二日的清晨依然没有雨光顾,似乎雨已经远走高飞了。
气温渐渐攀升,衣裳也只穿着两件起来。
温轻澈起得很早,坐着最早的那趟车去了学校,在这个阳光灿烂的上午,温轻澈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想有关宋听渔的一切,但他却悲哀地发现,这样刻意逃避她,其实就是在乎她,根本无法真正地一了百了。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十二中的体育课与别的学校没什么两样,如不是特殊时期,一般绕着操场跑个几圈就解散了,甚至都可以不跑,躲在一个地方静静等待便是了,是图书馆又或是食堂,但这种举措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
温轻澈跑完几圈有些口渴,解散过后就去小卖部买了一瓶矿泉水,今天的操场上有许多的班级,一同上着体育课,温轻澈没有在操场上多待,转而去了图书馆里歇着。
随便选了一本书,找了一个位置坐着看。
很安静,很和谐。
那瓶矿泉水被喝了三分之一,那本被选出来的书,薄薄的页数也被翻了三分之一,驱近下课时间,操场上传来了口哨的声音,分辨不出是属于哪个班级的,但都是值得回到操场,把书放回原来的书架,舍弃了这里重新奔逃回去。
……
下课了,有些时候温轻澈不想去挤公交,他真想拿出手机拨通姐姐的电话,对她说道,能不能来接我啊。
这不是询问句,后面的疑问像是路边的石子,没有意义。
温轻澈知道姐姐会来的,她一定会来,她肯定会来,可就是明白姐姐的意思,他就不敢打她的电话,不是害怕,只是不想麻烦。
车上是人挤人,温轻澈没有去坐车,而是在外面游走着一番,学校出来就是马路,而马路再过去就是一条河,人行道上有着护栏,双手抓着不锈钢的护栏,视线望向河,有渔船驶过,让平静的河面泛起两道浅浪。
为了一时的轻松,后果要重一些,比如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按照以往的时间段,都该吃完午饭休息了。
白鹿始终等着弟弟,他回来后,语气有些欣喜地说道:“终于回来啦。”听着姐姐的话,温轻澈看向她,还是那样好看。
“怎么这么晚回来?”
饭桌上,白鹿问道。
“人太多,挤不上去。”
“那要不要以后姐姐去接你?”
“不用。”他摇了摇头,“我不是小孩。”
“嗯,澈澈不是小孩。”
白鹿的语气有些不好,落在温轻澈耳里,像是讽刺,像是嘲讽。
午后的暖阳让人慵懒,困意如潮水一般涌来。
下午上课的时候,温轻澈在楼下的小卖部买了一瓶水带去学校,在车上的时候旋开瓶盖喝了一口,只是有些急,被呛到了,咳嗽几下。
这件事很尴尬,车上的所有乘客都看像他,其实这种事稍微看几眼就该回头,但他的本身却值得多看几眼,所有人的目光像是薄弱的纸与布盖着脸上,难以喘气,温轻澈把水抓得紧紧的,低着头不敢去面对那些人的目光。
下午的课,是认真地去听。
下课后,便是坐在位置上,耳边的吵闹与他无关。
“温轻澈,有人找你。”
只是一句话打破了他的宁静,是蝉的蛹被戳破了。
教室门口,的确有人,还是很熟悉的人
宋听渔……
他走出教室还没有说什么,就听她道:“跟我过来。”
宋听渔的步伐向着一块无人问津的楼道去,在那里,宋听渔从口袋里拿出九张崭新的钞票。
“我多给你一些,现在我们俩就差不多两清了。”
是差不多,温轻澈的手被硬塞进了九张钞票。
“阿渔。”他看着宋听渔,平静地说着,“我想问你一件事。”
钞票被他抓得皱皱的,他有些偏执,宋听渔看了他一眼,停下要抬起的步子,“你想问什么?”
话语刚落,下面便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宋听渔听见后往下看了看,温轻澈则是不在乎,他直接问道:“你喜欢过我没有?”
宋听渔没有回答,她的目光一直看向下方。
只是很快,她严肃的表情就彻底垮了,来的是熟悉的人,那些朋友
“你一下课就跑到这来做什么?”其中一人说道,但看到温轻澈在一旁的时候,她们几人都是惊讶,然后看着宋听渔,等待她的回应。
“阿渔。”
温轻澈依然不在乎,他直接问着,“你到底喜欢过我么?”
“她不喜欢你。”
宋听渔还没有说话,她那四个朋友直接走到她的身边,横**两人之间。
“其实阿渔从来都没喜欢过你,向你表白只是大冒险的游戏而已,可谁知道你竟然同意了。”
“是啊,你同意之后我们就决定把这大冒险延长一点,看看你的忍耐。”
温轻澈怔了怔,“大冒险?”他声音细小而颤抖。
她们接着道:“对的,这只是一场游戏罢了,你别当真。”
这些话,是无形的剑刃,快速地刺进心中,带着一片血花,温轻澈轻声咳嗽了几下,然后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强逼平静地说道:“阿渔,这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不真的,这当然是真的,阿渔何时说过喜欢你或者爱你了?你不要再继续缠着阿渔了,用你的小脑袋想想,一切的一切不都是你一厢情愿?”
宋听渔没有说话,一直沉默着,她的那些朋友反而是急躁起来。
温轻澈看着宋听渔,眼中的悲愤从未如此浓郁与厚重,他想说些什么,却找不到合适的用词,整个人就像是默片里的角色,搞笑又滑稽。
“你手里怎么这么多钱?”
她们其中一人注意到了温轻澈手里的钱,“你刚赚的?”语气是无所谓的态度,是讥笑的意味。
“话说你多少钱?”
温轻澈深深地看了那说话的女生,攥着钱的手更紧了。
“上你一次多少钱?”那女生又是说着,声音陡然加大,字句清晰。
温轻澈把钱放回口袋里,然后抬起头看着她们。
她们一直在笑,像是笑了一整个季节,在下雨之前她们就在笑,下雨的时候也在笑,现在雨停了天晴了也还在笑,笑了这么久,他发现她们的笑容正在慢慢死去,像是秋末的那些植物,遇到冬季一死一大片,只剩着寒意。
“啪”的一声,这是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温轻澈抬起手用力地抽了对方一巴掌。
五指红印很快在被抽的那一侧浮现,那女生吃痛,摸了摸那半边脸。
所有人都是愣住了,宋听渔也从未想过他会这样做,静默过后,回过神,她瞧见了自己那个被打的朋友突然生气了,拽着他的头发往着地上砸,接着就是愤怒地抡起拳头,骂声也是一瞬间地爆发出来。
“是个**还装什么清高啊?!”
还有很多很多话,宋听渔感觉世界在慢放,她来不及做些什么。
耳畔有气球爆炸的声音,一摞一摞爆炸。
她看见她的那些朋友去拉对方,少年被她压在身下,全身上下充斥着暴力的痕迹。
温轻澈的衣服都脏了,这个楼道里没有人光顾,只有灰尘堆积,现在被卷起一大片,被吸入后他是不停地咳嗽,脸上有伤,额角破了口子,流淌着血,这还是是拼命拿着手臂去抵挡对方的拳头结果。
他慢慢地站起身来,痛苦地皱了皱眉,没有看一眼宋听渔。
慢慢地下着楼,手扶着同样肮脏的扶手,有别扭地下着楼。
校服背部沾满了灰尘,那头顺滑的长发而是乱糟糟地披散,似乎感到疼痛,却因为不想出声,死死咬着嘴唇,口腔的血腥味占据了所有。
看着她,宋听渔只感觉心被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难受得无语附加。
温轻澈没有回班,而是躲到厕所的隔间里,离开了宋听渔,他撑不住了,眼泪不停地掉着,豆大的泪水触到地后荡裂四周,手臂很疼很疼,疼得是不敢用力动的程度,温轻澈心中还是有着底线,他强撑着自己不要出声,但默默地啜泣声要比自己哭出来要更加令人心慌,现在还是下课的时间,有人听见他的啜泣声,便是敲了敲隔间的门,并询问道:“同学你没事吧?”
听见外人的声音,温轻澈瞬间停止了哭泣,只是抽噎控制不了,这像是小孩子哭泣后被大人用着武力威胁还敢哭的样子,哭泣是生理性的,害怕是心理性的,都没法,都无法。
“没事……”他尽量平静地诉说,可声线抖得像是晕头转向的人画出的直线。
“真的么,同学?有事我们去找老师。”
“没事……”
那人不再坚持,只留余“好吧”二字就离去了。
【宿主,你真的有必要哭得这么难受么?】系统忍不住出声。
【怎么没必要,而且我这是入戏了,你懂么?】话语是那样的平静,没有丝毫的起伏。
但温轻澈却依然继续演绎着。
酸涩不停地在眼眶与鼻腔里回旋蔓延,眼泪啪啪地落下。
上课铃打响了,下午的阳光明媚得不像话,像是浓稠的颜色涂抹,天空是干干净净,浅薄的云被染着火红的色泽,校园的纯白墙壁上落着阳光的色彩,光影参差之间是金色与黄色的相互制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