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课的第二天,温轻澈被姐姐发现了,是学校往家里打电话询问为什么两天不来上学,是出了什么问题之类的,白鹿这才明白一向乖巧的弟弟竟然也会有叛逆的一面。
在这第二天,温轻澈保证会去上学后才是让白鹿不再追究此事,她是喜欢弟弟没错,她宠溺所发展出来的纵容也有个度。
温轻澈时隔许久再一次见到姐姐生气的一面,如不是自己再三保证与撒娇的攻势下,这件事不会轻易告一段落的。
在第三天的时候,温轻澈去了学校,被白鹿,被亲爱的姐姐亲自送进校园里,被雨光顾的校园透露出不同寻常的气氛,温轻澈从旁人耳里得知了一个消息。
薛荣死了……嗯,听说是自杀,他为什么要自杀?温轻澈听见薛荣的死讯并没有多少开心,只是很困惑,他为什么要自杀?
【他死了可真好啊。】不同于面上的困惑,真情实感可是心花怒放,死了最好,他一点都不可惜。
三月的雨向着夏季逼近,有些狂妄猛烈起来,路过告示栏的时候,那里什么都没有了,简直是焕然一新,残留着雨水顺着告示栏的檐口滴落着,一颗两颗接着第三颗敲击着地面。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进了教室后,同学的那些目光要比几天强更加的浓郁与强烈。
自己好像是一只阴沟里的老鼠,从下水道里爬出,周围人的目光是厌恶的,是恶心的……都是怀揣着偏激的一面,温轻澈真的很想从教室里出去,他想去一个人少的地方,随便什么地方,他只想当一只鸵鸟,把头埋下不问世事。
宋听渔也觉得自己是一只老鼠,而老鼠最怕猫了,而在这一天她迎来了几只猫。
她看着门口的警察,心突然快速而又猛烈地跳动着,老鼠见了猫自然是流露出基因里的害怕。
他还是报警了么?她想着少年,然后自嘲地一笑,自己到底在逃避什么东西啊?宋听渔纵然害怕,她面上还是有着不容忽视的从容不迫。
只是她错了,警察不是来抓她的,而是让她配合一下。
这时候她才知道,薛荣自杀了……她不知道该怎样形容现在的心情,从感觉从感觉,一切都是假的,面前的警察是假的,她们是假扮的……也可能自己是在做梦。
夜晚,雨水直下,模糊了霓虹,撕裂了那些明亮的灯光。
又是某个第二日,案件侦破完毕。
薛荣没有理由去自杀,他根本没有任何的理由……但总有理由。
五个混混对他实施了性侵,还怕了视频与照片威胁,让他不敢报警。
这个案件的水很深,深到这座城市不够格再查下去,现阶段也就锁定了五个混混,她们本身被人收买做事的,从头到尾也没想过闹出人命……这是意想不到的。
宋听渔在警局里沉默不语,薛荣的母亲与父亲常年在外,是中产阶层,但听闻儿子遇害,便是立马放下手中事情,买了最快的机票,马不停蹄地赶来。
这件事还牵扯到了温轻澈,当他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时候,两个穿着制服的女人叫醒了他,接着便是把他带走。
为什么?从那些混混口中她们得知,没有他指出,她们就不会去找,说着很多很多,其实就像是推卸责任,警察看得出,但有些事情还需要走个过场的。
比如做个笔录什么的……
“你可真恶毒。”
宋听渔平静地看着少年,也是平静地说出这段话。
想到当日他所说的,巴不得他死。她从未想过这是真的,“现在你满意了?”她又是说着。
温轻澈吸了吸鼻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啪”的一声,响彻的巴掌声在警局里响着。
打他的不是宋听渔,而是薛荣的父亲,他知道如不是眼前这个人的话,他的儿子根本不会遇害,宋听渔的男朋友?他根本不是,他那么乖的,有女朋友这种事情一定会跟自己说的……可他没有说……
宋听渔看着那个憔悴的男子打着他,想说些什么,但她明白其实这种事情跟自己有份…也不好劝阻什么…对方指名道姓的找茬,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温轻澈感觉很疼,太阳穴鼓起一样的疼,他咳嗽了几下,往旁边移动着,想要远离是非之地。
“你该满意了……”
事情无法再调查下去,草草结案……应该明白什么了,那种无力感充斥着全身,薛荣的母亲与父亲用着恶毒与怨恨的眼神看着温轻澈,一致认为是他的指使,就像是之前让一群人被迫退学,整个城市的不可容纳一样,他有着很大的背景,强大这种事情他也可以置身事外。
她们的思想是混沌与浑浊,是不想一刻清醒,不想聆听任何解释。
温轻澈想逃,他便是要追,但有人拦住,温轻澈拿出手机,颤着手拨通着白鹿的电话。
“姐姐,你可以来接我么?”
他不想动了随便吧。
“你真的恶心,因为你他自杀了。”宋听渔看着一副可怜样子的温轻澈冷笑着,“他顶不住那些污秽与肮脏……”
温轻澈听着她的话,抬眸瞥了她一眼,“他经历的我也经历过……”
“你和他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温轻澈受不了宋听渔不在乎的样子,对着他吼着,“你才是那个恶心的!”他像是一只溺水的鱼,让人惊讶的同时又觉得可笑。
宋听渔没有讲话,无言无语地看着他。
“你自己明白。”半晌她说道:“你不该那样对他的,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
话到一半便是戛然而止,温轻澈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揪住宋听渔的衣领,“你根本……你根本……”话像是堵塞了一样,根本无敌吐出下一句。
他哽咽着,尾音直颤。
“那些人我真的不认识…不是我指使的……”他转而说着别的,酝酿的话语说出来,似乎没有发酵成功。
“就算那些人跟你无关,你也不应该那样说。”
宋听渔面无表情地任由着他的手攥着自己的衣领。
“他不是我男朋友,你知道。”最终她伸出双手拽开他的手,“其实你才是我的男朋友。”
这是宋听渔第一次在外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自己是他的男朋友,但他感受不到一丝的欣喜。
他只听出了她厌恶,“其实你希望死的是我……”他笑着说出了这段话,宋听渔轻声地说着,像是朗诵课文一样无味,“我没说过,但你要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
薛荣的母父被警察安抚着,这才没有冲动,宋听渔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径直走了出去。
温轻澈往着她的背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口一点一点的划拉,是刀也是剑,可以是任何的利器。
痛得他说不出来,有那么一瞬间,连正常的呼吸都做不到。
未经允许的呼吸被驳回了……可是,可是要找谁允许啊。
宋听渔又回来了,她背着一个挎包,她冷漠又疏离地走向他,她把挎包打开,也是给他展示了一下,“东西在这儿,我还给你。”
话语一落,她就把挎包脱掉强塞进他的手里,只是他没有抓稳,就那样无情地掉落在地,隔着挎包的布料,有一个罐子摔碎了,里面的星星不经意间……逃了出来。
碎裂的声音就只有一下,但温轻澈却听见了两道,不只是罐子碎裂了,他好像还听到了别的什么的碎裂了。
他缓缓蹲下身,开始收拾着掉落出来的星星,把它们放进挎包里,再然后用书包装着它们,书包第一次被撑了起来,那些书不足以撑起书包,但这些东西的加上却是可以的。
宋听渔走了,在她走掉后的第一个分钟,原因被安抚好的薛荣父亲突然爆起,抓着温轻澈的头发用力地挥着拳又或是巴掌打着他的脸,薛荣的母亲没有说一句话,她是一个声音都未发出过,她就无动于衷地看着丈夫对那个男孩动手。
警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温轻澈已经被打了几巴掌,被打了几个拳头,头发被扯得掉了几根,柔顺不再,而是凌乱又毛躁。
薛荣的父亲再次被人制止。
温轻澈被放开后就蹲在角落,口腔里是铁锈的味道,口水被血液染透,里里外外都是血的味道,他又流鼻血了,他没有纸,也没有向谁要纸,就蹲在角落用着手擦着,用着手捂着鼻子,那些血透过手指的缝隙渗透然后滴落,警局的大理石砖被血不停滴落。
温轻澈有些难受,把书包放在身前,拉开拉链,从里头撕了几张纸擦拭着鼻血,有些硬,但也可以用。
不知何时,血把衣服染了几朵红花出来。
他咳嗽了几下,然后站起身,向着薛荣父亲的方向说道:“他活该死了,他活该被人奸……”
这一次,他看见了薛荣的母亲站起身,是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她直接跑向温轻澈的方向,谁也没法忍受自己的孩子被诋毁,她无法,她没法在装作坚强的样子,她其实恨死了他……
一个成年女子的力气不是他能够承受的,可温轻澈却不害怕,反而继续说道:“他死了我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