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部平原,异空间狼族秘境,七星十二城。
中央高塔之中,白发老者正与九太子天羽共享一桌盛宴,隔桌而坐。
“少年郎,我狼族珍馐比之人族如何?”老者一手轻握着一根银色的细小铁钎,其尖端挑着一块烤的近乎全熟的肉块,放到鼻下嗅了嗅。
“比之宫廷御宴有过之而无不足。”天羽如实回答,纵然自己身为太子,在都城之中可以说是享受着至高的待遇,但珍馐美味,美酒琼浆,无不细腻嫩滑,入口即化,都不过是慵懒者享用的东西,纵使再鲜美,也对不上天羽的口味。而这狼族所做出的食物,虽然粗糙简劣,但却蕴含着一股粗野,一种豪放,一种野蛮。
“哈哈哈,少年郎好品味!”老者咧开大嘴,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一挥手,一个泥坛子凌空而起,重重的落在餐桌之上,发出一声闷响,白晶石凿刻的餐桌为之一震。从声音来看,此酒坛不下百余斤。“再尝尝老朽这百年陈酒!”
语毕,老者指尖一晃,虽然动作细微,但泥坛子上方封压的石头却是轰然碎裂,露出了一个整齐的切口。切口之下,澄澈的液体闪着微光。
一旁默默走上来一个身着白袍的中年男子,男子并没有完全保持人形,双耳依旧是狼的耳朵。作为侍从的男子单手拎起酒坛,毫不费力的斟出了两碗清澈的酒水,递给二人。
天羽接过作为容器的银碗,其中之酒清澈透明,若不仔细去看竟发现不到其存在,就连该有的倒影都不存在,恍如一片空灵。唯有那扑面而来的酒香才时刻提醒着天羽手中的并不只是一只空的银碗。
“老朽先干为敬。”老者一甩银色长发,举起银碗,一饮而尽。
天羽也将银碗送到嘴前,但不似老者般好爽,只是谨慎的抿了一口。仅仅一小口下肚,天羽顿时感觉到了此酒的不凡。先是嘴唇仿佛失去知觉一般,对于美酒入口毫无感觉,紧随而来却是舌头前端的传来撕裂皮肉般的疼痛,整个舌头在酒精的刺激下灼烧着。随后,美酒入喉,顺着喉咙下达胃口,一路所至,灼热无比。天羽眉头紧皱,面色通红,一杯酒下肚,却是招来了焚心之痛,肝肠寸断之苦。
老者玩味着看着天羽痛苦的表情,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笑容,招了招手,刚才的狼人侍者上前,双手之中多了一大杯澄澈的清水。
天羽看到救星,慌忙一把抢过清水,一饮而尽,面色这才有所缓解。费力的喘着气。
“少年郎,老朽这百年陈酿可不是凡人所能消受的起的。”老者放下手中的银钎,单指扣在餐桌上,挑着眉毛看着眼前仿佛刚死里逃生的少年。
“此酒虽烈,但大有裨益。闻一息,凝神健体,品一口,淬身集气。少年郎,你可曾感觉到身体的变化?”
老者话音未落,天羽就已经感受到了体内的异常。原本火烧火燎的痛感小时之后,浑身居然由内而外仿佛被净化了一般,清爽无比。不似之前三哥文若分给自己的灵种冰茶,此酒除了清新净体之外,更是在身体之内凝聚了一股说不出的活力。
天羽惊讶的感受着身体被这烈酒余力所濯洗,体内那活力正源源不断的散发着,带来无尽的精力。淬身集气,淬炼身躯,凝集气力,习武之人苦练数载才得以修得的境界,自己居然只是饮了一口酒就达到了。天羽不由得心生赞叹。
“多谢前辈!”天羽双手抱拳置于胸前,向老者一拜。但天羽没有发现的是,老者的嘴角却是轻微扬起。
青丘国,五脉之一青丘,国都青林城。
徐国君与两位将军正坐在一个看似奢华的客栈大堂之中,围在一张方形大桌左右。大桌之上摆着十余样菜色悦人的佳肴。还有一小泥坛,上贴着红纸,纸上黑墨草草的书写着“醉仙”二字。
三人都为武夫,自然也不顾忌礼仪,豪爽的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好不痛快。店掌柜的在柜台之后看着这三人狼吞虎咽,眼中闪闪的都是铜钱。难得遇上大主顾了。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青丘国,居然也能出如此美酒。”徐国君将手中的一碗酒一饮而尽,随后将瓷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整张桌子都为之一震,但力道控制巧妙,瓷碗上一丝裂痕都没有。
“大王说的是,”张将军在一旁附和道,自己和一旁的李将军都常年驻守在外,不似国君日日有美酒相伴,也许在大王眼中这只算是美酒,但和自己以往喝的那些带点酒味的清水相比,这可就是仙酿啊。“此酒不愧成为‘醉仙’。”
“三位客官好眼力,”一旁正在端着盘子的店小二听闻,冲着三人憨厚的一笑,“此仙酿是本店特有的,全城仅此一家,是酿酒大师徐夫子的密酿,若不是三位客官肯出钱,估计掌柜的死也不会让出来。”
“臭小子,说什么呢!还不快干活!”掌柜的略有恼怒的声音从柜台传来,店小二龇了龇牙,吐了下舌头,慌忙再次去收拾旁边桌子上的盘子了。
“徐夫子?能酿出此等美酒,此人想必也是一高人。”李将军忙着吃肉,从牙缝中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三人吃喝正酣之际,耳边传来了掌柜的那尖锐刺耳的嗓音。
“哎呦,这不是王府二大爷嘛!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来来来,这里请坐!”店掌柜的一脸赔笑,忙着抽出一把座椅,看向正踏入店中的一名男子。
男子一身臃肿的长袍,长袍金丝盘绕,腰间挂着数个玉佩,手中一把镶金的折扇晃来晃去。男子面容并不老,顶多二十出头,但却是头顶微秃。头发稀少,却又整整齐齐的向后梳去,露出光亮的额头,在阳光的照射下锃光瓦亮。男子身后跟着数个卑恭哈腰的侍从,一个提着鸟笼子,一个牵着呼哧呼哧喘着气的小黑狗,一个手里拿着大折扇在一旁不住的给自己的主子扇着风。另外几个侍从则是空手立在周侧,形成一堵人墙,不让别人靠近。
“来来来,二大爷请坐。”店掌柜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镶着金边,周壁通彻透明的一个小茶碗,倒满了茶水放在这个被称作是二大爷的男子面前。
男子瞥了一眼茶碗,眼中露出喜爱,但紧接着,却变成了嫉妒。一手端起茶碗,只是呷了一口,就眉毛一横,将茶碗掷到地上摔得粉碎。
“什么垃圾茶水!本大爷就值这破烂玩意?!”男子头一扬,嘴一撇,挑衅的看着店掌柜。
店掌柜看到茶杯粉碎,面露可惜,紧咬着嘴唇,甚是不舍。但也顾不得收拾地上的碎片,只好苦笑着赔罪。
“是小人疏忽了!二大爷原谅小人这一次!小人这就去换!”
语毕,店掌柜慌忙转身,拎着茶壶向着柜台走去。他看不见的是,在自己转过身之后,男子却是直勾勾的盯着地上的碎片,遗憾的叹了口气。
“这个小瓷碗可是老掌柜的留下来的,上代大王用过的,价值连城啊。”店小二偷偷凑到三人桌前,小声的说道,顺便拿起了一根鸡腿塞入嘴里,“这碗碎了,掌柜的心里绝对快疯了。”
“那个秃头是什么来历?”徐国君眯着双眼,盯着依旧抬头撇嘴,甚至将双脚放到桌子之上的男子。刚才掌柜的拿出这碗之时自己就颇为喜欢,还打算之后买下,却不曾想这就被人摔碎了,心中自然不爽。
“这秃头是大王哥哥的二叔,都叫他二大爷,平日里仗着权力,还有大王亲属的特殊身份,在都城里横行霸道,强抢民女,欠债不还,打家劫舍,到哪哪就有人倒霉。但这家伙实际上和大王算是表表表表亲,所以我们私下里都叫他二**。”店小二小心翼翼的说着,同时警惕的看着话题中的男子,生怕被他手下听到。
李将军一口酒喷出,随后尴尬的笑了笑。
被称作是二大爷的男子却是被这一声响吸引了,转过头来,挑着眉毛看着与自己只隔了三个桌子的餐桌。目光扫过四人,最后落在了醉仙的酒坛上。
“喂!你!”男子眉头一扬,高声叫道,但除了他本人,谁也不知道这是从谁叫的。
“哎,是,二大爷有什么吩咐。”店小二常年应付客人,第一个反应过来,小心的应和着。
“那,那个什么什么山,给本大人来十坛子!”
众人先是一愣,随后一脸茫然。什么什么山?那是什么?
还是店小二训练有素,最先猜了出来。一脸苦笑的走上前去,给男子鞠了个躬以表歉意。
“二大爷,这醉仙后堂就只剩一坛子了。。。。您看。。。。?”店小二心中骂着,这可是一百两黄金一坛的好久,看这二**今天也没带多少钱,结果无非是要赊欠,又没人敢去要。
“额?醉仙?什么醉仙?”男子先是一愣,把脚从桌台上撤了下来。接着,突然起身,一脚踹在了小儿腿上,“本大爷用你教我怎么读?!活腻歪了是吧!”
店小二眼看一脚向自己的膝盖骨而来,心中一惊,没有想太多,每日奔劳造就的快速反应力自动的派上了用场。店小二一个左踏步,躲开了这一脚。
但全力踢出这一脚的男子没有了泄力的地方,身形一晃,脚下不稳,直生生的一头摔倒在地,腰间的玉叮里咣啷的砸在地面上。
一旁的侍卫吓得脸都白了,慌忙上前扶起这位主子。店小二则是早就跑开,躲在了徐国君三人所在的桌子之后,毕竟这三人从身材上来看是这店里最能打的。男子哼哼唧唧的站起来,揉了揉被压扁的鼻子。
“大人。。大人您这。。。。”一旁的侍卫各个慌乱不堪,焦急的看着男子,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怎么?有屁快放!”男子没好气的骂道,心里也在好奇,怎么一个劲的都盯着自己的脸看,疑惑之下,男子看了看自己刚才揉着鼻子的手,手掌之中却是一滩鲜红。
“妈妈咪呀!”男子尖声大叫一声,双眼向上一翻,直挺挺的向后倒去,砸到了一个没有准备的侍从。
“不就流个鼻血,至于嘛。”李将军一脸鄙视的看着晕倒在地的男子,嘲讽道。
“敢嘲笑大人,你们找死!”除了两个正在费力抬起自己主子的两人,剩余数个侍卫顿时撸起袖子,各自拿出了菜刀斧头,一副街头恶霸面相,叫嚣着向三人冲来。
徐国君看都没看一眼,站起身来,一手拎起醉仙酒坛,另一只手抓住了四方大桌边缘。手腕用力,整张桌子凌空而起。侍从们之间眼前突然多了一张方形物体,上面居然还有半只烧鸡。
只听一声巨响,巨大的桌面就和冲上来的侍从们亲密接触。
“妈妈咪呀!”侍从们一声哀嚎,倒飞出十米之远,直接飞出了客栈,摔在了街道当中,手中的刀具都已经弯曲,一个个鼻青脸肿,鼻血直流。
正在费力搬运着二大爷的两个侍从眼看着同伴飞去,又回头看了看他们飞来的方向,正好迎上了单手举着桌案的徐国君的目光。
两人一愣,手中脱力,晕的和死猪一样的二大爷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滚了一圈后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