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现在满身都是淤泥,衣服彻底变成了棕黑色,躺在干岸上,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我寻思着……你这身衣服也不像是正常人类啊?”麟蹲在她身边,问道,“你是哪里的?”
“我?……神灵庙的。”那家伙张开一只眼,有气无力地应道。
“神灵庙?我还没怎么去过那儿呢……不过,我听一轮说你们好像是命莲寺的对头,真的假的?”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一轮的名字?”那家伙把另一只眼也张开了,疑惑地瞪了麟几眼,然后恍然大悟地笑道:“原来如此!你就是博丽巫女冴月麟,对不对?瞅瞅你这一身白,和发丧似的。”
麟点点头,心中却道:“你还好意思说我穿得白!你穿得也没多花,别当糊着泥巴我便看不出来。”又问:“那你又叫什么?”
“我么?我便是大名鼎鼎的飞盘尸解仙——”那家伙坐起来,得意地拍拍领口,“布都,物部布都!”
“啊,你就是布都啊!麟讶然道,“我常听一轮提起你,你们关系很好?”
“关系很好?哼……”布都撇了撒嘴,“我和她是永远的敌人,决不是什么朋友!”
麟一听便笑,道:“又是这套?我见过的‘嘴上死敌’可多了去了,比方说河城岚取和白露寺青雪吧,一个亡灵和一个河童,才认识没有几天,一见面就要吵个天昏地暗,可依旧每天都要碰头。”
“我跟那些家伙不一样!”布都恼火地道,“无论如何,我再也不会和她有来往了!要不是她,我也不会差一点在这破泥潭子里淹死!”
“淹死?是她……”麟尚未发问,呼啦一下,一个蓝金色袍子的少女裹在粉色的大团云气中跃了下来。
“布嘟嘟!好小子,逃到这种地方!”一轮舌绽春雷,一声喝毕,便要去揪她的领子,见她满身泥水,狼狈不堪,却又愣了,道:“这是怎么弄的?”
“你还有脸问!”布都一见一轮,气不打一处来,“这儿有个极其阴险的沼泽,要不是这个……阿麟在旁边,我多半就没在这儿了!你追那么紧,疯了啊?!”
“阿麟?”一轮看了麟一眼,麟点点头,道:“我本是路过,见她要沉在这沼泽里,便顺手救了上来。”
“哈,我还以为多大事呢!”一轮笑了一声,“我原说过叫你不要跑吧,你非得跑!你看看,弄成这惨样!”
“我不跑?我不跑能有好吗?”布都怒道,“要不是现在我成了这个样子,你的拳头就要揍到我脸上了!”
“不是,到底怎么了?”麟问。
“这个家伙,”一轮没好气地笑指布都道,“大半夜的不安分,拿着火把就要来烧命莲寺,我正好那会儿起夜撞见,便一路追杀她到了这里。——现在变成这样,也算是罪有应得。”
“你们寺有防火魔法,我又点不着!”布都叫起了撞天屈,“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还当真追起来了!”
“好了好了,这件事咱们到此为止,毕竟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一轮转向阿麟,道:“不过阿麟,这深更半夜的,你为何会在这儿?”
“我么?”麟指指躺在一边的妖梦,“妖梦晕倒了,我送她去永远亭看看。”
“哦?这不是白玉楼那个庭师么,我见过的!”布都走过去,戳戳妖梦的脸颊,“在这里晕倒?我看是猝死了。”
“猝死了永琳大人也能救活,怕它怎地?”一轮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便不打扰了,你快走吧,不要耽误了时间。”
“嗯。”麟重新背起妖梦,对轮布二人道:“那我去永远亭了,下次再见。”向两人挥挥手,隐没在枝叶间。
[稍后,永远亭,往事]
“真的只是吓着了?”麟确认道。
“在下以行医多年的经验发誓,妖梦只是吓得闭住气了而已。”永琳举起一只手,“莫非麟小姐怀疑在下的医术?”
“不,没有没有。”麟赶忙摇手,“只是好好的,她能被怎样吓到?”
“你不知道,妖梦的胆子是很小的。”铃仙插嘴道,“平常人看来没什么问题的事情,妖梦都会被吓到。”
“那也不对呀!她自己走着,连别人都没有,谁能吓她?”麟挠挠头,向门外退去,“既然没有什么大事,我先告辞了。”
“天已交三鼓,夜行性的妖怪都出来活动了,麟小姐孤身一人,只怕多遇麻烦。”永琳道,“不如便在此小憩一下,你我二人对坐清谈,待得天明,再寻归途。如何?”
“永琳大人有话想对我说?”麟回身,笑道。
“也没有什么要紧的话,只是想找个人聊聊天。”永琳摸着一束发丝,“我虽然被众位抬举为‘月之头脑’,平日却是寂寞得很,正好你又是出过结界见过世面的,见识自与那些人不一样,想必定有许多话好说。”
麟想了想,哈哈一笑,便在永琳对面坐下,道:“既是如此,小女见识鄙薄,还望永琳大人多多包涵。”等兔子们摆好茶具,麟道:“我们从哪里开始?”
永琳不答,轻轻地将香茶品过,才道:“便从语不惊人死不休开始吧。”
“语不惊人死不休?”麟四处看看,“不会有问题么?”
“当然不会。”永琳笑道,“永远的结界保护着这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
“那好,我说了!”麟清清嗓子,“我觉得吧,博丽神社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