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到夜半时分,生日之会才终于散去。为了还上次在博丽神社过夜的人情,流奈执意要麟灵两人在雪拥斋住下,麟也不推辞,爽然应了。
灵梦很明显是没怎么住过西洋风格的房间的,好奇地绕着高脚床转了一圈,对麟道:“阿麟,我们睡这样的床,半夜不会掉下来吗?”
“你三岁小孩啊,还掉床。”麟这个“留学生”自然是见怪不怪,放了东西,正想去找流奈再扯会儿淡,猛然记起灵梦那种幽怨的眼神来,还是赶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两人正准备上床,房门却被敲响。麟过去开门,正是流奈不请自来,笑吟吟地道:“阿麟,你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
“啥?”麟想了想,“没掉什么呀。”
“那这东西不是你的了?”流奈将手一张,一物旋即垂下,吊在半空中前后晃荡。
麟定睛一看,这物泛着温润的青黄色,环形有一细缺口,正是自己的玉玦,大是意外,道:“这东西怎么到你乎里来了?”
“我哪知道。”流奈笑道,将玉玦扔回给麟,“你出去的时候,它突然就出现在我桌上了。”
“哦?”麟从流奈的笑容中悟出了什么,又问:“——大蛤蟆之池是哪个营的?”
“乙辰营啊。”流奈扯扯嘴角,“我还是快点走好了,灵梦看我的眼神已经开始有杀气了,我可不想不明不白地被御币给劈死……我不打扰,我走了哈。”不由麟再分说,一把将门关上。
麟把玉佩顺手扔到桌上,见灵梦无非恬然地坐在床头,笑道:“你也太小心眼了,流奈只是来还我东西,你还瞪人家。”
“我可没有瞪她,是她自己心虚。”灵梦翻个白眼,“流奈是你的好朋友,今天的生日会又几乎是她一手操办的,我难道还能拦住你不让和她交往么?放心好啦。”
麟哈哈一笑,也不介意,道:“天晚了,睡觉吧!”熄了灯光,宽衣解带,躺倒在灵梦身侧。
两人下午已把心意剖白,此时反倒无话可说。过了一会儿,灵梦忽而将头侧起,伏到麟的胸前。麟也由她,轻摩她的一头秀发,不久,便听闻灵梦呼吸悠长匀净,想是已经睡熟。麟的双眼微微睁开,欣赏着灵梦娇美的睡颜,心中痴痴地想:“娘的,我若是个爷们,明天就把灵梦给娶了,那这辈子也就没什么奢望了……”不知为何,从八岁那年两人初见开始,九年来两人在一起的每个瞬间,都一点一滴地在心头流了出来。
“我记得就是阿妈去世的那一天,我们三个比武,我却非要去找流奈,结果和灵梦两个一起掉进了玄武涧……”麟回忆着,“后来是河童们把我们救了起来,那还是我第一次遇见河童小队呢……然后我们就往妖山去——啊哟!”心中忽然一震,似乎在这其中发生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我好像漏下了什么!在这中间,我在洞里前行,却看见了……那是……那是一块有着麒麟图案的砖!对,上面刻的是麒麟!”想到了“麒麟”二字,这些日子的奇遇,却又一下涌来了:
“那就是故事的全部了。”
“明年夏日,族魂重归!”
“去一个你曾去过的地方,寻一个你所熟悉的图案。”
“……”
便如龙场悟道的王守仁一般,繁多杂乱却又好像毫无关联的线索在刹那间串在了一起,共同指向了那个究极的谜底。麟明白她该去做什么了,而迎接她的是什么,她好像也知道了。
然而她必须去迈出这一步,而且是立刻!
麟将灵梦的头扶到枕上,以最快的速度理好着装,狮子一般窜了出去,摸到流奈房前,听她也已睡着,探手进去,从她的衣袋里摸出了那枚象征着天狗大统领身份的徽记,反身冲出雪拥斋,没入无边的夜色中。
“那个山洞,那个山洞!”麟只记得那个洞的大约位置,一路狂奔到天狗总营的半山腰铁索处,被值守的白狼天狗喝止:“停下!什么人?”麟竟无暇答话,把那徽记一亮,扣上滑轮就朝另一边荡了过去。
到了另一座山头,麟顺手拔下一根火把,依着记忆的残片,去寻那山洞的位置。找了好几座山洞,都与印象中相去甚远,于是焦躁。好不容易又碰到一个洞口,依稀有些仿佛,擎了火把,快步走入。还未深入多远,心中一动,便见凹凸不平的洞壁上方方正正地刻了一块砖,矮身细看,上面所刻的果是一只仰天咆哮、威武无双的麒麟。麟见记忆无误,更加兴奋和紧张,一颗心几欲跳了出来,汗水打湿了额头。几次想去按那方砖,总是犹豫不定,最后一咬牙,闭了眼,狠力在那砖块上一按。
“轰隆隆隆隆——”
山体似乎也在倾摇,洞壁上的一块旋转了半圈,露出了一条又黑又长的暗道。麟向里看去,什么也不见;然而,这暗道的最深处似乎传来了一股软软的神力,引诱她深入进去。麟深吸了一口气,钻入甬道。
甬道内阴湿且狭窄,顶部好几次擦到了麟的头皮。转了几个弯,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十字路口。三条岔路一般无二,麟正难决向何方走时,其中一条岔路上却忽然亮起了一朵雪白的圣光,将通道四壁都照得彻亮。麟立时想起了石长姬最后所说的“不灭的纯光会为你指明道路”,此时果然灵验,心怀感激,向亮光的方向奔了过去。接下来也有几个岔口,同样如此。麟又转了一个险弯,面前突然青芒一闪,来到了通道的尽头。
尽头小石室的正中央飘着一个球状物体,四散着苍青色的亮光,将整个石室映得白昼一般;它的表面似肥皂泡一样折射出彩虹的颜色,却又像水球一样柔软而无定形。在它的内部,静静浮着一枚黑色的勾玉。麟感受到了更加强烈的引诱,刚开始的那股神力就是它发出来的!麟舔了舔嘴唇,缓缓伸出手去,可就在她才触碰到这物的一瞬间,它的光芒猛然暴烈了起来,淹没了周围的一切,也淹没了麟的意识。
……
[检测到冴月一族血脉。]
[已成功读取该族人的记忆。]
[正在尝试与其融合。]
“小子,我等了你十七年,你终于来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