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早苗一路奔到神社后方,这才站定,咬着牙想:“这麒麟之魂果真厉害!我已有了风神相助,仍然赢不了她!”低头瞧见那枚“风神源晶”,心想:“一定是我还没能激发出它全部的力量,只是,该怎样……?”突然觉得背后一阵灼热,回首一望,烈火正延烧过来。她又惊又怒:“阿麟,你果然半点情面也不讲了,居然放火!”咬了咬嘴唇,冲入火海。
麟见火起,也是心惊,心道:“彩都怎用这种符卡?——她既说麟魂能操控自然,有火必定有水,让我找找!”在符卡袋中一顿翻找,闪着金光的卡着实有不少,这是彩都在她昏迷未醒时向她原本的符卡中注入麟魂之力改造而成的,只是并不知道哪张是用了水的那一部分。似乎看到一张像的,她也不及细思,抬手便送了出去:
水麒麟「巨澜卷动三军来」
随着大量的水涌过去,哧的一声长响,汽雾立时腾起。在氤氲的水雾中,那个青绿的身影倏然窜出,风祝幡当头挥来。
“早苗……”麟心里实有些愧疚,然想起早苗此时大约听不进自已说话,欲言又止。又打了一会儿,两人同时望了一眼天空,只怕已快要三点了。两人心中,存的都是一样的念头:“不知紫找到了灵梦没有?”
“小子,我快没有耐心了。”彩都道。
“……是!”麟点点头,盘算:“不如把早苗打晕好了,万一竟被这家伙夺舍了意识去,那反而更糟……”琴剑左一下,右一下,将早苗逼到角落边上。
“没有退路了,可恶!”早苗的活动空间渐渐缩小,心底焦躁,又反攻不得,抬头一看,九字切的结界依旧架在半空之中,也顾不得什么了,张口呼道:“SPELLCARD,秘法「九字切」!”
空中的所有结界线瞬间都化为了蓝色的中玉,四面八方地挤涌了过来。麟趁早苗发动符卡之时,冲上前去,琴剑的箱体在早苗额角上一磕,麟魂神力直震过去,早苗眼前一黑,立时昏晕,倒了下去。麟退开一看,那密集如雨的中玉正朝自己压过来,麟甲合身,挡过了这一波,剩下的中玉都砸在了神社的墙壁上,一阵轰然山响之后,彻底安静下来。
“结……结束了……”麟长出了一口气,稍稍放松了些。
“嗯,这样还算可以。”彩都终于微露赞许之意,“走吧!把浪费的时间都追回来。”
“好吧!”麟回头最后扫了一眼守矢神社,正准备飞走,忽然又是几声大响传了过来。她大惊转身,只见守矢神社的主结构正在不可阻挡地断裂开来,摇摇欲坠,顷刻间便要崩塌。”不好!”麟第一时间想起的是早苗的安危,忘了彩都可能会暴怒的后果,飞身跃回神社里,一把抱起昏迷的早苗,向外冲去。就在她后脚刚刚离开的一刹那,身后尘土飞扬,神社的屋顶已彻底坍塌。若是早苗还在其中,只怕生死难料。
麟放下早苗,回看已成废墟的守矢神社,心有余悸地想:“这守矢神社我终究是没能保住。然而早苗幸好没事,我至少没有铸成第二个大错……”心口忽然被硬物一戳,吓了一跳,连忙看过去,早苗睁圆了双眼,风祝幡正点在她胸前。
麟愣了一愣,慢慢向后缩身,早苗却也跟着一点点起身,直到两人面对面站着为止,风祝幡一直没有离开麟的胸口。
“早苗,咱们还是到此为止吧!”麟道。
“除非我死了!”早苗的回答斩钉截铁。
麟真不知该再怎样办才好,猛然间,脑中嗡的一响,眼前黑的白的闪个不停,她心知不妙,忙道:“彩都大人!别,别这样……”
“够了!”彩都一声怒喝,“我对你已经完全失望了!在你的先祖们面前好好反思吧,这里的事,我来解决!”
“不行啊!”麟叫道,“你会把早苗也杀了的!”
“杀人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彩都高声道,“去罢!”
“不要!不要……”麟的眼前天旋地转,陷入一片纯白,刺得她无法睁眼,脚下一空,向虚无中坠去。
“啊啊啊啊啊啊——”
在麟的长声惨叫中,她的意识渐渐剥离……
[幻想纪元117年,冴月天莹的记忆片段]
中有之道,将逝之人由生入冥的唯一通道。
路两边的店铺红红火火地开着,那些已逝许久的人毫不在意在此处就榨干这些生瓜蛋子们的钱包。
天莹扯了扯兜帽,来回寻了一通,不见灵繁的那身大红衣服,仔细一瞧,才见她穿着乡间农女的常服,坐在角落之中。天莹撇了撇嘴,与她背对背地坐下。
“穿平民的衣服就行了,打扮成这样,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你不对劲?”灵繁低声道。
“说吧,你想怎样。”天莹单刀直入地道。
“我有些东西要还你……”灵繁从怀中摸出一个本子,古旧发黄,一角被火舔得焦黑,“这是你们冴月一族的族志,我在冴月神社的遗址上找到的,很幸运,竟没有被那场火烧坏。”递给天莹。
天莹接了,从头至尾认真地翻看了一遍,合上书册,道:“谢谢你。”准备放入怀中。
灵繁点点头,忽而手一扬,将这本子重又夺过,随即用力一送,那本子立刻挟着劲风飞了出去,射入街对面一家饭馆的炉火中,片刻间烧了个干净。
“你这是做什么?”天莹诧异道。
“所有该读过它的人都已读过了,再把它留在这世界上,只怕再生隐患。”灵繁道。
“……”天莹沉默了一会,“你就是这样知道我们一族的事的?”
“嗯……算是吧。”灵繁道,“原先是紫自己同我说的——她只道我老实本分,足以防微杜渐——当然是说你们是叛徒的。开始,我也以为真是那样;然而到后来,我去你们的遗迹看了一看,竟拾到了那个东西,一看之下,才知道她说的全不是那样。我从那时便总设想:你们家族是不是还留下了后人?然后便遇见了你,看来我想的总是不错了。”
天莹微微点头,道:“身为博丽的巫女,也难为你这样想。”
灵繁笑了:“你肯相信我?”
“无所谓相不相信。”天莹道,“我只是暂且把你当作了一个没有敌意的人而已。”
“那我怎样才算得上你的朋友?”
“你给我发个誓,从今以后,你答应我三件事,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完成,这样我就认你这个朋友。”
“三件事?若是你要我攻占月都,或是叫我杀了紫,那又如何?”
“你放心,我只在你能做到的范围里摊派便是。”
“……”灵繁想了想,“好吧,誓言怎说?”
“看你的诚意,自己决定。”
“行!”灵繁起身,指天道:“龙神有眼,我博丽灵繁在此起誓:答应冴月天莹小姐完成她的三桩任务,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若有半分食言,教我命丧刀兵之下!”
“既是如此,那我们从此刻开始,便是朋友。”天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