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游戏
“噗嗤！”心脏被毫不留情地被捏爆了，如同爆浆的番茄，溅出了许多鲜红。
“你好啊，莎媂菈。又或者……该叫你白暮弦？呐呐，快说一下，这个梦怎么样啊？是不是很熟悉，很真实啊？嘻嘻。”
从胸口伸出来的手收了回去，留下了一个流着鲜血的空洞。莎媂菈双目无神地跪倒了在地上，仰望着灰白色的天空，好像上方有着七只白色鸟儿围绕着自己转圈圈。
他用着余光看向了四周，却发现周围原本的战后废墟场景早已变成空白一片。
这里……是……又是樱月吗……好像又不是……
莎媂菈鸭子坐地坐在了地面上，摇摇欲坠的他最终也因无力支撑身体而倒在了地面上。脸贴在了地面上，传来的不是坚硬与冰凉，而是松软与温暖。
莎媂菈疲惫地撑起了眼帘，转眼间，眼前的便是一片绿色草原的旷野，以及屹立着的一座已成废墟残骸的花园。大致就这么多，莎媂菈因为视线开始模糊并不能看清所有细节。但是，看着那座废墟中央的大致轮廓，她便猜到了。
一名白发白衣的少女低着头，跪在了开满白色之的草地上。一柄深红色的长枪贯穿了她的胸膛，创伤溢出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衣服，染红了本应纯洁无垢的鲜花。只不过这次，这个少女并没有绝望地仰望着天空，而她的上方也没有徘徊的白色鸟儿
为什么莎媂菈会这么想？并不是因为他多么地有想象力，只是因为这个场景已经在梦中见到过无数次了。不管是前世作为暮弦的他，还是如今作为莎媂菈的她。但这次似乎有些不同，那个无名的白色少女仅仅只是双手垂下，合上了双眼低下了头。
“你这里可真是住了很多‘人’呢。让我数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总共五个，你这里有五个灵魂。一个是朵残魂，一个是个暂住客，一个是个隔三差五窜门的，还有两个已经糅杂在了一起，真是一团糟呢。”
“哎哎，你这样……你的精神空间不会坏掉吗？”
是谁？这个声音好像是背刺我的那个声音。这个人是在说些什么，不明所以。
“怎么，就这样玩一下你就坏掉了？你的精神体也未免太过于脆弱了吧，这么久都还没恢复过来吗？明明这个精神空间是你的主场来着。”
“……”
“嘛，也算了，毕竟我也不对你抱有太大的期待。我只是感觉到了我‘姐姐大人’的气息过来看一眼罢了，没想到还找到了你这个玩具。”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樱月吧？”莎媂菈用颤抖的双手把身体重新撑了起来，而视野也逐渐恢复，只不过胸口被开出的洞依旧没有恢复原样。
疼痛感消失了，胸口被开了个洞，心脏也被捏碎了，但……我还活着。听那个人所说，这里貌似是我的精神空间？
如果是这样，有些事也就说得通了。可是问题来了，它又是谁？它为什么要这样做？是来玩弄我的吗？能来到这里，是和樱月一样的存在吗？
灵魂？暂住客，是知世吗？毕竟知世它都是在意识上与我交流，可能也是住在我的精神空间吧。隔三差五窜门的，应该……说的是樱月吧。可残魂又是什么，糅杂在一起的两个灵魂又是什么……
“樱月？那是谁，是那个窜门的吗？不认识——噢，已经能起来了？虽然没完全恢复过来，但已经能头脑风暴了，看来是我低估你了。”
现在莎媂菈看清楚了，和自己说话的那个人，也就是背刺自己的那个人，正站在废墟的中央。银色的尾扎长发保持着长直发原有的飘逸与柔婉，上面的扎着的红色缎带让原本的成熟中带上了些许稚气。穿着很朴素，只是穿着一件黑色的修女服。说是修女服，但却没有丝毫修女的样子。
因为衣服是被改过的。先是裙摆被改短了，然后肩膀处开了个口，背脊上也开了个大口！雪白的肩膀、脊背、大腿都毫无保留地暴露于外。要不是因为莎媂菈对这类神职的衣服颇有了解，正常人可能认不出来这套衣服的前身是修女服吧。可以说，这套衣服充满了叛逆性，那种对“神”的傲慢。不得不说，款式还不错。好在莎媂菈也不是什么极度的狂热分子，不然换作别人可能一来就给你套上大不敬的罪名，嚷着要处以极刑了吧。
一双鲜红的眼眸看向了莎媂菈这边，眼里充满着一种至高无上的气质，不仅仅只是一种傲慢，更是一种最为帝王的霸气。
“你貌似在想些很失礼的事情呢。”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只是白白地叙述着，似乎并没有因为莎媂菈那失礼的想法感到恼怒。
这又是“嗜血恶灵”？
莎媂菈并没有应答这个奇怪的人。
“先指正一下，我可不是那些已经堕落于界外混沌的原同胞，吾乃高贵的血族，南魔域的第5代女皇，潘多拉·拉库萨。按照你现在的纪年历来说的话，应该是第二纪元的人吧，大概？太久远了，时间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个难以感受的东西了。”
“……”
潘多拉见莎媂菈没说话，又把身子转了回去，面向眼前那被深红色长枪贯穿了的无名少女。不知为何，一旦面向这个无名少女，潘多拉就会把态度放低了许多，没有了那种俯视莎媂菈的傲慢，剩下的更多是怜悯与伤心。那深情的眼神，似乎潘多拉跟这个无名少女认识一样。但这又怎么可能呢，这个所谓的无名少女不过只是莎媂菈精神世界、梦境空间里的虚幻一物罢了。
“你说……你姓拉库萨？我刚好知道跟你同姓的血族。”
“噢，你说那个孩子啊，那只不过是我的后裔罢了，是一族连皇位都被夺去了的废物。”潘多拉很是不屑。
莎媂菈又不作声了，再次选择了静观其变，想着有什么法子能把这个怪家伙赶出去。既然她说这里是我的精神空间，也就是说我的主场。既然这样，我的地盘，我最大，赶她出去可有上百万种方法。
知世？知世？在吗，知世？
潘多拉手轻轻地一拂，慢慢地走来了莎媂菈这边。
“别以为我猜不到你在想什么，也别想着跟我套近乎，然后拖延时间找外援，创造一个能阻隔外界干扰的空间对于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也浪费了你身上这份力量，明明只要你愿意，把我赶出去还是能做得到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姐姐大人会选择了你。”潘多拉傲慢地俯视着脚边用鸭子坐着的莎媂菈。
“力量？”
“你可真是什么都不懂啊……就是说你背后的印记啊！”潘多拉突然带着怒色，一手抓着莎媂菈的脖子举了起来。
莎媂菈双脚离地，四处乱蹬。而双手也本能地不断尝试抠开潘多拉的手指，好让自己下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明明只是个被人拼凑出来的残次品，为什么姐姐大人会选择了你！选择了你这个碰巧转生过来的渣泽！你这个界外来的渣泽可不要玷污了我的姐姐大人啊！”潘多拉的手掐得更用力了，使得莎媂菈的身体更加拼命地乱动挣扎。洁白的手被莎媂菈的手指抓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但又很快就再生了。
“无趣。”看着莎媂菈那副弱得要死的样子，随手就把莎媂菈扔到了废墟之中，摔在了一根石柱底下。
莎媂菈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缓解着那份痛苦的窒息感。
满月！
「无名·月爆」
莎媂菈一念闪过，凭空变出了原本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满月”，使出了这个世界本不能使用的大招，趁潘多拉负手走向无名的少女的时机来了个背后偷袭。但可惜，对方已经猜到了。直接一个回旋踢就把莎媂菈一脚踢了回去。
“噢，不错嘛，终于知道这里是自己的精神世界啦。居然懂得造物了，恭喜恭喜。”潘多拉似乎对莎媂菈的长进很是赞美，愉悦之色表现于脸上。但很快又露出了诧异之色。
这把剑怎么这么眼熟？怎么那么像那个拐走我姐姐大人的心的那个混蛋用的那把？这个人该不会是跟圣月教的人有什么联系吧？但就目前来看，这并不可能吧，看来这个问题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深呢……
潘多拉一手抓住了莎媂菈的头发，又粗暴地拖到了废墟的中央。她握着莎媂菈的脸，左看看，右看看，脸上一副性格恶劣，玩弄他人的样子。
“收回前面的话，你不是一个没用的玩具，你是一个有趣的玩具。”
“放开我。你们这些血族的人性格都这么恶劣的吗？想必你们这些跟怪物那么像的魔族都是一个样子的吧！恶心！还有，要杀要剐动手快点！”莎媂菈看着那阴险的笑容，不禁感到毛骨悚然。一轮嘴直接开骂。
“说什么呢小家伙，你……不也是魔族吗？你这样不就把自己也给骂了吗？”
“你骂谁是魔族！你全家都是魔族！我可是人族！”
“哎呀，还真不好意思，我全家还真是魔族。且不说你身上有着一半的精灵族血统，你身上的另一半流着的可是魔族中鬼族的血液噢。不然你怎么可能承受得住那份‘魔女印记’所带来的力量呢？难不成你真的以为是精灵的血脉在帮你抑制着吗？”
莎媂菈瞳孔一缩，震惊全然写在她的脸上。
“啊嘞？哈哈哈哈哈哈哈——！看你的这个表情，你该不会真的不知道自己身上另一半流着的是魔族的血吧！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可真是，可怜呢。”看着莎媂菈那个表情，潘多拉简直哭笑不得。
“我是……魔族？”
“对啊对啊！你不是人族！你是魔族！是妖鬼族！也就是你所说的‘恶鬼’！”
“这可真是太有趣了，没想到你自己竟然是自己最讨厌的东西。你这个表情真的是怎么看都不腻，作为一个残次品来说，就以你给我带来的乐趣已经足够合格了。”
“这……这不可能！我可没有那种丑陋邪恶的外表，缪斯也没有！我的另一半可是人族！对……你这是在蛊惑我！”莎媂菈气得直接站了起来，紧紧揪着潘多拉的衣领不放，仰起头，用那充满怒火的眼睛死死盯着潘多拉。
“不然你以为，你那红色瞳色是哪来的——”潘多拉毫不理会莎媂菈的行为，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让你住嘴！”莎媂菈揪得更用力了，巴不得把潘多拉整个人拽下来。
“你到现在都不知道，只不过是因为你所说的缪斯有问题罢了，又或者是因为某个人用「嫉妒」的权能给你设下的封印，使得你另一部分的血脉没体现出来。哦对了，你这一头黑色头发就是——”
“我让你住嘴啊！听到没有！”莎媂菈撕心裂肺地怒吼着，双手用力想把潘多拉摔在地上，然后踩上一脚。
然而事与愿违，人与人之间是有差距的。莎媂菈没有摔成，反倒是他自己被潘多拉一个扫堂腿弄倒在地，然给莎媂菈的肚子狠狠地踩了一脚。莎媂菈直接吐了一口酸水。
“脑子一股热可是做不成任何事的。但你也有点发挥了「愤怒」的权能了，当然，我说笑的。”
“……”身体里捂着肚子，喘着大气。
“高兴吧，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我现在跟你玩一场很大很大的游戏，当然游戏规则由我来制定。”
“谁要跟你玩游戏啊。混蛋！”气还有点虚的莎媂菈向潘多拉投向了鄙夷的目光。
“不不不，你可没得拒绝噢。”
说着，潘多拉便把莎媂菈拖到了那个白色的无名少女面前，强行让前者跪在地上，与后者面对面。
“怎么，让我对着一具死透的尸体做祷告？你们这些怪物可真是够恶趣味的。”
“不是哦，这个尸体可是你自己。”潘多拉扶着莎媂菈的肩膀，在她的耳边轻声细语。
“你说什么鬼话——”莎媂菈本想直接转过头去，直接给潘多拉来个素质发言，但后者的力气是真的大，直接把前者的头转了回去，牢牢地固定在一个方向。
“说鬼话的难道不是你吗，毕竟你是鬼族。”潘多拉一笑，似乎是被自己的笑话给逗乐了。
“你——！”莎媂菈敢怒不敢言，因为现在的她正被扼住了命运的后颈肉。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潘多拉也沉下了气，出现了先前所没有的严肃。
也就在莎媂菈一眨眼的工夫，不知为何，眼前的这个自始至终都是谜一般存在的无名少女，开始发生了变化。
眼前的尸体的头发从白色变成了与莎媂菈现在一样的黑色，身体也开始逐渐缩小，外貌也扭曲了起来，似乎是要变成另一个样子。不过几秒，突然之间尸体睁开了眼睛，死死地看着莎媂菈。那是一双异色瞳，左边是碧蓝色，右边是鲜红色，就跟莎媂菈一样。
对没错，就跟莎媂菈一样，这并只不是眼睛一样，而是整具尸体都变得与莎媂菈一模一样。对于莎媂菈来说，就像是在镜子中见到了自己。
“这怎么可能！”
“别吵。别动。”潘多拉死死固定在住了想挣脱的莎媂菈。
“尸体”又开始发生了变化，碧蓝的瞳色逐渐变成了跟右眼一样的鲜红，而莎媂菈也不例外。两双鲜红的瞳眸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仿佛之间搭建起了不可视的桥梁，在传输着些什么。
莎媂菈开始感觉到不妙了，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告诉着他这事非常不对劲。
“你到底想干什么！”莎媂菈使劲全身吃奶的力气去挣扎，但却无法动弹。这并不是因为潘多拉固定得太死，而是因为他自己根本就动不了，仿佛是被眼前的这具尸体勾住了魂。事实上，潘多拉已经松开了他，并在一旁看好戏了，也就只差一瓶可乐与爆米花。
“别这么抗拒嘛，怎么说眼前的这个好歹也是你自己。”
“既然你这么讨厌，那要不就试试吧。让你真的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好了，开始了。”
只见潘多拉嘴角微微翘起，莎媂菈与“莎媂菈”身上发出来不可思议的亮光，那是大量的暗属性魔力的流动造成的。就在那一瞬间，两者的身体再次发生了惊人的变化。而同时也是在那一瞬间，莎媂菈消失了，化作了白色的粉末飘散在四处，如盐似雪。而那具尸体也回复了原本的样貌，这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好了，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不知为何，潘多拉脸上并没有那种像先前那样的愉悦，挂在脸上的全是失落。她跪在了这具尸体前，抚摸着这具尸体那冰凉的脸颊，然后又把额头贴在了对方的额头上，似乎在努力索取对方的一丝体温。
可是，尸体又怎么会有体温呢？我真傻。
“索米拉姐姐，时隔数百年，我终于见到你了。但是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呢？你又为什么选择了这个人呢？难道是因为那个混蛋吗？她可是抢走了我最心爱的你。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能告诉我吗？小潘在那里苦苦等了你数百年，在‘门’前守了数百年，可你却始终没有凯旋……小潘好寂寞，想你了。你放心吧，索米拉姐姐，既然你选择了这个人，那小潘相信你的选择。小潘一定会让你回来的，也一定会把你真正的尸体带回来安葬的。”
潘多拉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痕，揉了揉湿润的眼眶，调整了呼吸，恢复回原先的那份平静。孤零零一个人站在了原地，陷入了沉思。
莎媂菈，希望你不会被我玩死，成功通关这一场游戏。
那个叫樱月的是谁？是那个隔三差五来窜门的吗？这可不太妙噢，虽然不知道它是谁，但从留在这里的痕迹来看，那个家伙可是不折不扣的圈外生物，有名字就很奇怪，看样子貌似与莎媂菈还接触过，对话过。据我所了解，界外生物是有智能的吗？这也太奇怪了，有这么一个东西混了进这个世界，塔里剩下的那些人居然也不管管。可惜我现在还没恢复真身，回不去塔，也联系不上塔里的人。但不管事情如何，我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妨碍到我，更不要说区区一只界外生物了。
潘多拉用手快速结了个印，嘴里快速默念了一串咒语，一个结界便由此展开。
这样，那个叫樱月的估计就再也妨碍不到我了。
“知世，没想到你竟然真的逃出来了，而且还是从那群只愿意藏在森林里的尖耳朵手中。这可真是可喜可贺啊，恭喜你出狱了。”
知世：你就别嘲讽我了，潘多拉陛下。
“别叫我陛下了，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不过是一个早已已经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人罢了——但有一说一，你也是随着索米拉的气味找到这里的吗？真没想到你会比这个最喜欢姐姐大人的我还要快找到，看来我的爱还不太够呀。”
知世：潘多拉陛下说笑了，我也只不过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罢了，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比得过你对索米拉陛下的爱呢？
“不，这个人是有的。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那个混蛋确实——算了，不说那个圣月教的混蛋了，我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过去了这么久，第一次出来真的有点吃不消。好了我该走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保护好你的新主人。有缘再见。”
潘多拉朝空气挥了挥手，便一溜烟地消失在了原地。而这个莎媂菈的精神空间，亦或者说是梦境空间也随之分崩离析了。
莎媂菈醒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