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选择

作者:活着不如噶了 更新时间:2022/1/22 22:30:51 字数:3613

只在长跑途中见到过的精灵王宫,如今也有能亲自踏入的那一刻了。可莉尔拉着我跟在阿泽丽身后,路过一排排的精灵卫兵,越来越接近那一座由巨树群紧紧环绕而打造的王宫。

庞大得像群山,我都不知道用树这个字配不配得上它。站在如同江流那般粗犷的树根上,仰视那一排排比城墙都宏伟的自然之作,只得倒吸一口凉气。

马上就要进王宫了,我紧紧握着可莉尔的手不肯松。如果这时候卡洛洛和琪娜在我身边为我带路,我肯定要比现在放松不少。而此时我却完全不知他们现在身在何处,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是他们出来接我。照理来说,邀请我去王宫这件事,他俩肯定会不顾女王命令,首当其冲跑来拉着我去的才对。

跟在阿泽丽身后的我畏畏缩缩地探出脑袋,小声问道:“那个,卡洛洛他们呢?回来了吗?”

“嗯,王子和公主都已平安回到王宫,只是好不容易出趟远门,有些疲惫,正在休息。还请不要打扰。”

疲惫?

我不自觉地微微瞪大了些眼睛。

他们怎么可能疲惫?背着自己身子一般高的行李轻轻松松走半天连口气儿都不带喘的,怎么可能回到王宫就疲惫得连王宫都出不去了?平常,他们可是十天能来找我九天的活力鬼啊。

但阿泽丽回答地一本正经,我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什么。只是他俩会疲惫这件事,实在让我摸不着头脑。

两位精灵推开王宫那高数尺的大门,跟随阿泽丽走进王宫。抬头一看,木制装潢平平无奇,看起来就像个阴暗的仓库。确实,在树干里的宫殿自然也不需要沉重墙和水泥柱,过于宽阔的宫殿里东西太少着实觉得有些可惜。

倒是有很多千奇百怪地武器摆在墙壁上。光是看外表就知道一把把都是我这种凡人不配拥有的绝世宝器,即使被摆在角落,震人心魄的威风也让人挪不开双眼。

天花板离我更是遥远,令人心生畏惧。踏在地板上,回声在我耳边来来回回,像是要击穿我的大脑,每走一步我心中的胆怯就又加深几分,原本就低垂的脑袋更是没勇气再抬起。

“你们都先退下吧。”

悦耳,却又不失威严的声音从我前上方响起。周围所有的精灵收起弓箭,包括阿泽丽都极为整齐地站直身姿,回了个“是”之后,井然有序地离开了这座空荡荡的宫殿。

转眼之间,那么宽敞的宫殿就只剩下我们三人。

先问好?先鞠躬?还是直接下跪?面前就是一族之王,我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和姿态来面对那个大人物?

“喂,叫我儿子来干嘛?”

可莉尔则是毫不客气,率先踏出一步,抬头大喊。我还没做好面见女王的心理准备,她居然已经直接开口问话了?

“请别太激动,稍安勿躁莉夏尔。还有你,夏尔。”

台上的女王缓缓起身。

哒、哒、哒……

清脆的踏步声逐渐接近,女王平缓又不失端庄地从高台走下。

“抬起头吧夏尔,你我之间无需礼数,卡洛洛和琪娜多受你照顾了。”

高挑的身材,似雪的肌肤,隐隐透光的金发与澄澈明亮的眼眸深邃地让男人忍不住深陷其中。在精灵中也拥有绝色的容貌,无时无刻不在散发令人沉醉的花香。

“哇——这气场,真不愧是女王啊。”

这一面不得了,差点深入妄想的幻境。

太过吃惊于眼前的绝代风华,没注意心中所想的话语竟脱口而出。

“一个婊而已,装什么。”

可莉尔双手抱胸,平视着女王的眼神里尽是轻蔑与不屑。将我护在身后,顺便还拦着了些女王,不愿让我再接近我一步。

我越发摸不着头脑,完全没理解她对女王的态度为何如此恶劣?只是顺着她伸出的手臂稍稍后退了两步,盯着她的脸,一句话也不敢说。

“脑子里的污水恶臭都快熏到这边了,能不能离远点?别污染我儿子。”

她的辱骂并没有停止,而女王却始终面无表情,完全不在意对自己的侮辱,没有一句反驳的话,甚至连点愤怒的气息我都察觉不到一丝一毫。

精灵被梦魔辱骂却完全不反驳,这场面着实有些滑稽。

被辱骂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

“可莉尔,你所有的愤怒与不满都可以发泄到我身上,也很感谢你没向我的同族斤斤计较找麻烦。你对精灵族所有的好我都会记在心里。不过,今天我只找夏尔有事。当然我也知道,这必须经过你同意。”

不变的站立姿势和表情,只有她说话的嘴和不断致歉的眼睛在稍稍变化。高贵的人一举一动都是这么细微,不仔细观察,就好像在和块木头说话一样。

女王一边说,一边从腰间掏出一块泛着金光的水晶牌,递交到可莉尔面前,说:

“这是金晶令牌,在精灵之森全界里拿着它,想去哪去哪儿,想要什么可随意取,不会有任何精灵能够违抗你的命令,还请收下。”

象征最高权利的令牌就这么轻易地交给一个梦魔了?我站在身后眼睛瞪得如铜铃。谁知可莉尔看都没看一眼,直接伸手拍落。令牌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巨响,落到我的脚边,让我疯狂压制着低头去捡起来的欲望。

“贿赂这一套就别来了,直接说事好吗?只要牵扯到我儿子,那就没有什么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商量的余地。我今天就站在这儿,看看你到底想要夏尔怎么样!”

“唉~”女王目光低垂,轻轻叹气,见可莉尔的态度怎么也不肯缓和,无奈开口道:

“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你应该知道,百来年前的大战过后,我召集散布在世界各地的精灵,躲进了这精灵之森。”

女王的目光稍稍落在了我身上,继续说:

“但我没有能力召集到全部的精灵,只好先带着大部分躲了进来,外面还是有不少精灵因为找不到族群而四处奔走。这些年,我除了在王宫没日没夜地开启感应搜寻外,也一直都在派精灵外出寻找,但能平安找回来的寥寥无几。甚至会发生很多更糟的情况。”

她停顿了一会儿。

“那就是被人类捕获。”

说到这儿,她附在腰间的手微微抽动。明亮的眼睛也逐渐黯淡。

“若是原本就在外面流荡的精灵被捕获了也已经算好的了,可就连外出搜寻的精灵也被一并捕获真的很糟糕。与外界的信息交流全然断开,我没有任何办法。”

她俯下身子,单膝跪地,与我视线平齐。使我不禁注意到,她眼底微微晃动的泪珠即将划过脸颊。

“我不会过分提出什么要求,我只是想拜托身为人类的你,希望你能帮助我,找回我感应到的那位精灵。”

感觉女王快哭了,最见不得女人哭的我见了这场面,哪能按捺得住心中的男子汉英雄主义?正准备开口,可莉尔却抢在我前头率先喊道:

“不去!滚开!要去自己去!别想指示我儿子干活!他才刚回来!饭还没吃呢,你就想让他出村?别开玩笑了!”

女王沮丧着连忙说道:“我愿意赐予他精灵近卫骑士的身份,也愿意给予他这里所有的财宝!我感应到的精灵就在黑灯森林,只求能将我那在外漂泊的子民带回我们精灵之森,他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给!”

完全放弃了先前那副尊贵的模样,紧紧抓住了夏尔的双手怎么也不松开。

谁都看得出来,女王确实走投无路了,派出去一个被抓一个也太过分了!若不是损失的精灵太多,不然也不会跪在地上去拜托曾经一直都看不起的人类,还答应会赋予他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明明是人类害得自己陷入进入如此窘境,现在却还要丢下脸面再次祈求人类。

她现在,连自己都瞧不起。

可在她眼里,自己的子民又比什么都重要。

转身又抓住可莉尔的裙角:“可莉尔,我现在能拜托的真的只有夏尔了,他身上有你的项链,还接受过阿泽丽的特训,绝对不会有事的!”

“会不会有事你说了算?他受了伤你替他挡?没商量,我们回去了!”

“别走!我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再没办法也不能拿我儿子冒险。”

“我只希望他能带回那一个孩子而已啊!明明感应到了就在不远处,却没有办法将她引导回家。可莉尔!你也曾是领导者,相信你肯定也能理解我的痛楚,求求你,就让夏尔出村,帮我带回那个孩子吧!”

“不可能!”

两个女人像是在演绎婆媳苦情剧,一来一回,谁都说服不了谁。我明明是她们争论的中心,却在中间因怯懦而只顾着看,自己的意见一个字也发表不出来。

争吵让女王绝美的面容因悲伤而变得扭曲,她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哭喊着:

“夏尔!若是成功!你便是我们所有精灵的英雄!我们会将你载入史册,你会名垂青史!英雄这个名号,不正是你们人类最高的荣誉吗?成为了我们的英雄,也就不会对不起你那短短数十年的人生了吧!”

又让我想起了希斯图的话,心动摇得越来越强烈。

“别信她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就没一句能让人信得过的真话。”

不管背后的女王如何央求,可莉尔始终不屑回头看她一眼,甚至全身上下都没有一丝怜悯她的意思在。拉住我的手,加紧了步伐离开王宫,撇下那跪地落泪的女王。

阿泽丽在门口等待多时,我们刚走出大门,就被她一只手拦了下来。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么?我也拜托了!”

同女王一样,完全抛下了平时的骄傲与凶厉,像个落寞的孩子。

“阿泽丽?怎么连你也?”可莉尔停下了脚步,但却依旧没有想多谈的意思。

“精灵在人类世界真的很难有生存的余地,就连我外出都有不少次步入险地。如果是同样身为人类的夏尔,肯定会带回更多的精灵!我也求你们了!”

满脸写着不甘的阿泽丽说着就要跪,被可莉尔双手扶了起来。

她同样苦涩地说道:“我知道这件事上夏尔去办会方便很多,但他现在才十岁!还是个孩子!让他去恩特城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怎么可能还放心让他满世界地跑?你要知道外面的世界不仅有人类,还有魔物和魔族啊。过去也曾是冒险者的你,不可能不明白外面世界有多危险吧?”

“我知道,但是!但……”阿泽丽紧咬嘴唇,像是责备着自己的无用,捏紧拳头,说不出剩下的话。

长叹一口气,可莉尔少有地邹紧眉头,摁下她横出来的手臂,带着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精灵之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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