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培生此时也是动了怒火,这这么可能!
纵然是真正堕入无尽黑暗的魔族魔人,也断然没有可能支撑这些时长。
一定…一定是自己推演哪里出了纰漏!
对,一定是这样!
从十年前布局到现在,宋培生可是花费了无数时间和精力,一步错,步步错,迎接他的便是满盘皆输!
下了这么大的一手棋,他又如何能够容忍这细小的纰漏所在!
若是不能就此诛灭凌忆雪的修炼大道,他又怎能如何能够吞噬成神,成为那真正的无上神明!
随即,一道虚无缥缈却又恭敬的传音传来:“宗主大人交代弟子的任务,弟子断然没有任何纰漏。”
宋培生从来不会怀疑他这名门下弟子实力与忠诚。
金色面具下的一双深邃眼眸变得愈发深沉,阴黑。
既然没有出现纰漏,那当今唯一的变数就只能是……
那只小狐狸身上藏着有他都不曾知晓的秘密!
呵呵,果然,一只寻常的雪狐而已,那个凌忆雪的女子,身上也定然有着连她都不曾查知的身世前尘。
冰冷的唇畔缓缓勾勒出一个贪婪弧度。
当他的目光缓缓移动到面色发白的卞伊脸上时,他又不动声色的收回这一抹笑意,只是静静回道:“卞宗主这是在着急什么…还是说你在害怕什么……你可是清楚知晓的,上界神雨时日可是长达二十日,如今不过神雨尚未落尽,或许前几日,这小女娃运气好,可卞宗主可是知晓的,千里步行,最难的便是后十步,虽只余那三两日,但那,才是最最艰难的日子。
“即使退一万步来将,纵然这是一位魔神后裔,她还能在神雨中创造这不及万分之一的概率,度过此番难关,现下有你、我、以及黄月华宫主,三位仙界大能帝尊境强者坐镇于此,难不成还惧怕一介小辈?还只是她一人?我们还有这么多仙门弟子,不都得为仙域和平贡献一份力量吗,你说是不是啊,黄宗主?”
黄月华一声冷哼,面上冷漠,没有搭理这个老头子的调戏之言。
一旁的天灵灵却鄙夷道:“宋大人这话说得,怎么听的和江湖上的流氓胚子一样,说话就跟门牙漏风一般,张口就变。我可记晓在我师姐进入神雨当中前,某人可是亲口承诺过,若是她能够成功度过这上界神雨二十日的洗涤,便足以不能证明她是墨。不过…现下听宋大人这语气,竟原来是不管这二十日的神雨洗涤,她能不能渡过,您老人家都要判她为墨,直接消灭啊?”
众人面色无不古怪的看着天灵灵。
这小丫头片子竟然敢嘲讽一代仙尊人物,虽比不上那虚无缥缈的仙帝,但也是一方大佬了,你这小屁孩模样,竟敢这般大放言辞?还有没有一点基本的晚辈对待实力强势尊者的敬重。
真是何其大胆魄力啊……
“有时候这无赖,赖皮无耻起来,可真就是没别人什么事了。”天灵灵冷冷一笑,眼角带着一丝冷意,“尤其是那些辈分极高的老处男,啧啧…”
众人皆心惊胆战,这这这…
这莫不是想死不成,竟敢这般说宋大人,宋大人未曾有道侣,只是因为他一心痴迷于大道,更是抵御魔族。
这可是大不敬的啊,众人皆用一种看死人眼的目光看着她,正准备看宋大人如何教训一个小辈。
只不过,出乎众人的意料,被一个能当她祖祖祖祖…爷爷的小辈冷嘲热讽,宋培生倒也不愧修仙界大能中的好典范,仍是笑容和煦,并未有丝毫动怒。
反而笑眯眯望着天灵灵,只是在场所有都不曾察觉,金色面具下的目光似刀蝎,又宛如毒蛇盯上猎物一般的戾毒。
“小女娃子的口才不错,只不过这个世道的是非曲折,哪有那么多的道理可以严明,即使是我有承诺在先,许诺承诺放过她一条生路,可你是觉得在场的所有人,都会同意放过她吗?”
天灵灵忽然眯起好看的眼眸,笑容逐渐冰冷却又格外的迷人:“你说的不错,毕竟你拳头大,你有道理。”
毕竟不是在无忧无虑的仙界离凤宫里,有着大师姐的保护。
是非对错,看似黑白分明,可其中的无情事实,追溯本源上说,最后的原因还是一样的,一样的弱小。
自己的道,终究还是要靠自己去抢取。
期待别人偶尔的宽容和施舍,那是懦弱的人才会抱有的不切实际的想法。
天灵灵不再争执,亦不在讥讽,她抬首遥望苍穹雪幕,静等待着黎明时分的肃杀。
……
……
第二十日。
远端伫立万年的巍峨神殿最终在这场雨幕中悄然落幕,泥泞不堪的大地几乎在一瞬间,连同着土渣也一起冻结成冰!
而自那极远机极远的上古之地中,掀卷出的寒冷罡风,竟是将整个世界都吞噬而来。
位于这场风暴中的辞明双眸紧闭,眉心亦是黯淡无光,似没有一丝生机。
凌忆雪雪白纤长的食指轻轻拭去斑驳剑身上的斑斑泥泞,泥泞带着丝丝铁锈,她只觉那带着魔气的铁锈,愈发变得厚重起来。
轻轻抚擦锈迹剑锋的食指缓缓掠过,一道殷红血迹竟是从指间悄悄探出。
她微微失神,沉默无言的将那丝血珠点于自己眉心上。
原本在上界神雨中冰封冻结的识海竟是在她染血之下,奇迹般的迸出一道星星火芒。
她缓缓起身,轻轻用额头抵着少年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