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另一端,城北麓湖公馆。
这里与其说是公馆,不如说是一座隐匿在茂密林木中的小型私人庄园。
高墙电网,隐蔽的摄像头几乎覆盖了每一个角落,安保人员牵着经过严格训练的杜宾犬定时巡逻,气氛静谧却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森严。
申菲菲在指定地点换乘了徐乐乐派来的、经过防弹改装的黑色商务车,经过层层身份核实,才得以进入这铜墙铁壁般的庇护所。
主别墅的客厅里,徐乐乐早已焦急等待,她穿着家居服,脸色因为担忧而显得有些苍白,看到申菲菲安然抵达,才明显松了口气。
“到底怎么回事?电话里你说得不清楚,苏姨她……真的敢……”
徐乐乐拉着申菲菲坐下,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后怕。
尽管之前因为父亲和股份的事情对苏晴心生隔阂,但她从未想过,这个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总是温柔示人的继母,竟会狠毒到买凶杀人的地步!
申菲菲没有多余寒暄,直接将目前掌握的线索,母亲日记的内容、王秀兰的指证、那件作为物证的开衫、林静查到的资金关联,以及顾远判断苏晴已雇佣职业杀手欲将他们和王秀兰灭口,尽可能清晰快速地告诉了徐乐乐。
徐乐乐听得脸色煞白,手指紧紧攥着沙发扶手,指节泛白。“疯了……她真是疯了!”
她喃喃道,身体微微发抖,不仅是恐惧,更有一种被最亲近的人背叛的愤怒与心寒。“爸爸知道吗?”
“暂时不能告诉他。”申菲菲摇头,“他的心脏刚稳定,受不得这种刺激。而且,我们现在没有铁证,贸然告诉爸爸,只会打草惊蛇,也可能让苏晴狗急跳墙,对爸爸不利。”
徐乐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毕竟是徐正明的女儿,关键时刻显露出了超越年龄的决断力。
“我明白了。你们做得对。这里很安全,除非动用军队,否则没人能硬闯进来。你安心待在这里。”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我这就调动我能动用的所有资源,包括爸爸留给我的一些暗中力量,全力调查苏晴!一定要在她下次动手前,抓住她的把柄!”
就在两姐妹暂时获得喘息,开始整合力量准备反击的同时,市中心医院的重症监护区,却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紧张气氛。
张队安排了最得力的便衣干警,伪装成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二十四小时轮班值守在王秀兰病房内外及附近通道。
监控室也被重点关照,所有画面实时传递到指挥中心。表面上一切如常,但暗地里,一张无形的防护网已经悄然张开。
然而,他们面对的不是普通的罪犯,而是经验丰富、行事诡谲的职业杀手。
深夜,凌晨两点多,医院走廊灯光调暗,一片寂静。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和眼镜的“医生”,推着装有医疗器械的小车,从容地走向王秀兰的病房区域。
他的步伐稳健,神态自然,甚至与值守的便衣警察擦肩而过时,还微微点头示意。
一切都显得天衣无缝。他胸前的工牌,他推车上的设备,甚至他白大褂上淡淡的消毒水气味,都完美地融入了医院的环境。
守在病房门口的一名年轻便衣只是例行扫了他一眼,并未立刻察觉异常。
直到这名“医生”的手即将触碰到病房门把手时,旁边一位经验更丰富的老刑警,忽然注意到此人白大褂袖口下露出的手腕上,似乎有一小块与医生身份极不相符的陈旧纹身痕迹。
“等一下!”老刑警低喝一声,上前一步。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医生”眼神骤然变得冰冷锐利,他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进入病房,猛地将手中的推车狠狠撞向老刑警,同时身体向后急退!
“砰!”推车翻倒,器械散落一地,发出刺耳的噪音。
“抓住他!”老刑警忍痛大喊。
附近的便衣立刻反应过来,迅速合围。走廊瞬间上演了一场无声而激烈的搏斗。那名杀手身手极其矫健,出手狠辣,招招致命,显然受过极端专业的训练。他并不恋战,目的明确——突围!
枪声终究没有响起,但拳脚相交的闷响、身体撞击墙壁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杀手利用对医院结构的短暂熟悉,且战且退,最终撞开一扇安全通道的门,消失在楼梯间。
警方迅速追击并封锁医院各个出口,但对方如同泥牛入海,踪迹全无。只在搏斗现场,留下了一些血迹和被撞坏的医疗器械。
这次袭击,虽然未能得手,却像一记警钟,重重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对方不仅胆大包天,敢于在警方严密布控下直接动手,而且能力超乎想象。这次是伪装医生,下次呢?
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顾远和申菲菲那里。
顾远此刻已经历了数次换乘和反跟踪程序,抵达了林静提供的安全屋,一处位于老城区错综复杂巷弄深处的、外表毫不起眼的旧公寓。
屋内陈设简单,但食物、水、通讯设备一应俱全,并且经过了严格的安全检查。
接到张队的加密通讯,得知医院袭击事件后,顾远眉头紧锁。
对方行动如此迅速、精准且肆无忌惮,说明苏晴施加的压力巨大,而杀手组织的效率也极高。
“他们一次不成,肯定会再次动手。”顾远对着加密通讯器沉声道,“张队,王秀兰必须立刻转移!转移到更隐蔽、更安全的地方,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已经在安排。”张队的声音带着疲惫和凝重,“我们会用一辆伪装过的救护车,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进行转移。新的地点只有极少数核心人员知晓。”
结束与张队的通话,顾远又立刻联系了申菲菲,告知她医院的情况,让她和徐乐乐务必提高警惕,绝对不要离开麓湖公馆。
“他们连警方布控的医院都敢闯……”申菲菲在电话里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顾远,你那边怎么样?安全吗?”
“我暂时安全。”顾远安慰道,“你和乐乐保护好自己。
苏晴现在已经是困兽之斗,她越疯狂,露出的破绽可能就越多。静姐那边正在全力追踪资金和通讯线索,我们还有机会。”
挂断电话,公寓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老城区特有的模糊市井声。
梁渠蹲在窗边的椅子上,透过窗帘的缝隙警惕地注视着外面昏暗的巷道,它的耳朵不时微微转动,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和谐的声响。
顾远坐在椅子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从背包里拿出那把从杀手身上缴获的、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冰冷沉重的触感让他心情更加沉重。
他并不习惯使用这种现代武器,但眼下,这或许是必要的自卫工具。
他又检查了一下那些古老的符箓和药材包,这些来自另一种“知识体系”的东西,在过去某些特殊时刻曾发挥过意想不到的作用。
他抚摸着梁渠光滑的皮毛,低声道:“看来,苏晴是铁了心要一条路走到黑了。我们和她,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梁渠回过头,用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金色瞳孔看了顾远一眼,然后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心,似乎在传递着一种无声的支持和安抚。
就在这时,顾远的备用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静发来的新消息。内容很短,却让顾远的精神为之一振:
“找到突破口。苏晴用于支付定金的地下钱庄流水被截获,正反向追踪收款方。
监控显示,保姆张桂芳一小时内两次试图销毁一部旧手机,行为异常,已锁定信号位置。”
杀手组织的第二次行动,会在何时、以何种方式发动?而苏晴,在察觉到资金链可能暴露、心腹也可能不稳的情况下,又会做出怎样更极端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