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轻轻将哭累后在他怀里睡着的陶醉抱回床上，为她掖好被角。女孩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但眉头舒展开来，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安心的弧度。他就这样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她许久，心中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庆幸，以及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他俯身，极其轻柔地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如同羽毛拂过。“睡吧，陶陶。”他低语，“以后，有我。”
退出房间，轻轻带上门，顾远脸上的温柔瞬间被冷峻所取代。陶妈妈还等在外面，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小远，你们……”陶妈妈欲言又止。
“阿姨，”顾远走到她面前，神色郑重，“对不起，让您担心了。也谢谢您。”他没有明确承认什么，但眼神里的坚定已经说明了一切，“我和陶陶之间……有些事，是我没处理好。以后不会了。”
陶妈妈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认真，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手臂：“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处理好就行。只是……陶陶还小，心思单纯，你……”
“我明白，阿姨。”顾远打断她，语气沉稳，“我会保护好她，不会让她受委屈。无论是谁。”他意有所指。
陶妈妈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她知道顾远的为人，也清楚他对陶醉的在意。或许，这样的结果，也是她内心深处隐隐期盼过的。
“那个秦老师……”陶妈妈脸上浮现出担忧。
“这件事交给我。”顾远眼神锐利，“我会处理干净，不会让他再骚扰陶陶，也不会影响到她和学校。”
离开陶醉家，夜色已深。顾远坐进车里，却没有立刻发动。梁渠轻盈地跃上副驾驶，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
“打算怎么做？”梁渠的声音在脑中响起，“那个姓秦的，显然不是善茬，家里有点背景，普通的警告恐怕没用。”
顾远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眼神冰冷：“我知道。所以，不能用普通的方法。”他启动车子，却没有开往小店的方向，而是驶向了城市另一个区域的、林静提供的安全屋地址。他需要一些“非常规”的帮助。
安全屋内，林静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来，正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滚动着复杂的数据流。
“为了那个小丫头？”林静头也没抬，语气平淡。
“嗯。”顾远在她对面坐下，开门见山，“秦某，我要他身败名裂，再也无法靠近学校，最好是……离开这个城市。”
林静终于抬起头，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理由充分，目标明确。不过，他父亲在教育系统深耕多年，关系网不浅，直接动手容易留下尾巴。”
“不需要直接动手。”顾远声音低沉，“找到他最怕的东西。把柄，丑闻，或者……让他父亲主动放弃他。”
林静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冷酷的笑意：“我喜欢这个思路。给我点时间，挖地三尺，总能找到些有趣的东西。不过，顾远，动用这些资源，代价不小。”
“我知道。”顾远毫不犹豫，“需要什么，你尽管开口。”
林静点了点头，不再多说，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起来。
顾远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陶醉说起被堵在小巷时那惊恐的眼神。怒火在他胸中 silent 燃烧。他后悔之前只是让梁渠威慑，手段太过温和。对于这种心存恶念、仗势欺人的人，必须一击即中，永绝后患。
接下来的两天，顾远的生活似乎恢复了某种表面的平静。他照常经营着小店，但心思却时刻牵挂着陶醉。
陶醉在第二天下午，再次出现在了小店。她看起来还是有些蔫蔫的，眼睛也还微微肿着，但看到顾远时，脸上终于有了笑意，虽然带着点羞涩和不确定。
“远哥哥……”她小声地叫他，站在门口，有些踌躇不前。
顾远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她面前，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将她拉进店里。“来了？饿不饿？我给你热点牛奶？”
他态度的自然和亲昵，让陶醉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用力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自己都觉得好笑，脸上飞起两朵红云。“有点饿……”
顾远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一次，动作不再带有任何犹豫和界限，充满了宠溺和理所当然。“去那边坐着，等我一下。”
看着顾远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听着熟悉的药香和渐渐弥漫开的奶香，陶醉感觉像是做了一场大梦。梦里有争吵，有泪水，有心碎，但最终，远哥哥还是那个远哥哥，甚至……比以前更好了。她偷偷地笑着，心里像打翻了蜜罐。
然而，这份刚刚重新建立的甜蜜，很快就被一丝阴霾所笼罩。
陶醉喝着热牛奶，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开口：“远哥哥……那个秦老师，他今天……没来上课。听同学说，他好像请假了。”
顾远动作一顿，神色不变：“是吗？可能是家里有什么事吧。”他不想让陶醉知道他在背后做的事情，那些阴暗的手段，不该污染她的世界。
“哦……”陶醉低下头，用勺子搅动着杯子里的牛奶，还是有些不安，“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他那种人，怎么会突然请假……”
“别想那么多了。”顾远走到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有我在，他不敢再怎么样。你安心上学，其他的，都交给我，嗯？”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眼神沉稳坚定，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陶醉看着他，心中的不安渐渐被抚平。她点了点头，将剩下的牛奶喝完。
“对了，”顾远像是想起什么，状似随意地问道，“你申姐姐那边……最近有联系你吗？”
陶醉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摇了摇头：“没有。她那么忙，怎么会联系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
顾远看在眼里，心中明了。申菲菲那边，终究是需要面对的问题。他不能一直逃避。
送走陶醉后，顾远的手机响了，是林静。
“东西找到了。”林静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比想象中更精彩。秦某在大学期间，利用实习机会，骚扰不止一名女生，有聊天记录和转账记录为证，其中一名女生当时未满十八岁。此外，他父亲在位期间，也有几笔来源不明的资金往来，虽然做得隐蔽，但并非无迹可寻。”
顾远眼神冰冷：“足够了吗？”
“足够让他身败名裂，也足够让他父亲为了自保，主动把他送走，甚至……更严重。”林静顿了顿，“资料已经匿名发送到相关纪检部门和学校领导的邮箱，包括一些……本地有影响力的媒体记者。最晚明天，应该就会有动静。”
“做得干净点。”顾远叮嘱。
“放心。”林静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顾远放下手机，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他知道，一场针对秦某的风暴，即将掀起。而这，仅仅是他守护行动的开始。
就在这时，店门的风铃响了。顾远回头，微微一怔。
门口站着的是申菲菲。
她今天没有穿职业套装，而是一身简约的米白色风衣，长发披散，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多了几分柔美。但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复杂地看着顾远，手里没有拿文件袋。
“菲菲？”顾远有些意外，他没想到申菲菲会在这个时候，以这样的状态出现。
申菲菲走进店里，目光在店内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似乎松了口气，又似乎有些失落。她走到柜台前，看着顾远，开门见山，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顾远，我们谈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