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公路上一辆吉普车发出雷鸣般的轰响,咆哮。 “话说你的名字怎么叫做疯狗?是外号吗?”叶流冰好奇地问道。
“差不多吧。”疯狗回答:“大家都这样叫我的,我也差不多习惯了,本来的名字对我的意义也不大。”
“对了,疯狗,送我们离开尚海市以后你有什么打算,是回到尚海市,还是跟着我们,或者你打算一个人单干?”
“青石镇还有我的家人,我不能放下他们不管。”
“哦,这样呀,那就算了,青石镇离爆发区还是有些远的,病毒传播到那里还有一段时间,你把我们送到下一个地级市,我们就分手吧。”洛衣说:“不过在分手前我给你几个忠告,也算是你对我这些天任劳任怨的回报吧,第一,不管是谁,不要告诉他们病毒爆发的消息,不要暴露自己是第一幸存者的信息,自己原因你自己去想,第二,尽快搞到物资,类似食物啊,武器啊,药品啊,可以参照我所准备的这些东西,不要节省现金,因为不久之后现金用处就不大了。第三不要去人口密集的大城市。第四,尽量避免战斗,对方有成千上万的兵力,而你只要被咬一口就完蛋了。我们的目的是活下去,而不是成为英雄。当然需要了解的禁忌太多了,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你自己去领悟吧!前提是你要活下去。”
“其实我一直想问了,为什么你这么了解内幕?不仅连爆发时间也能大致地预测,还早早地做出了准备。”疯狗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他知道这或许关乎到了洛衣自身的秘密,但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心,虽然知道得太多会引来杀生之祸,从后视镜里看到叶流冰也伸长脖子,显然对这个问题也十分好奇。
“当然,你不回答也没有什么关系,毕竟谁都有不希望别人知道的事。”疯狗补充道。
“没关系。你们把我想象成先知之类的就行了。”洛衣随意地说道:“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仅仅是早一步预知灾难的爆发,到了后面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
“哦,这样啊,我知道了。”疯狗知道这是假话,但是能够让洛衣给出解释已经是难得了,无法奢求更多所以疯狗只能干笑出声。
“前面怎么回事?”疯狗看到高速公路上有两辆车横在路上,两个人在旁边发生争执,好在附近没有什么车经过,否则道路一堵,乐子可就大了。
“怎么办?”
“撞过去。”洛衣一秒的犹豫也没有。
“哈?”
“撞过去,听见没有,需要我为你踩油门吗?”冷冽的视线落在疯狗的身上,疯狗一阵哆嗦。
“知……知道了。”油门踩到底。吉普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前面的人终于注意到了这里,放弃了争执,拼命在说些什么,好像是要我们停车这类的……哈哈,怎么可能停下来。
疯狗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色彩,在这一刻,他无愧于疯狗的称号。
吉普瞬间与两辆车发生碰撞,金属的摩擦,溅射的火花,发动机的咆哮,车主的咒骂,车身的颤抖。构成一幅美国大片的图景。吉普推开了两辆汽车,从他们的中间穿过去。
接下来,一路上一帆风顺,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麻烦,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十分钟以后,那条车祸路段被堵得水泄不通,大多数都是出城的车辆。
“你真的是女人吗?”疯狗的牙齿在事后咔咔作响。
“如你所见,我当然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女人,恩,或者说是女孩儿更加准确。”洛衣神情温雅。
“……”这下反而是疯狗说不出话。
不说刚刚的车祸现场,就算是高速公路上的收费站,也是不管不顾,一路冲关过来,实在无法想象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做出的事。
“现在的时间十分宝贵,用争分夺秒也不为过,更何况以后也不会有人去管这些零肢末节。”
五个小时的全速行驶,他们越过长江,穿过了三座大城市,终于在一座小镇上停下车。停车的原因不是别的,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天黑了。
病毒爆发时间是下午1点,经过五个小时已经6点了,晚上开车是很不明智的,更何况人体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负担会几何地加重,换句话说,人体需要休息。
驱车到旅馆,疯狗办理了手续,定了两套房间。他自己一套,洛衣和叶流冰都是女孩子所以合住一套就够了。
“明天,你自己打车离开,我就不送你了。青石镇离这里不远了,快的话三个小时就到了。对了,忘记提醒你一句,多余的事不要做哟!否则我处理一下,会花费不少时间呢。你知道现在时间就是性命。”
“多余的事?”疯狗表情疑惑。
“算了,你不知道就拉倒,只是给你提个醒。”洛衣的表情始终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底细。
直到很久,疯狗才知道洛衣所谓的“多余的事”是指什么。不过那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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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店并不豪华,应该说是属于普普通通的那种,我从浴室里面出来,裹着一条浴巾,对躺在床上的少女说道:“叶流冰,该你去洗澡了,以后洗澡的机会会越来越少,趁现在好好珍惜吧!”
少女一句话没有说,拿着浴巾走进了雾气蒙蒙的浴室,随后不久传来“淅淅”的水声,砂门上隐隐约约浮现少女曼妙的身躯。
我叹了一口气,叶流冰是抱着怎样的心态,离开自己的父母的呢?我不知道,人类即使是看到虚无缥缈的希望,也会如同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即使潜意识里面认为是徒劳,也会拼了命地去追求。
所谓的病毒爆发不过是自己的一面之词,叶流冰应该还没有看见真正的活死人,仅仅只是看到发病的前兆就毫不犹豫地下定决心,不抱有一丝侥幸地离开,这份果决即便是我也是做不到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叶流冰的异常早已脱离正常人的范围了,是我见过的最接近我本质的存在。这或许就是我选中她的原因之一。
我和她都是极端自我主义的伪善者。内心是虚无和空洞,却被丰富情感的外衣包裹。不过我们的本质相同,但是外在的伪装却有所区别。
首先,假设我们都有父母,并且都在这场灾难中死亡,我们的表现都是悲伤和哭泣,但是我所表现的悲伤只是给外人看的,因为这是常识,如果你不悲伤,那么你就是异常,而且还可以博取同情,可是我的内心里却没有一丝波澜,而叶流冰的悲伤是发自内心的,情感表现与内心一致,但是情感与行动却不一致,无论情感上多么不舍,多么悲伤,但是行动起来却毫不犹豫,不带要一丝侥幸。
虽然可能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不是如外在表现得那么感性,她是纯粹的理性动物。
我躺在床上,思考着这样那样的事情,不久叶流冰就洗完了,她用毛巾擦着潮湿的头发。然后一句话也不说躺到我的身边。
“我建议你如果想留长头发,最好把头发盘起来,否则以后长头发很可能使你丧命。”我说。
叶流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你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剪短发的吗?”
我默认。
“早点睡,明天还是事情要做。”我关掉了台灯。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今天注定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尚海市的市中心,无数的尸骸组成黑色狂潮,他们有些是工地的工人,有些是公司的老总,有些是政府要员,有些是OL女郎,精英白领,有些是不满十岁的小孩,或者白发苍苍的老人,有些是家庭主妇……但是他们现在没有什么不同。
猩红的血液染红了墙壁,大厦的玻璃上涂满了血痕,散落的残肢遍地都是,尸骸倒在地上,他的身上血肉模糊,胸腔被开了个大洞,里面的内脏消失一空,这是还没有来得及变异的。空气中的血腥味足够让正常了呕吐好一阵。
高楼大厦里,工厂里,居民楼里,商店里……活死人在咆哮,生者躲在角落瑟瑟发抖,被找出只是时间问题,亡者与生者共存,这是疯狂的世界,秩序崩塌。
秩序的守卫者——警察,也在不久前灭亡,枪声引来了无穷无尽的活死人包围了警察局,没有等子弹耗尽,警察局的大门就被尸骸踏破,大坝决堤,势不可挡。疯狂开始传遍城市的每一处角落,躲在警察局的幸存者随着最后堡垒的倒塌,他们自己也迎来毁灭的命运。
高速公路上拥堵不堪,数千米的钢铁长龙,困死在这条狭窄的泥塘。人们躲在汽车里面,外面活死人张开满是血腥的大嘴,用沾满血迹的手掌拍打着车窗。
一道裂痕,两道裂痕,三道裂痕,四道裂痕……无数的裂痕,然后……玻璃破碎。惨叫声,撕扯声,呻吟声,吞咽声此起彼伏。
这是真正的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