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剑使槊——
《霸王破阵》,真解·拆山河。
凭剑使戟——
《战魔不休》,真解·暴风激烈斩。
凭剑使锤——
《擂鼓瓮金七大限》,真解·恨天无把恨地无环。
凭剑使棍——
《猿魔齐天》,真解·十万天兵天将溃落一棒。
凭剑使旗——
《乌氏旗手小技》,真解·一死及忠。
凭剑使意
《君子剑》,真解·过刚则折。
凭剑着我——
《不羡仙说》,戏衍·笑人可悲。
八剑齐出,杀向妖道人。
至于为什么包括陆无为自悟的戏衍在内,只有七式真解,那是因为一时想不到第八招了,灵感在这里用完了。
不过真正的杀伤,一直都不是来源于武技,这次是来源于显化真形于物质世界的无漏仙身。
陆无为不通天罡大神通回风返火之妙,他从来没深入过涉及时间这样高端的术法,这次是真的没学会了,和专利没关系。
但无漏仙身之所以“无漏”,正是因为祂可以将大小、强弱、多少,乃至于时空这些概念,遑论先天后天,将所有已被先天神魔持有的权柄,从自身剥离。
由此得证【我】完全属于自我,而无外物掺杂或影响,遗世独立,孤芳自赏,亦可长存。
故尊称“真人”,一个真正的单独个体,一个真正的人。
是的,道衍真仙能够剥离的概念包括时空。
即使并没有深挖时间相关的真理,先天长宙大道,精炼到极致的真气所构成的天人玉身,依然本能挣脱了时空的束缚。
只是因为这样更方便发力。
人形物理结构所限,不太适合左右拳同出,八手八臂的天人玉身更是如此。
没有时空概念的某物,也就没有形制,没有速度,是无法在物质世界中定义的,也不会影响任何已经存在的概念。与人世并不相关,与物质穿身而过——脱劫而出,这可不是祂的目的。
陆无为的人智,在道身拔擢重塑之前最后的意志是“造成杀伤”,只剩下本能,愚拙而伟大的无漏仙身仍然使用凡俗的逻辑,从这一点展开行动。
挥出七式真解,集中于一点,落在物理上做不到这种事,那就破碎物理。
无漏仙身的时间在这一瞬间破碎,又重新重组,由此构成八条时间分流,每一条时间河流对应一剑的斩杀,作槊、作戟、作锤、作棍、作旗,压杀而下,最后收束回归于【骊龙缠柄剑与无饰铁剑相撞,八九玄功散功,无漏仙身真形塌缩,陆无为恢复理性】这样一个时间节点。
“我刚才大概陷入临时疯狂一秒来着。用同渡境的人智,去控制无漏仙身真形通常是做不到的,不过我基于请神术的原理,编了一套类似于膝跳反射的行动逻辑,让身体自己动,看起来效果挺不错的。就是这段时间我会失去意识,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灵感上涌到枉顾可能产生的道衍级别的杀伤余波会不会把围观群众干掉,陆无为仍然兴奋,欢快地把不知什么时候落地的骊龙缠柄剑捡回来,开始品味之前招数。
不过还好,没有伤亡,甚至多余的草都没有断掉一根。
道衍真仙斗法不会伤及无辜是因为他们控制力强,陆无为没有伤及围观群众,当然不是因为他临时疯狂的时候还有大毅力保护他人。
太乙仙法·杀解炼形。
将杀伤与死亡吞下,来获得与之相抗的力量。
只有人外之智才能对抗人外之智,何闻道施仪轨,用以对抗天人玉身位格压杀的仙法,来源于《太阴炼形》的杀解篇,太阴元君这位对人类抱有善意的先天神魔与弟子共同编撰,观想法原本现由邀月一脉保存。
在《太阴炼形》中,杀解篇也属于最粗暴、最野蛮也最见效快的那一类。
正道门派中,此类先天神魔直指的道法,基本都不禁外传。
对人类持有善意态度的先天神魔极少,还愿意和弟子一起完善功法的更是基本没有。所以在大罗道统之外,如果说旁门左道也该有个执牛耳者,那么大家基本都会看向太阴元君的法脉传人吧。
太乙仙道本就是前辈强行摹绘先天神魔的形神而来,自己道统是不是死路都不明白,那么如果能借来好用成体系有成功先例的术法,又有什么错呢?
所以,妖道人可能想的是,“如果我悟不透,那么不妨把好用成体系有成功先例,拿来用在自己身上。”
而恰好,这个想法刚刚生出时,眼前不是正有一个展现无漏仙身真形的同道吗?
吞下杀伤,吞下那剑光,吞下那意志,吞下那已然炼成的,构成无漏仙身的真气,然后置换为自我的部分。
一如曾经,并非真能视同类为饵料,并非切实能体味人丹的饱足,仅为汲取灵性入了人饵一脉,虽免于与师长一同化为京观,但道身行差,无药可医。
都是穷途末路时分,尝试最后一博。
寻到的究竟是捷径还是死路,没有走到尽头前,谁能自知,谁又能说清呢。
陆无为想明白了个中逻辑,看看手中刚捡回来的骊龙缠柄剑,又看看腹部硕大无朋,好像吃撑到喉咙,突着眼睛却说不出话的妖道人,手中还死死攥着那柄无饰铁剑。
他意志如钢,永远不会抛下梦想,难道不是吗?
但他选择抓住的那根蛛丝,是能够带他脱离无间的救济,还是垂下的钓饵呢?
陆无为没有再说什么,你既决绝至此,那就坠下去吧。
“第四剑,凭剑使刀。”
“兵家外道,杀人刀。”
“天下极速,凶性第一。”
“不过这也只是形制罢了,你且看我这道身,与灵界魍魉交谈与相杀,所洞悉之理得来。”
“先天希夷大道身。意在有无之辩,与剑相和,与刀同出。”
“若是能吞得下,也不妨一试。”
“刚才破碎八条时间线的华丽大招之后,我也没什么力气再放狠活了。这次简单,方便你吃。”
“但是不太好接住就是了。”
“准备好了吗?”
“三,”
“二,”
“一。”
“……”
“悟了吗——当然没有,你选择了另一条路,另一根稻草。”
只在电光火石刹那,骊龙缠柄剑便留下三道创伤。
第一式,好眸眼。
杀人刀以快而闻名于世,作为一人破阵的假想敌而被兵家先贤创出,最是要快,才能杀穿军阵,杀破源源不断涌上的兵丁。
可以说是在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兵家,由此不断迭代变迁而强化出的终极大杀器。
没有真解,因为在兵阵之中,就连思考也显得太慢,转眼间就会被人潮吞没。
必须要达到无想无念,善恶皆杀的境界,也只是练成的基本而已。
这招本没个名字,只是后世武人见过这掠空的极速,绝艳的杀伤,叹道:
“非得是一流中的一流,武人中的武人,才能当面见到这刀光。”
“如此,哪怕是死在这刀下,也足以道一声,好眸眼。”
第二式,好肝胆。
若非是江湖豪快捐身不顾,若非是主君有难死士相随,如何在见过第一式之后不退,还敢再接第二刀。
“此番当真称得上,好肝胆。”
“若是能活,当结至交。”
“若是不能,那附肝胆拿来下酒,也好用侠情豪气,烫一烫喉舌,由我再来承他的志。”
第三式,好头颅。
哪怕是双目已盲,肝胆俱裂,他最终还是咬住了骊龙缠柄剑的剑身。
用牙,如同撕咬由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仇人,撕咬剑身,咀嚼金铁吞如腹中。
同时眼中留下血泪。
杀解炼形没有直接吃人补足自己的能力,只是将杀伤与死亡吞下,来获得与之相抗的力量。所以陆无为才用先天希夷大道身,取有无之变化,融入骊龙缠柄剑中,某种意义上相当于无漏仙身的直接杀伤,这样来促成何闻道的进化。
不过这幅骇人的吃相还是有些吓到他陆某人了。
已经是第四剑落幕。
无需多言,妖道人并未彻悟。
“诶,我突然有个点子。”
“原本我是打算用你自己的神意,铸成最后一剑,论道也论剑,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也许你能在其中悟得些什么。”
“但你现在不求彻悟,而是摹绘我的无漏仙身,先补道身之谬,再反推道途之谬。”
“既然如此,要不要看看我的意,我的道?这些是构成【我】的部分,道行与真气相和,铸成无漏仙身中,不可不提的部分。”
“十秒之前我突然有了新的灵感,新的招式,用来展示最后的论点。”
“可能是这次杀劫最后的灵感,我的根本大册《不羡仙说》,终于可以写下第一个篇章的结尾。”
“正好作为此番恩仇,五剑胜负的终点。”
“当然我不否认自己也有想要砍人试剑,而恰好砍你不会有心理负担的想法。”
“当然你拒绝也没用,你拒绝我也要出示此剑。”
“就是出于礼貌的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