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凌云阁出来，已经是正午过后了。
尹楚凡深吸了一口小云峰之巅的空气。
姜师姐果然不见了，但凌云台被毁坏的石砖已经被修复，不知道是不是姜师姐做的。
虽然进入筑根境会渐渐不用进食，但才刚筑根不到一个上午的他，肚子还是传来了饥饿感。
揉着肚子，尹楚凡正想去什么地方吃点东西，一张面饼就出现在他眼前。
“给，幼璇师妹做的。”
雾面少女温和庄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尹楚凡诧异地转过身，发现原来对方竟然就站在自己身后。
自己和姜妙馨待着的时候一直在涨修为，出来之后修为没停，就应该发现的。
尹楚凡挠挠头，接过面饼，嘿嘿傻笑道：
“谢谢姜师姐……”
尹楚凡看了看面饼，居然是他最讨厌的冬寒草味的。
“现在我应该叫你师弟，还是姐夫？”
雾面少女的声音温和又无波澜，听不出悲喜。
明明我进去之前你那么不舍，现在就释怀了？
尹楚凡悄悄把饼收进纳戒，准备找个地方扔了，憨笑道：
“岳父大人已经让我娶姜妙馨姑娘了，还说只要我能撑过灵溪初期强度的灌注，就举办婚礼。”
“不过这只是为了过宗主和天灵峰那关，应付应付就行了，之后还得幸苦姜师姐助我修炼呢！”
雾面少女没有表示，只是淡淡道：
“看来你已经全都知道了。”
“是的。”
尹楚凡笑道。
两人相对无言，然后雾面少女突然指着尹楚凡的胸膛，问道：
“这是……？”
尹楚凡低头，原来他一直穿的是那件被灵气灌注破坏得到处是洞的衣服。
尹楚凡整理了一下残存的衣襟：
“哦、哦，忘记换了。”
“不是。”
姜沐暇指了指尹楚凡胸膛从衣服洞中露出来的那一部分，道：
“这个刺青是什么？”
尹楚凡愣住，自己居然忘了姻缘石的刺青存在。
据爹娘临死前留在他脑海中的记忆说，这个刺青不仅是他的婚约，若被潜藏在灵云宗的叛徒知道了，会有性命之忧。
但尹楚凡上下打量姜沐暇，根据静姝师姐说的，姜师姐应该和他同龄，都是十七左右，从年龄上看肯定不是那个害死父母的叛徒。
但这种云灵宗密辛，又有生命危险，还是不要将姜师姐牵扯进来比较好。
毕竟她的童年已经够惨了，自己某种意义上来说还对不起她。
于是尹楚凡便笑呵呵地敷衍道：
“我看别人纹着帅，就自己纹了一个，纹着玩的。”
“帅？纹着玩？”
姜沐暇重复了一便尹楚凡的字眼。
“这是鸳鸯里的雄鸟鸳鸟，为了帅纹着玩会纹这个？”
尹楚凡没想到姜师姐居然认识这一晃而过的纹身，糊弄是不好糊弄了。
思来想去，他决定还是告诉对方实情。
“岳父都没注意到，竟然被姜师姐看到了。”
尹楚凡笑道：
“师姐我会如实告诉你的，不过…我得先回去换身好的衣裳，这样实在有伤风化。”
雾面少女应道：
“嗯，我在祥瑞轩等你。”
说完，便独自御剑飞走了。
尹楚凡本想叫对方送自己一程，但一看姜师姐好像有心事，便没有出声。
“还是自己走回去吧！”
回到白云间，尹楚凡发现有人曾来过他的房间。
经过早上与幼璇师妹的尴尬对视，尹楚凡立刻用法术对房子四周做了预警措施，没想到现在便发挥作用了。
他伸手从门框背部取下一张符纸，符纸光芒一闪便化成灰烬。
这是之前从各个师姐处学来的符箓，也是他自己制作的第一张。
此符可以记录触发法术者的气息和声音，相当于低配版的修真界监控器。
尹楚凡将灰烬往空中一撒，一股少女的体香便将他笼罩。
“尹、尹师兄不在吗？”
是幼璇师妹。
尹楚凡立刻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对不起尹师兄，我早上不该偷看你的，这冬寒饼当做赔礼，你就原谅我吧。”
可惜啊幼璇师妹，我完全不喜欢冬寒草的味道。
“唉，听说尹师兄已经筑根了，好像不用吃东西……”
少女的声音转而低落，最后灰烬落尽，何幼璇的声音和气息也随之消散在空中。
这符箓还真好用，回头多做几份。
尹楚凡回到房中，发现桌上根本没有冬寒饼的影子。
难不成幼璇师妹又把饼拿回去了？
不对。
尹楚凡之间纳戒一闪，之前姜沐暇给他的那张饼赫然出现在其手上。
“看来一张符箓还防不住小偷。”
换好了备用的白色流云道袍，尹楚凡便出发前往祥瑞轩了。
祥瑞轩庭院，尹楚凡和雾面少女对坐在石桌前。
“姜师姐，你早上没有去我房间吧？”
尹楚凡心虚问道。
其实被幼璇师妹看见了还好，她天真单纯，从她还来送饼道歉的行为来看，此事已经过去了。
但要是被姜师姐看见了…她可是自己的小姨子啊！
自己在做手艺活的时候被小姨子撞见，真的比外人撞见还尴尬。
“没有。”
雾面少女淡淡地回答，没有其他多余的言语。
但让尹楚凡更加怀疑。
“直入主题吧。”
雾面少女静静道：
“你胸口的刺青到底哪来的？”
尹楚凡不客气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笑道：
“姜师姐为何对我这刺青感兴趣？难不成有刺青的男孩，就不是好男孩了？”
“我问你这刺青到底谁给你纹的？”
姜沐暇显然不吃尹楚凡这一套，和他相处这么多天，对他转移话题的法子早就一清二楚了。
“好吧！”
尹楚凡投降，叹气道：
“这是我家人给我纹的，不过具体是谁我不清楚，从记事起这刺青便存在了。”
见尹楚凡终于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姜沐暇松了一口气。
果然，他和自己一样，一出生便被赋予了这鸳鸯刺青，在娘亲肚子里的时候，他们二人便已经拥有了婚约。
姜沐暇闭紧双眼，将心头那股悔恨与惋惜的情绪强行压下，继续问道：
“你可知这纹身是什么，代表什么意思？”
姜沐暇死死盯住尹楚凡的嘴唇，静静地等待他即将说出的每一个字。
尹楚凡收起笑容，看向姜沐暇那被白雾遮盖的脸，郑重道：
“我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