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抱歉。是我擅自逾越了……”
“不过别误会,我其实并不是……”
话音未落,没曾想却先遭遇她的阻止,千草薰并未对我施加一丝一毫呵斥。
不如说,她的脸颊倒是十分泛红的抓住我的大手不放了……
只见她用那冰冷的手掌紧贴我的掌背,我的掌心带着炽热的烈火温暖她的面庞,同时她的眼中只有波光。
“没关系。”
“但如果能这样子陪我一会儿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面对千草薰的期待,我的心头顿时流过一阵暖流,我想自己大概也明白那究竟是为什么。
这是孤独者的心领神会,犹如那天母亲对我的抚摸……
纵然我的心中有太多对她的羞愧,但我也愿意为此放下自己的舒适感,将这种心悸的不安一直留存在心里,体会着无法改变的煎熬。
我……根本无需多问。
……分割线……
欢声的游乐园内,只见我与千草薰相继走入游乐园之中,并保持了相应的距离。
即使这在他人的主观角度来看……来到游乐园的一对男女生并非是情侣,而是以朋友的这种身份走入属实有些奇怪。
可现实就是如此,我也根本无需解释。
今夜的月色没有云雾的朦胧,繁星始终都在密集处闪耀。
只见这时候的我们逐步行走,并渐渐来到了第一处千草薰所想要游玩的建筑前……
“这个是……”
“啊!”
我淡淡呢着,意识本要发出抗拒。
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从我身前突发传来的一声尖叫便扰乱了我大脑的思绪,我的灵魂像是被流速飞快的车辆迅速抽离。
这让我整个人的身体都突然瘫软倒了下去。
没错!千草薰第一个想要挑战的建筑——就是过山车!
“喂喂。没开玩笑吧……”
“我们第一个要尝试的设施就要是这个吗?”
我手掌抚着地面,大腿在以手臂为支点的前提下略微后退了几步。
毕竟那过山车上所有人游玩的容颜,都是十分惊悚和害怕的。
因此这对于从未来过游乐园的我……自当从最开始就对这些危险设施抱有抵触情绪。
“不行……吗?”
面对我担忧的不安心情,千草薰也在见到我是真心感到害怕后,她一脸渴望的看着飞驰而过的过山车开始有所纠结。
看来她的确将我当做了真正的朋友。
不然只是为了将我叫来打发时间,又怎会特地顾及我的心情?
面对千草薰低头沉思的犹豫面表,我从地面的方向看向她的侧颜,千草薰皱起的眉头已经扭打在一片了。
似乎……早在很久之前,她就对此抱有期待。
——“啊……果然。又是这种让我没法抗拒的该死表情吗?”
——“这的的确确是我最为害怕的软肋——天才竟会对我表露哀伤?”
我咬着牙,内心之中对待天才柔怜的目光仍旧愤恨难耐,可下一秒我厌恶的心也果不其然还是对她应允。
一切都平淡的宛如繁花浸入泥土,只在枯萎中平凡消亡。
“嘶。当然了!”
“区区过山车而已,我接下来可要坐在上面笑着征服!”
我大言不惭的说着,明明连一次过山车都没有坐过的我,却依然还是说出了这种大话。
我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无意间,又一次对他人产生讨好……
小时候我在对此享受,国中时我在对此厌恶。
可到了现在,我却享受着这种厌恶——即便我当时并不懂得这叫做温柔。
我站起身,率先踏着稍显僵硬的步伐来到售票窗口处买票,自己自当也不可能只买一张。
这是隐含在我骨子中所立下的准则。没有任何人强迫,甚至连我自己都没有刻意立下誓言……但却是我认同为数不多的正确。
千草薰见此,当她看到我充满活力的反应后,纠结的眉头就在我话语落下的同时有所舒缓,仿佛见到了一个小丑一般。
虚假的面具是他在台上博取欢乐的武器,观众内心中的不安情愫也会紧跟着他的一举一动调动。
举手投足间,人们已经被他的肢体逗得前仰后翻。
可到最后,却并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片刻。
在我购置好门票以后,我便与千草薰一并来到了过山车内……
就在伴随着工作人员的几声号响。
我们于此,即刻开始青春的旅途!
带着一声声刺激的呐喊与尖叫,我与千草薰的澎湃声音回荡在游乐园的整个天空。
时而渐大,时而渐小……
当我们临处在过山车最高处时,星辰触手可及。
而当下一秒车辆猛然间地冲刺加速时……让我们感受到风的迅捷,云的柔软,且有头发的凌乱。
蜿蜒的轨道此起彼伏。
当我们由过山车的最低处再往最高处加速,感到愈加兴奋的我们,高昂的声音更是接连不止……
尤其是飞往最高处的过程中,让众人都产生了踏破凌霄的昂飞错觉。
满目里,蔚蓝的星河映入每个人的瞳孔之中,天际上一颗流星随之缓缓划过……
而后便是千颗万颗的流星冲破夜空,以浩荡之势相继滑落在地平线末端后消散无影!
但那幅将整个城市俯瞻在瞳孔内的画面可谓美丽极了,唯独记忆的定格不会因流星的消散而消亡。
我目望着眼前所有的美好画面,之后也本该如此……
可莫名的,自己刚刚还在过山车上感到兴奋和刺激的我,却一时间板着一张无趣的冷脸戛然而止了……
似乎有另一种混杂的未知情绪迫使我不能继续开心。
至此,在所有人都因为流星的罕见而目睹奇迹的时候,我却在内心中只与自己对话。
——“原来如此……”
——“原来千草薰想要坐在过山车上的原因,竟会是这个啊……”
我于心中淡淡开口,不难猜测到她已经提前知道今夜会有流星雨划过。
所以最初开始时,她面对我不想乘坐过山车而产生的纠结……其实更多还是惋惜这幅美景。
这并没有什么反转,如同他人听到了好听的音乐就马上会和朋友分享的心情一样,只是单纯的表现罢了。
而至于我此刻内心所产生的焦躁,则是……
——“现实是不会因为记忆而消亡的。”
——“而记忆就是记忆,本质上的记忆并不会因为衰老而消失。”
——“但……人却可以。”
我淡淡感慨,言语之下的含义却意味深长。
世界的存在是因为记忆的延续而存在,因为只有这样的世界才能被我们所理解。
于此,万物的意义……人的意义……都是在记忆的延续下所诞生。
一旦被忘记,活着就没有意义……
可话虽如此,但这并不等同于脱离社会群体后个人无法生存,这里所特指的记忆当然也包含我们可以记住自己。
综上诉说,比方说……
一个人在世外桃源死去了,但他却给这世间留有著作书籍。
一旦这本书被他人发现,那它就是有记忆和意义的。
而一旦这本书没有被发现……我们不知道,不知晓。
虽然残酷,但它就是没有意义。
我们更无法得证它在未来会被发现,更不会在未来具有意义。
所以一旦当我们死去,我们的一切就是没有意义的。
这既是问题,也是结论……只是却不等同于废话,作为人而言更没有解决方法。
但如果反向推导我们“人”为什么有记忆的延续的话?
那依照事实结果,就证明了记忆的延续是有意义的。
可在这个框架之中,“个人”却并不一定具有意义。
因为我认为记忆延续的根本目的是“进化”,旧的思想和发展就会被限制和消除。
这是自然的必然规律,以“监工”的人格化形态具有权利对人进行限制或消抹。
时间或许是无限的,又或者是有限的,由于未来不可知,我们自然也无法得证。
但倘若“人”是唯一具有“理性”的生物,在时间有限的前提下,达到了人以进化为目的的终极目标,这会不会就是宇宙诞生之处的意志?
由于二律背反揭示了逻辑的局限性,那就证明作为“人”而言,其实有比逻辑更加高深的状态,既那是比“人”的先验更加高深的,或是说那是某种意志所特地赋予给“人”的。
以“记忆的延续”为方法,以最终形态的“进化”为目标,以“自然”这种状态施加监管。
而最终的进化体,我猜测那是趋近于永生的、能够解构自然、知道宇宙的现象。
而意义……通过“人”现如今所具有的复杂性思考,具有心理活动,我猜测“高阶意识体”至少也是具有同等或更高层次的状态。
依照“动机的产生是因为需求”的人类心理,我不排除“高阶意识体”是源于孤独的可能性。
亦或在它的框架里,“最终进化体”是一种稀有或难以量产,又或是比它更高阶的意识在命令它去做的东西,乃至这是第一次尝试性的试验,但我或许更倾向于是某种繁衍。
言简意赅的做个总结。
我认为人类以最终进化体的“进化”为目标,恰比于鸡蛋孵化成鸡的过程,而孵化的东西是以“人”为载体的意识形态。
蛋黄是自然,蛋壳是宇宙,而两者的目的分别是维持能量的平衡和保护鸡蛋不受外部力量的侵袭,同时某种蕴含在鸡蛋里的规则在帮助意识体进化。
当然最终所孵化的载体也并不一定只有人类一个。
同时根据猜想可知,自然在尽量维持孵化意识体生存的平衡。(ps:再严谨一点,在我知里,我们只能够证明自己的记忆是记忆,所以以上的“猜想”再加个附加前提:记忆是本源的,假定他人的记忆也是记忆,是与自身记忆相等的产物。)
——“因此我才明白了千草薰为什么愿意时刻靠近我,内心才忽然染上了一抹哀愁啊!”
——“因为她……面对既定的死亡企图具有意义,我便是记忆延续的间接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