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持中，我坚定的眼神开始有些颤动，自己本不愿相信春花奈告诉我的事实。
但就在我将千珑灵月已经知道我星瞳身份的事情，放在今天早上千珑灵月表现的怪异举止后……
好像我心中原本所积压的疑惑都逐渐解开了。
毕竟我知道千珑灵月是绝不可能疏忽任何细节的人。
这是在我与她相处的这段时间内，通过生活中的一点一滴所真切感受到的。
所以我早上即将揭晓星瞳的身份时……
千珑灵月的突然消失，外加从我走出后，千珑灵月的丢三落四。
简直就像是无法接受我就是星瞳的现实，而做出的逃避表现。
“呐。”
春花奈坐在床沿，低着头有些悲伤的攥紧小手。
窗外的一朵阴云盖过太阳，阴影也随着流云的飘动，在春花奈闪烁的眼眸中显得愈加明亮。
我们二人此时沉默了。
之后的春花奈跨过心中善良，似乎是在一番内心斗争过后，才终于对我开口：
“——苍莲同学不生气吗？”
“你是指……利用我的事情吗？”
“——十年前下定超越天才的决心，在十年后却依旧是被天才利用。”
“——所以从一开始就注定会输的结局，此刻的你即便再蛮横点对我爆发都并不奇怪！”
“——但你为什么却还是这么冷静呢？”
“所以……你期望我这样做？”
“——大概，我会好受一点”
话音落下，我便直接揪住春花奈的衣领，将她狠狠地摔落在了我的床铺上……
此时的我喘着难以抑制的粗气，趴在了春花奈的上方。
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便没有任何言语，直接对准春花奈害怕的面庞愤然锤下！
“砰！”
刹那间，拳头已经深陷在柔软的被褥里，震响的沉闷声音依旧紧贴在我愤怒的脑海中。
而被我蛮横的拳头吓得失神的春花奈，一时间全身僵直的根本无法动弹了。
只是泪水在侧翼缓缓流下，无神无情……
而直到当我反应过来时。
才发现，原来春花奈也已经被我弄哭了……
“怎样？”
“很可怕吧？”
春花奈无比沉默，恐怕连她都没想到我突然间会这样爆发。
甚至直接颠覆了她对那个温柔的宫野苍莲，原本的认知……
“呐，我问你是不是很可怕啊？！”
我贴近春花奈的脸庞，浑身沸腾的血液真的已经将杀意凝结在眼前，全靠理智的一根钢弦将我牢牢绑住。
倘若连自己那唯一的善良都崩断，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
“身为强者对于弱者的奚落，真的这么好玩吗？！”
我大声呐喊道，完全不明白春花奈为什么能将我努力十年的失败，说的这么理所应当！
是因为已经提前做好面临惩罚的准备了吗？
是因为她觉得我太过善良吗？
还是说……她想要藉由平淡的表现再次戏弄我？
“即便你身为天才，我也绝不允许你将我的努力说得这么理所应当！”
“我从来都不是他人剧本中的木偶，我也不是你救赎灵月的工具……”
“对于生来就具备天分，凡事无需太过努力的你们，当然无法理解我所肩负的恐惧究竟是什么！”
“我生气啊……我当然生气了啊！自己无时不刻都想要用最简单的暴力二字将你们施压！”
“因为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所付出的努力究竟有多么艰辛！”
“努力了就一定能成功吗……努力的过程是什么……假如不成功我还要努力多少次？”
“一次？两次？三次？”
“三百次？三千次？三万次？三十万次？三百万次？三千万次？三亿次？三兆次？！”
“徘徊于努力与未知的狭道中，即便是努力错了方向终究也会前功尽弃，但三十岁之后身体各方面都会衰老的自己，却根本没有任何试错的时间成本！”
“所以才不要将我能救赎他人的这件事，说的这么理所当然啊……可恶！”
“我好怕啊，我好累啊……一片漆黑的迷宫到底要怎样走，才不会遇到可怕的怪物呢？”
“这里没有水，没有食物，只有漆黑的虚无。”
“倘若向前行走，偶尔还会遇到看不见的蜈蚣和蚂蚁在地上爬行……”
“但凡稍有不慎就会将自己的身体啃得吞噬殆尽。”
……
“我讨厌你们……讨厌天才！”
“但又并不完全讨厌……”
“只不过某个爱玩弄人心的神明，一定让我憎恨透了！”
顷刻。
在我疲惫的身心有所缓解后，我才逐渐放开了春花奈的衣领。
乃至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究竟做了怎样疯狂的举动……
“抱歉。”
“只是有些话语我一直想对天才说，其实我也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在被利用。”
“但即便是这样……我也必须前进。”
我俯身，用指尖擦拭春花奈的泪水，冰冷的泪珠隐隐带着刺痛。
此时的我凝望春花奈那双一点点紧闭的双眼。
楚楚动人的容颜美丽至极，她那沁蜜柔软的嘴唇转接浮现在我的眼前……
不过还没等我看得彻底，有些羞涩的我便直接从春花奈的面前离开了。
“总、总而言之。可这并非是因为自身有多么的崇高。”
“只是对我来讲，我已经没有可以选择的退路了……纵使堕落也是如此。”
“我很清楚自己会心有不甘。”
我淡淡开口，重新坐在床边一角挠着头，面容仍旧有些害羞。
说来也奇怪，我好像从未将春花奈当做女生看待过。乃至……
——“真危险啊，花奈老师那突然成熟的魅力……”
——“而且……当然！我是不可能对花奈老师产生任何多余想法的。”
——“我大概只是因为青春期男生的荷尔蒙，而感到躁动罢了。”
我正坐在床角，连眼睛都不敢瞥向春花奈，只是表现出一副死板正直的样子，一直望向前方。
况且，我的心中其实早就已经有一个真命天女了，我真的对她一见钟情。
每当想起时……我总能在夏日的祭典上，在蓝色妖姬花瓣的飘落中，在薄纱笑靥的优雅朦胧，抚慰我那总是病态的心灵。
“灵月……”
话音落下，沉默了许久的花奈老师突然对我开口，打乱了我脑中的思绪。
于是出于将她弄得哭泣的关心，我便只好缓缓扭过了头……
只见到，春花奈将一只手臂放在面庞上，横向遮挡住眼睛。
窗外的金阳透过树叶照出斑驳的光影，使她的手臂不再是可怕的苍白，而是已经恢复了肉色。
看样子……她的精神也已经逐渐恢复了。
只是唯独不知道她接下来要对我说什么？
“在洗漱间，就在你回头对我竖起大拇指的那时……”
……
“——灵月其实就已经在你身后了哦。”
随着春花奈的浅淡声音落下，屋外吵闹的鸟叫声始终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这让自己本该震惊……
但由于窗外尖锐的鸟叫声实在是太大了，简直就像是在我耳边刻意叽喳一般，使我的耳朵封闭了回音，显得有些耳鸣。
让我纵然听到了春花奈口中诉出的真相，但我却并没有表现得太过震撼。
“原来……如此。”
我开口，跳动的心脏虽然最开始依旧有些剧烈，不过就在随着时间的缓慢消磨过后，我也便开始释怀了。
可能是已经发泄后的自己神经彻底麻木了也说不定，但我却意外地能够接受这个现实。
“哈哈，我知道了。不过一味的消沉和遭遇打击也不是个办法……”
“既然如此，我就去工作了！”
“为了答谢花奈老师的收留，即便能力微薄，我也想要为花奈老师做些什么。”
嘿咻。
我腰腹用力，直接从床沿上跳了起来，脚掌接触在冰冷的地面上……
自己就在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衣服着装完毕后，我便直接笑着离开了。
只是，就在我临走出书房的前一秒，可能是内心的愧疚感仍旧作祟……
所以为了博得花奈老师安心的我，自己莫名所以地，竟也头一次用十分温柔的语气，对她说出了家人间常说的话。
“晚上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