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拜访,谎言,交错

作者:啧啧鱼是也 更新时间:2022/9/15 23:23:10 字数:3840

世间的一切总是重复。

人生的每一日,都是百无聊赖的日常……

于是。

为了缓解这种无可抑制的孤独所带来的悲怆……人们便有了“娱乐”,有了“仪式感”。

他们会为许多原本稀疏平常的东西增添标签、试图让这些根本上“毫无意义”的东西得到改变……

但是无论如何。

那所谓的“日常”生活……也终归是因为它足够无可奈何,所以才会被称之为日常。

因此。

其实从某种角度上说……甚至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无论有没有所谓的“时间循环”,其实都无所谓;对于无意义的事情,无论怎样都好。

只是在重复发展的三日而已……这与我们正常度过了三天又有什么区别呢?——既然我们总会被那名为“生活”的细琐吞没,又何必如此恳切等待某一份不同以往的惊喜呢?

根本上的日常与日常之间,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相对的强弱关系、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我付诸全力去打破的必要……

以上。

——少年看着窗外出现的陌生人……心里如是想道。

……

……

……

……

“咔”

“……”

“呃……请问您是?”

……推开房屋正门,随后走进大院。

那个看起来面色略有疲惫的男人揉了揉眼睛,脸上转瞬即逝的闪过一丝疑虑……于是由此停顿片刻,他才隔着铁杆、忍不住这么问了一句。

“我是学校新来的老师。姓郑。”郑先生毫无心理负担地撒了谎,眼睛莫名的朝着楼上瞥了一下,“因为分配上要负责令尊的班级,所以就想着往几个学生家里走访一下、了解了解情况……”

“哦……这样啊……”男人思索了一下,“不过我没听说……”

“因为是刚刚才决定下来的事情——关于我的就职通知。”

“呃,好……但是我们家今天……”

“有急事?”

“那倒也不是这么说……”

——“那我就打扰了。”郑先生堆起一脸笑容,顺势便的这么说着、自顾自决定了这场对话的走向。

而面对他这种丝毫不跟礼貌沾边的行径……或许出于对老师的尊重……又或许是为了孩子好。

眼下这男人迟疑片刻,最终却还是有些迟疑地抓了抓后脖子……非但没有明确开口拒绝,反而还有些令人意外的接受了:“好吧……既然老师这么说了……正好现在也到饭点,要不咱们就……”

他略带着些询问的语气抬了抬手。

而郑先生见状也是微笑一句——“恭敬不如从命”,随后主动伸手推开栏门、视若无物地跨了进去。

只是……

“……”

这锁原来是开着的吗?……男人看着铁门,下意识皱着眉、心中自问了一句。

而也正巧是在这时候,那个郑先生却又是突然地再次开口道……

“啊……话说回来。”

他扭过头,但是又刻意地保持着一种微笑、分明不想让人看出他具体的想法……

“刘欣先生……你这几天都在家里吗?”

“……?”

男人的表情微微变动了一下,大概是没能理解他这句疑问的含义。

不过看到眼前这种反应,郑先生大概也是迅速理解到了什么,于是紧跟着又问:“那还有令子刘东生呢?——他这几天也都在家里吗?”

“嗯……倒是在家……”男人有些犹豫的琢磨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如此回答道,“请问有什么问题吗?——他应该是跟校方请过假的。”

“……”

“不……”

“没什么。”

郑先生仍是一脸微笑的回应着……“只是问问而已。”

……

……

“除我以外……”

十分钟前,叶熠是如此皱紧眉头,嘴里嘟囔着重复了一句。

“如果你想说另外那两个‘不受影响’的人的话……”叶熠三两步跟上前去,顺势提醒道,“起码以我调查至今的情况看来——恐怕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收获。”

“哦↗↘……是吗?”

郑先生略带深意拖着长音,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于是……

略微思考过后,叶熠便还是自信直言道——“他们没有能力引发这种程度的问题。而且,也不存在‘意外’引发的可能性。”

“真要说起来……我也只能判断他们是单纯地、跟我差不多的‘情况’而已。”

“……”(再次停顿)

“总之……”

叶熠先是小声嘟囔,随后才放大了声音继续说:“如果说起‘不受影响’问题……其实我更倾向于‘额外产物’的解释。”

“额外产物……啊。”

语气玩味,眼神挪移。

郑先生保持着态度,始终走在叶熠前头……

“所以你的意思其实是……‘如果他们有问题的话,你也应该有问题’。对吧?”

“我没有这样说。”叶熠回答,“但你可以这么理解。”

“……”

于是这一次,郑先生没有多辩解什么。

他只是提示性地说了句——“你只需要相信我就好”(当然,叶熠肯定也没有别的选择)……而后,便决定性的分头行动了。

或许在他看来,现在的叶熠还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而至于这些个体究竟为什么不受影响……

“‘叶熠’这边倒是明确。但是剩下的……”

郑先生止步在人行道前,静静思考着、等待路灯变色。

“……”

“他们在人际交互间的关联性我差不多已经理解。”

“不过即便如此,这些情报恐怕也还是大多派不上用场……而且完全不够。”

“哪怕我最开始就确定这是人为制造的异常状况——但事关‘为什么要创造循环节点,循环又能带来什么样的变革;除了循环节点外是否还有其他问题,而如果有其他问题的话又该怎么应对……’如此种种问题、以及还有最后最关键的——‘为什么要特意留下几个不受影响的人’。这些还都是未知因素……”

绿灯。

随着人群向前走去,耳旁不断传过路人的嘈杂。郑先生在道路的对头与人群分别,独身走进一条略有狭小的、阳光无法照进的胡同……

“异常……从泛用性的角度上说——这是一切事物产生的漏洞。而相应的,它也就成了一道可能促使任何事物毁灭的绝对尖刀。”

“因此,我想毫无疑问的说……‘只要抓住这本不该出现的‘漏洞’、利用好手头能调动的一切资源’。原则上讲,我应该能很轻易地解决这次问题。”

“但是……”

“……为什么会出现漏洞呢?”

郑先生面无表情的想着,踏步走出阴暗的巷口、迎面正对着清晨的阳光……

“自然之道,尚且可以说是在各种因素干预中有所遗漏……”

“可是人为呢?”

“我想正常来说……包括逻辑上说……应该都不必然太可能、而且也不应该留有这样一个‘明显多余的漏洞’才对。”

“若说刻意为之……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而若说只是意外产物……那又会出于什么样的特殊因素呢……”

“……”

止步。

郑先生摸着下巴,目光分别在道路左右的两条分支上各瞥了一眼。

而后……

就像是已然知晓了该朝着哪边前进一般,他果断地向左转去……自顾自住不住的继续思考着……

“或许……他们并不是主谋……”

“甚至,也可以毫无间接关系……”

“但是无论如何。为了我的‘计划’,我都必须……”

“叮——咚——”

“……”

……终于停在一面巨大的铁栏门前。郑先生按下门铃、整理衣装,脸上近乎娴熟地转换出一副平易近人的微笑……一言不发的、好似一位穿着中山装的学者。

然后接上最开始的剧情……

“……”

“相当干净呢。”

“整洁、开阔、明亮……虽然能看出几处明显刮痕,但是几乎找不到任何灰尘和灰尘的痕迹。”

“看样子……应该是经常打扫、而且不久前才刚刚打扫过的情况呢。”

先行一步踏入门厅,郑先生近乎习惯性的这样观察着、如是在心里评价起来。

所以现在显而易见的是……这家人的家庭条件相当殷实。

而与此同时可见的,则是家风……

——“请问鞋子放在这里可以吗?”

郑先生询问着,同时伸手将脱下的布鞋紧贴右侧墙体摆好、大致停放在了地毯上有着明显一块痕迹的位置。

于是,那紧随其后的刘欣先生见状先是一愣——似乎很在意对方为何能这样精准的找到位置……接着才下意识的“嗯”,然后“啊,可以”地点了点头。

不过,这样也就能确定了。

郑先生和善地朝着他笑了一下,随后直接打开鞋柜,便在三双白色拖鞋与多数大小不一的黑色拖鞋中间,果断地取出了其中黑色的一双。

……刚好合脚。

“……”

“话说先生……是以前来我们家做过客吗?”

男人犹豫片刻、迅速地将鞋子摆好,最终还是忍不住紧跟上来,开口如此问道。

“那倒是没有。”郑先生一边回答着,随手搭在平行摆放的木椅上,“不过我听同事们有提到过(笑)……‘你们家是很有规矩的’。”

“……”

“啊……哈哈……”

至此,男人似乎是了然地笑了笑,随即也是带着些无奈、从冰箱中取出一盒牛奶说道:“原来如此……您是听说了、而且也看出来了。”

“……”郑先生仍是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

而事实上,这些当然都是谎话……

——如果离了地球近半个多世纪的他,还能这么轻易搜集到想要的任何情报的话……他也就没必要亲自来这么一趟了。

之所以能这么迅速的“适应环境”,完全只是出于他个人习惯性的观察罢了……

固定摆放鞋子的印痕。排列自大到小、分列有序的鞋柜……

除了这些在前文中有所提及的因素之外——椅子脚下明显也有陷入地毯的痕迹,冰箱内部一眼就能看出明显的分层分配,强迫症一般的对称设计……然后,再加上那无处不贴的大量标签、以及残留在多处的粘贴痕迹……

……恐怕这任谁一看,多少能看出些许端倪吧?郑先生心里这么想着,脸上毫无波澜。

于是,他看着眼前男人有些手忙脚乱的取出一套茶具,接着娴熟无比的冲泡起来……静候其招呼落座的声音,这才端正地坐了下去。

“不过这么一来……总感觉少了点生活气息啊。”郑先生随口一提似的说道。

“是啊……”男人用开水烫了番茶具,随后迅速将头泡的茶水倒在茶桌上,“不过内人要做研究,平时习惯了这些……所以自然而然把那些实验室的规矩带回家里,我也不得不由着她……”

“所以刘东升同学的妈妈其实很少回家……”郑先生眼神瞥向橱窗内的全家福,注意到其中还是男孩年幼、男人也显得年轻很多,明显是多年前拍摄的,“而且阁下平时应该也是多忙于工作之类,不常回家吧?”

“……”

“惭愧啊……养家糊口,到底是把‘家’给看轻了……”

于是男人摇了摇头,抬手倒茶、向前递去:“老师您……主要也是为了这个来的吧?”

“当然。(并不是)”

郑先生接过茶,毫无心理负担地认了一句。

他这人并不在乎什么“家庭伦理剧”的蓝本……只是唯独考虑到家庭伦理剧的走向更容易获取背景设定(情报),所以就果断这样做了。

而事实上……

——相较于叶熠那种习惯暗中调查,拼凑琐碎信息的性格。在此刻这种相关多个人物交错的局面之下,显然还是更适合郑先生这种擅长“社交”的人物出手。

而且毫无疑问的说……

只要按照眼下这个走向继续下去。在郑先生擅长的交涉节奏当中,也必然能获取到远超叶熠所能获取到的信息极限……

……只要能继续下去的话。

……

“喂……你谁啊?”

青涩中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响起……

郑先生闻声看去,这边找到了那个关键性的人物。

——他也同样不受这次异常状况的干扰。而且,他也算是郑先生的半个熟人。

他就是那个活在“回忆中的霸凌者”……一个原本名字都不配被叶熠记起的“路人甲”……

——“呦,东生同学……”

郑先生微微笑着,毫不犹豫地继续扯谎……

“我是你新来的老师。你可以叫我郑先生。”

————————

先是高温,然后是台风。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年啊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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