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哪里渡?走来快呐”
“哪里渡?走来快呐”
“满天繁星”
“飞过山峰”
“犹这样,就算罢”
……
轻柔的,缥缈的歌声。
仿佛是从深林中随着风被吹了出来,又成了某个人童年的梦呓,不经意间落在耳畔,好像叶子上的晨露滑落水面,确让人感觉有些奇妙……
……但这是不应该存在的。
“……”
“苏醒进程93%,本次短期工作时长已达275个小时,28分,77秒,中枢工程师约瑟先生,感谢您对萨克费文明的付出,请安静等待身体机能修复进程结束,开始享受您的假期。”
“本次假期时长为——8小时。”
“……”
淡蓝色的液体顺着排口褪出舱室,眼前的事物也由水平面降下而清晰起来。
于是半透明的玻璃屏障打开,引入一阵寒冷干燥的空气,只是约瑟的身体还未恢复,因而即使是寒冷,此刻他也仍无法做出什么动作——哪怕只是哆嗦一下。
他迟钝地眨着眼,面前的白色房间里还有很多舱室正在工作……里面各个装满淡蓝色的液体,各个装着闭目工作的人,有大量铺设的导管为之通流,而灯光只会在有人醒过来的时候亮起。
然而……
“哼……哼……”
“……”
不自觉的,他哼了哼梦中的那个旋律……
他想这应该是一首老歌,是不知道多少年以前听过的曲子,按道理应该已经记不清了,但是今天却忽然想了起来。
可是为什么呢?
——明明已经有近五十年没听过了……光是歌声就已经有近五十年没有听过了。
况且……
真的有必要在末日前颂歌吗?
“约瑟先生,您的身体恢复进度已经完成了。”
“……嗯。”
半透明的女性投影走到跟前,如是朝着约瑟汇报,而约瑟则是愣了有一阵子,这才轻轻地应声、摘掉胸口和脖子上的导线、踉跄着走了出来。
……大概一个月前,这个女人还是真人在这里工作,后来突然走了两天,回来时就成了这副模样……不过想想人总是要死的,所以也实在很难说她现在这样到底算是好还是不好。
“您刚才是在哼歌?”
“嗯……你应该才二十岁吧?还知道‘歌’?”
“在拟似人格运算完成后,我所用的存储器被动接入了很多原本没有学习过的知识——算是为了方便后续工作,也是一种测试。”
“这样啊,所以你知道这首歌?”
“啊……不,这我就不知道了。倒不如说——其实我根本没有真的亲耳听过歌声,只是机械的从文字中读取出一些资料而已。但想必那应该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吧。”
“……是。”
约瑟微妙地承认着……可就过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便发觉自己好像已经忘光了那首歌的旋律,一时间怎么都哼唱不出来了。
于是他只能说——“但这东西毕竟被淘汰了。我们不需要它。”然后就伸手按在一台好像打印机的器械上,一瞬间脑袋清醒了不少。
这东西说起来好像很神奇,但实际上也就是接触用的兴奋剂而已——只要摸上去就能生效,然后几个小时内都不会觉得疲惫……不过当然,用多了是对人体有害的。
而约瑟……
约瑟现在甚至都已经有些抗性了。
——“祝您有个美好的假期。”离开机构大门的提示音如是说道。
……
地表的白天相较于地下居住区要热的多……主要是因为表面覆盖的金属吸温能力强,所以说起来晚上其实也要冷的多。
只不过即便如此,相较于它所能表现出的强度和韧性而言,想来如果仅仅只是有温度变化上的弊端的话,这倒也不什么不能忍受的事情。
……至少在约瑟看来是这样的没错。
“……”
他穿过一条极深的沟壑,两面都是数百米的金属高墙,行走在其中的感觉就像是摩西跨过红海——总算是不用晒到太阳,但也少不了感到有些闷热。
然后终于……他一个人穿过红海,来到一片罕见的大城市中。
这里高楼林立,土地平阔,是专门为地表工作人员——其中包括军人、工人、中枢人、科学家以及少部分负责历史教育的老师们保留下来的几座地表城市……但并不是具备活力的城市。
这里没有广告牌,没有霓虹灯,毫无烟火气息的街头店铺大门紧闭,道路上只有陈旧的感觉而没有行人,所有建筑都是清一色没有刷过漆面的灰……亦如约瑟本人走在街头,就像融入了黑白老照片里的老人。
于是他拐进一条小道,“吱呀”一声推开一扇旧门……曾经这里是最无人光顾的店面,但现在,它却成了唯一还在坚持营业的店面。
“叮铃铃~”
“三分之一杯白,加半个绿果,加冰……不过今天我心情好,所以会给你开一瓶‘全面备战法案’前的好酒。”
“……我提前告诉过你我要来吗?”
“没有,约瑟先生……只是你每次都这么点,所以我就顺便备着了,毕竟你是我现在唯一的顾客嘛。哈哈……是得上点心。”
“谢谢……”
约瑟面无表情地像老板表示感谢,一屁股坐了下去。
……这间小酒吧的占地着实不大,内部空间也不算宽敞,但好在布置得十分合理,由此倒也还算舒适。
另外……
虽然确实没什么客人,但店里还是被打扫得很干净,几乎一尘不染的样子,跟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
“说起来,老板今天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冰凉的液体涌入喉中、进而带来短暂灼烧似的口感,约瑟看着杯口想了想,还是决定这么问出声来。
而已然满头白发的老板擦着杯子,只是笑着回答:“年纪大了,准备回地下跟家人团聚了,所以再好的酒留着也没什么用,还不如给你这位老朋友品一品,这也算物尽其用。”
然后他顿了顿,先把手里的杯子放下,接着才继续说:“倒是你啊……我说,想过之后干点什么吗?毕竟时间不多了……我知道做‘中枢’的职位很重要、大概率要坚持到最后一刻,但是再怎么讲人一辈也就这么点时间……呃,我是想说——你都工作了六十来年了。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是那种热血青年的样子,说着‘要帮我神贝洛分忧’、‘未必要像预言那样结束’,但是现在……(老板摊了摊手)你看看……我是人老了,你是心老了。”
“……”
介于“中枢”工作的特殊性质,约瑟需要常年浸泡在一种类似营养液的含氧液体中,这使得他的身体表面的代谢速度被大幅度减缓,直到今天八十多岁的高龄还是一副中青年人模样……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活的比别人更久,或者活的更年轻。
“其实,我一点也不懂酒。”约瑟突然很严肃的说。
“我知道。”
“你今天做的酒,我也尝不出跟以前的有什么区别。”
“这我也知道。”
“所以……老板为什么要做调酒呢?——在这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做这种没什么人喜欢的行业……”
“因为我喜欢。”
“……”
“重要的是‘我’喜欢,对吧?”
“……”
大约是埋藏在心里多年的话终于说了出来,约瑟便饮着酒、沉默下去。
他觉得自己应当是想不到该说什么了,不知道如何作答了,或者是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所以也就只能闭嘴了。
……想起在七八十年以前,那个时期的酒精还是相对受欢迎的。
毕竟……呃,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因为那时的人们还多有不愿接受预言的事实,或者多有想着我们还有机会可以跑路的,仔细回忆一下其实还出过几个想闹事的小团体……但结果也仅仅只是见了贝洛斯特一面,然后就放弃了。
就是这样……
多年以来社会上一直有动荡的声音,但在这个背景下直到约瑟本人从学校毕业出来,也都始终没有闹出过什么大事……除了“引力天穹”计划破产的那次轰动不小……可那也仅仅只是轰动而已。
实际上,约瑟和当时的很多年轻人心里都非常清楚——虽然没有几个人愿意承认,但人们其实是都早已经认清了事实的……
……他们在引力天穹计划破产后的“适应速度”就是证据。
因为贝洛斯特早就预言过了不是吗?——那些人早就已经知道这个计划不会成功,只是心里不情愿、所以就劝慰着自己去期待这个计划可能成功。而事实最终发生了、计划最终破产了,他们失望,但这个结果也无非只是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跟他们说了句——“啊,我早就跟你讲过了这样不行”,仅此而已。
他们其实早就有心理准备、甚至早已暗自接受……只不过一直嘴上不肯承认,想着哪怕能有个“万一”也好,觉得总不能就这么接受了,如果接受的话就真的没机会……难道不是吗?
而至少在约瑟看来……
嗯,早在那个原本只在传说中出现的神明降临人间的时候,当他成功证明自己就是“贝洛斯特”、并且真实存在的时候……约瑟就已经相信祂所说的一切了。
只不过人性使然……
“想要让人们接受既定的命运,总是不那么容易的事情”。
所以才说酒精是个好东西啊……
他可以麻痹人的神经,可以用不那么麻烦的方式让人变得麻木。而无论在什么时代,清醒的人、热衷于思考的人,但又无法实现自身价值的人,总归是痛苦的……
“……”
大概是人老了就容易想起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约瑟将杯中的酒饮尽了。
他没有醉,只是低下头……暗暗地好像在想着什么,又仿佛只是在发呆而已。
而老板也不说话了……
他始终安静地擦着他那些好像永远也擦不完的杯子,时而露出笑容,时而有严肃,就像个在缅怀过去的老人那样沉默着,仿佛什么也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就这样……他开始哼唱一段旋律。
……那个声音起初微弱、后来渐入佳境,始终低沉而平静地诉说着什么,好似那林间敲响了晚钟、声音回荡在谷里,虽并不如莺啼那般淬耳,却也是似若低喃,只让人觉得是位旧年未见的老友逢面,不免唏嘘几句。
“……”
“你在哼歌吗?”
约瑟愣地出神,却又抬起头看向老板……耳朵里嗡嗡作响的仿佛什么也听不清楚,可对那断断续续的哼声的捕捉又无比敏锐;心里隐隐只觉得这个旋律熟悉、好像在梦里见过,于是苏醒前的梦也变得清晰起来,使他不由得问出了这个问题。
“是啊。老歌,老的词都记不得了。”将杯子抬到靠近灯光位置端详片刻,老板想了想,又问,“你记得吗?”
约瑟摇摇头:“记不得,连旋律都记不得了……”
“也正常……也正常……”老板半感叹地重复了两遍,将最后一个杯子塞入抽屉,轻轻地推上、锁住,“毕竟这些都过时了。歌也是,酒也是,我也是,你也是……任何东西早晚都会过时的。”
然后他伸手撑在桌上,头顶着灯光想了又想,最后语气就像是叹了口气似的,说:“其实就算没有末日,我们的名字也照样会过时的、没人记得。所以在死亡和时间面前,一切意义都是没有意义,而只要人活着……我是说——只要人决定要活着的话,那就应该学会取悦自己,尽量做不让自己后悔的选择,尽量不要承担超出自己上限的责任……比方说我其实一直想做个‘中枢’、想为这个文明做些什么,但我最终没有成功,于是就做了能帮到‘中枢’的人。”
于是到这里,老板开始做最后的收尾。
他终于走出吧台,把每张外面摆放整齐的每张凳子翻到桌上,又一盏一盏的关灯,直到最后只剩下吧台,这才短暂的歇了一下……
沉默着,他忽然伸手往吧台里摸了摸,却只取出一瓶用了不到一个杯口的酒,“空”的一下放到桌上,一路“嗡嗡”的推到约瑟面前……就这样子,最后拍了拍约瑟肩膀。
“这瓶送给你了,其余的就先留在吧台里。你可以把这瓶带回去,然后不够了再回来拿,也可以分享给你的同事或者朋友……因为他们可能从来没喝过这玩意儿。”
说完这话,老板便把外套披在背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走之前别忘了关灯,还有翻好椅子。”这是他最后的交代,而后就只剩下越来越远的哼声……
于是又过了一段时间。
约瑟也站了起来,提起酒,翻好椅子,关上最后一盏灯,待到门口时停顿回望一眼,然后同样离开了……
他漫无目的开始乱逛,走在宽阔的车道中央,就像是在寻找老板走过的痕迹,找着那首歌的旋律;脑海默默的里把老板说过的话想了又想,最后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得出了什么答案。
他只是本能也开始哼唱……
唱着……
“哪里渡?走来快呐”
“哪里渡?走来快呐”
他站在高厦之间,见不到一个行人,独自站在十字路口中心,不必顾虑有车辆经过。
“老早那么单纯,满天星空”
“青春的少年人,飞过山峰”
“落魄的人生……犹这样,当算罢”
——一块斑点从太阳左边浮现,短短遮蔽了一缕阳光,阴影刚好垂停在约瑟抬起的脸上,仿佛刻意要让他能看清这个过程……
那是预言中的天狗食日,是恶鬼终于吞噬了光明……自此再不会有任何一缕阳光能撒至大地,黑暗就是这个世界变奏后的旋律。
如此一来……
“犹这样,当算罢。”
——末日开始了。
……
……
“哼……哼……”
努力地重复哼唱着,生怕自己下一秒就忘了这些重要的事情……约瑟没有说话,只是将一纸辞呈按在半透明的少女面前。
“这样啊,中枢工程师约瑟先生,您终于也想离开了吗?”少女笑着问。
“可以的吧,根据‘末日到临法案’。”约瑟面无表情,只是再次推了推辞呈。
末日到临法案……根据这个法案,所有的萨克费公民都可以选择在“食日事件”发生后自由选择去留。这个法案是单方面对机构和政府的约束法案——任何人都不可以阻止在末日到来后的公民去留……即使是军人或者中枢这样的重要岗位,也同样可以自由选择自己是否继续坚守。
于是,半透明的少女笑了:“中枢的工作非常辛苦,对身体和精神都是极大的折磨……所以才会如此受人尊重、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享受特权,因为这种工作的本质就是‘你为这个文明和其他人牺牲了自己’。你们值得这样的尊重,但这也同样是你们的束缚——以至于事到如今,大多数中枢都已经消磨完了热情,心里只剩下责任的坚守、只为了让自己担得上这份尊重和特权,这才单纯地‘强迫自己坚持下去’而已……近百年来,我们文明中的大多数人都已如此,而你们‘中枢’是其中最严重的,而我想也正因这样,我神贝洛才会设立这样一条法案吧……”
她挥了下手,使得签署文件的章证浮现纸上,而后文件权益生效,她也笑着朝约瑟鞠了一躬……
“中枢工程师约瑟先生,您至今的工作时长为76年3个月9个小时零46分,剩余未享受的假期为3个小时,将会自动结算为供给给您家人的物资,接下来您可以自愿选择去做任何工作、或者不工作亦可,感谢您在最后选择为自己的生命留下自己的痕迹,我代表萨克费文明、萨克费全体公民,以及萨克费之神贝洛斯特向你表达诚挚的感谢……谢谢,谢谢您的付出。”
“……”
约瑟离开的时候,少女始终在那里微笑地看着……
他始终不知道这个女孩为什么要离开,又为什么要变成这样……或者也许这样才是更好的选择也说不定,但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去论证、去想明白这个问题了。
他只是轻轻地“哼”着,一路来到了军队里。
“你要参军?现在?”
“是的。其实以前我就想参军,但是没被选上,所以才拼命去考了中枢……不过,现在应该也用不上中枢了。”
“……也不能这么说吧,中枢的岗位还是很重要的。”
那个穿军装的老头这么安慰着,还是按照条例要求为约瑟盖了章。
“谢谢。”
约瑟才刚拿到军装武器,便夹在人群中踏上了行军的路。
……地表在这时已经寒冷下来,天空中逐渐下起细绒的雪,太阳几乎完全被旧神遮盖,只剩下最后一圈光晕淡淡地转着。
他们最终来到既定的位置,以环形围出一个巨大的圈,所有人都平静而沉默着,气氛在寒冷中逐渐压抑下来。
萨克费已经落日了……
却无人颂歌。
于是……
……
“哪里渡?走来快呐”
“哪里渡?走来快呐”
……
约瑟开始歌唱,那是一段无人熟知的、已经过时了的旋律。
……
“老早那么单纯,满天星空”
“青春的少年人,飞过山峰”
“落魄的人生……犹这样,当算罢”
……
他的声音随着风雪越来越大,好像要传遍地表,周围的人不知道他在唱什么,却也下意识跟了起来。
……
“匪乱讲呐!诶,爬起快!”
“明日的太阳,至山顶,到达眼前”
“路生脚下,匪怕呐,爬起快!”
……
太阳已完全熄灭,世界仿佛也骤然湮灭。
人们什么也看不到,而且很可能今后也不会再看到……只是唯独声音越发嘹亮的开始歌唱!
……
“匪慌呐!走来快呐!”
“匪慌呐!走来快呐!”
“背包和车票,心里的矛盾”
“是何也味道,大人的世界?”
“落魄的人生!犹这样,当算罢!”
“匪乱讲呐!喂!爬起快!”
“明日的太阳,至山顶,到达眼前”
“路生脚下!”
“匪怕呐,爬起快!”
“痛快,心伤,多些年多少个瞬间”
“得到,死去,到如今全部不要紧了”
“牛仔裤,尖头鞋,爬起快!趴着干嘛啊”
“落魄的人生,犹这样,当算罢!”
“匪乱讲呐!喂!爬起快!”
“明日的太阳,至山顶,到达眼前”
“路生脚下,匪怕呐,爬起快”
“站起来”
“站起来”
“站起来”
“站起来”
……
紫色的流星穿透云层,在天际划出灿烂的轨迹,地面上接连的震动不断,而穿着军装的众人却也始终肃穆、歌声不停……
就是这样。
末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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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灵感来自科幻短篇小说《日落了,却没人写诗》,记得是很早以前看过的文章,至今已经连他究竟写了首什么诗也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一个人离开公司,然后去喝已经过时了的咖啡,大概就是在讲一个无法融入新时代的人被抛弃,以及资本对人的压迫,但是我不想讲这样的故事,我希望每个人都能接纳自己。
然后本文中的歌其实也不是我自己写的,而是我们温州这边的一首用温州话唱的歌,叫《站起来》,但是歌词我尽量采用了直译的方式,也就是所谓的原汁原味,所以可能不那么好理解,比较重要的大概就是“站起来”这一句,在温州话里说是“爬起快”,而意思其实非常宽,可以是“别趴着了,别消沉了,快醒来吧,快爬起来吧”等等意思,然后“哪里渡”就是“去哪里啊?”,“走来快呐”意思是“快回来吧”
全歌意译的话大致如下——
去哪里?快回来吧
去哪里?快回来吧
以前那么单纯,满天星空
青春的少年人,飞过山峰
落魄的人生,就这么完蛋了吗?
别乱说了,喂,快起来吧
明天的太阳,在山顶到眼前
路在脚下,别怕了,站起来
,
别慌呐,快回来吧
别慌呐,快回来吧
背包和车票,心里的矛盾
是什么味道,大人的世界?
别乱说了,喂,快起来吧
明天的太阳,在山顶到眼前
路在脚下,别怕了,站起来
痛快,心伤,多些年多少个瞬间
得到,死去,到如今全部不要紧了
牛仔裤,尖头鞋,快站起来!趴着干嘛啊
落魄的人生,就这么完蛋了吗?
别乱说了,喂,快起来吧
明天的太阳,在山顶到眼前
路在脚下,别怕了,站起来
站起来
站起来
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