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无色之城

作者:啧啧鱼是也 更新时间:2024/3/1 20:32:32 字数:2775

由于缺乏足够的参照物和距离感,在未抵达出口以前,几人都还仅仅只是觉得这座倒金字塔体型不小——因为隐约能看到其方形的顶部有些建筑存在。

而现在就到了正跟头,医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判断仍有误差,因为这座倒金字塔顶完全是建起了一座纯白的城市……林立的高楼大厦彼此遮掩,地形也存在起伏,甚至还还原了几座包围城市的山丘,坡度和树林一直延展到倒金字塔塔顶边缘的位置上突然消失、切面如刀切了蛋糕似的光滑平整。

这纯白无色的山丘和树林遮盖了许多城楼、唯独掩不住最高的几栋建筑,以至于一定要凑到其上半部的位置才能看清全貌,意识到这是一座多么巨大的城市……

“觜宿市?”

凭着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印象,医生判断出了这座城市的原型……或者说“模具”。

“是停留的时候顺便做的?”医生朝芙蕾雅问了一句。

不过芙蕾雅显然并不太在意这玩意是什么时候弄出来的……当然,也可能是她过于清楚这东西是怎么弄出来的,所以并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自顾自领在前头向城市内飞去。

“走吧。”她对后面的几人招了下手。

于是白月果断跟进,而医生则是扭看了眼耶梦加得——示意并确认对方先于自己跟上队伍,然后这才紧接着追去。

他们落在城市靠近中心的位置……

这里最是高楼林立,不远处又有一座公园,只不过这一切都没有颜色,只剩下令人眼睛不适的纯白——就连本该透明的玻璃也不能幸免,甚至喷泉溅起的水花都在击打水面后静止、只像是一座足够精美的大理石雕。

芙蕾雅四处看了看,旋即走进街口、随手推开附近的一扇门。

……这门上头牌子写着的是“安全出口”,所以如果不出意外,这门里头就应该是紧急疏散用的楼梯才对……

但事实并非如此。

这里面什么都没有……字面意思上的什么都没有。

一片纯白的虚无世界——看不到天地,看不到尽头,怎么都不像是能塞入这么小小一栋楼房之内的空间,空无一物的,只是有这么一扇门存在而已的世界。

于是这一扇门被关上,芙蕾雅又是连开了好几道门,但结果显然并不会有什么区别……这座无色之城看似光鲜的外表,仅仅只是一个壳子而已。

随后,她又试着从其中一扇门里寻找另一扇门打开的痕迹……然而也说不好是距离太远,还是每个门后根本都是不同的世界,她最终并没能看到类似这样的线索或者证明。

而至于说进去找……

“就为了证明门后都是同一个空间吗?”——芙蕾雅实在想不到自己为什么要为这种事情这么拼命……尤其这里还是郑先生的地盘,里面还是郑先生创造的空间,实在是不该做涉险的事情。

所以她想了想,先是探入一缕能量,但能量进入门后就瞬间溃散;随后又从后背开启的机壳中释放出一只微型无人机,但无人机也在进门的瞬间就因失去控制而向下坠落,直到没入纯白的深渊、彻底看不见影子……

“这下面,有没有可能直接通往飞行器的内部空间?”注意到芙蕾雅的各种试探性动作,医生也躬身探头、朝门内四面观察,“怎么办?只能亲自下去验证了吗?”

“最好不要。”芙蕾雅两手抱胸,右手食指轻轻地击打着胳膊,“按我对郑先生的了解——这个**最喜欢的就是搞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引发担忧,并借此掩盖他的真正目的……”

说到这里,芙蕾雅短短停顿下来。

她目光扫视周围,但最后还是停在三人身上,机械躯壳的脸上作出了极其精细的思考样子,如是说着:“被这种东西牵扯的话,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然后却又突然把目光锁定在耶梦加得身上,补上一句:“但我们也得防止他打一层反逻辑。”

耶梦加得:“……”

察觉到那种不怀好意……确切地说,是芙蕾雅压根把自己当做消耗品的来看待的目光……耶梦加得那副小孩子模样的身躯便愈发感到背后发毛,不自觉地就张开口强调:“我们的交易内容只是‘送进送出’而已,我可没有义务替你……”

“啊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

仿佛听见第一个字就知道他后面要说什么似的,芙蕾雅相当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但同时也显然并没有太在意对方强调的内容——仍是飘在半空中一步步逼近,愈发庞大的阴影朝着耶梦加得碾压过来……

“不是!你知道什么了你就知道?你知道你还靠过来干嘛?”

“喂?喂!!我警告你啊!我们有契约的!混蛋,我们是有明文做了契约的!”

“诶你听到了没有?契约!契约啊契约!你有没有契约精神啊?——你再过来我可要喊了啊……我真喊了啊!”

“来(才刚喊出一个字就马上泄了气)……啧,狗东西,真当我耶梦加得不是传说了?我告诉你,就算我现在还很虚弱,真拼起命来那也是……”

耶梦加得又是威胁、又是怪叫、又是虚张声势,看起来倒是表现得反抗意志强烈的样子,但反观实际情况来说……结果则是“他其实完全没在反抗”。

而这似乎也是芙蕾雅意料之中的情况……

她接近的速度始终保持均匀,期间脸上的表情略微动作了一下——就像是嫌弃对方的吵闹。不过瞬间便又恢复如常,随后也再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应、仿佛带好了耳塞一般从容。

——“确定这个空间是否通往‘巴别’……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芙蕾雅伸手,拽住耶梦加得的领子将之抓起,然后一路拎着他来到最近的一扇门前,进而直直地伸出胳膊、把他悬在白色的空间内,强买强卖似的一句:“事成之后,允许你在地球范围内随意活动——这是新的契约。”

然后……

她就松手了。

只听那“啊————”的尖叫声从刺耳到微弱,耶梦加得毫无意外的坠落下去……坠落下去……坠落下去……一直到身影完全被白色吞没,也没能做出任何自救的动作……

“……”

就这样……

剩下的三人齐齐围在门前,探头瞧着里面,静静等待了大概有几分钟的样子,却也还是没有发生像变魔术一样的——“耶梦加得突然从别的什么意想不到的地方钻出来,高喊一声:‘没想到吧!’”——这样的场面。

于是,在门框边上弓着身子、两只大手都撑在膝盖上的医生便忍不住抽回一只手来,摸了摸他鸟嘴面具下方的下巴:“嗯↗↘……死了?”

而同样是两手撑在膝盖上的白月则是并不太在意他的死活,扭头看向芙蕾雅:“所以他探出小熠在不在里面了吗?”

飘在半空的芙蕾雅仍然两手抱胸,相较于另外两人的在意点,她则是更加角度清奇:“……我就说最好不要亲自下去吧。”

然后……

——“他妈的!”

一句古冰岛语的脏话先至,众人旋即回头,终于还是看到耶梦加得变魔术似的在众人身后跳出裂缝,喘着一顿粗气、表情愤怒到有些扭曲的叫骂道:“先前那个臭小鬼跟我玩自爆,后来是一群神经病非用我的身体运送危险品、还炸了十几次,今天又是你这个……这个狗(然后芙蕾雅眼神威胁)……操,反正就是因为你这个副局长上梁不正,下梁才歪!——那可是‘我的一部分’!你明明知道我现在的状态,还要把我直接扔下去!我的那一部分直接消失了!感应不到了!还‘允许在地球范围内自由活动’……不够!这点可不够啊我告诉你!”

他大吵大闹,与之小孩子的外貌形象完美契合起来……

而似乎也是自知理亏——当然这是完全不可能的——芙蕾雅完全一副懒得例会小屁孩撒泼打滚的态度,随便挥了挥手、好像要把那些杂音也挥走似的说:“行了行了知道了,大不了再加个地外卫星以后也随你跑,多大点事啊……”

“神他妈地外……”

“好了!”

随意打断了耶梦加得继续发作的前摇,芙蕾雅身在半空,继续说道:“总之,现在我们已经知道‘门’后并不通往正确的地方。那么接下来,我想我们该开始找‘书店’了。”

她紧跟着又瞥了一眼耶梦加得,大概是先警告一下对方稍微安静一点,然后接着说——“这间书店,就是郑先生穿梭宇宙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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