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那个身影还是模模糊糊的,而我已经无力再继续奔跑了。
在阴暗潮湿的洞穴里寻找一个人实在是很困难的事情,四下里弥漫的湿气渗入骨髓,令人直打寒颤;想要通过奔跑来让身体暖和起来,望不到尽头的路途却又令人心头一凉。
那个人就像对我的情况了如指掌一样,在我瘫倒在地上的时候,从前方慢悠悠折了回来。
“到这里就结束了吗……”一直在追逐的身影变得清晰起来,“看来这一次你也无法夺回那张卡了。”
我想要看清出他的模样,但在勉强撑住地面抬头后,看到的只是一片混沌。
他发出戏谑的笑声,就好像我做了什么愚不可及的事情一样,“这么做太蠢了……我可以是任何样子,存在于任何地方。”然后他飞起一脚,我来不及闪躲,被敦实的力道踢飞四五米,重重摔在地上。
岩石的触感并不算好,尤其是从空中坠下的时候。这下肯定骨折了,我心想。
“看在你这么废物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那个身影环起双臂,居高临下的蔑视着我,“拿起你的决斗盘来,我允许你用你那渣滓一般的纸片儿向我发起挑战。”
“要是赢了的话,我就把你要夺回的东西还给你哦~”
我的五脏六腑都因剧烈的冲击而感到震颤,但他的话成功激怒了我:
“放你……的狗屁!我的卡片们才不是渣滓,你,和所有协助你夺走我珍视之物的东西才是!”我强撑着站了起来,断裂的肋骨撕心裂肺的疼痛。我啐了一口。
“我现在就让你明白,你的决定有多愚蠢。”
不是所有的热血都有回应,我深知这一点。大多数时候,就只是一个人寂寞的沸腾罢了。
无论是决斗精灵的世界还是现实世界,梦想都是很重要的东西,一个人对抗现实的力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梦想的火焰烧得有多旺。
如果一个人的梦想足够强烈,以至于达到具象化的程度,那么决斗精灵的世界就会认可他,人们称这样的人为“星之子”。
人们愿意相信,梦想的力量有如星光般璀璨,足够划破夜空,给人指引,带来光明。
但如果具象化的梦想被夺走,就会变得极为不稳定,容易堕落,这样的人被称为“陨星者”,如果真的失去希望,便会成为“失魄人”,除非得到别人的梦想,否则将永远不能回归正常的生活,存在会也被世界的【间隙】所吸收。
我就是“陨星者”,且这一次我也没法拿回我的梦想了。
“我发动【幽鬼兔】的效果,把它从手牌送去墓地,连锁【NO.81 超重型炮塔列车 优越多拉炮】的效果,将其破坏!”那个身影高傲地同我决斗,好像我才是那个苟延残喘的卑鄙之人。
“那我也发动墓地的【重机货列车 起重货车】的效果!”尽管身体早已支撑不住,但我依然能感受到怒火在胸中燃烧,“当它作为超量素材被舍弃的时候,破坏你场上的【神影依 米德拉什】!”
进入墓地被炸飞的货车残骸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轰然砸向米德拉什,我松了一口气,终于解决掉一个麻烦。
但在烟尘散去之后,米德拉什又出现在我面前,她和她的主人一样,对我露出不屑的神情。
“所以说你的挣扎无非也就这种程度……”那个身影轻轻扶住额头笑了起来,“我场上的米德拉什不会被效果破坏!”
“现在该我了!迎接你暗无天日的未来吧!”他猛得一挥手,对我进行了终结的宣告,“拿非利和米德拉什,向对方发起直接攻击!”
有万千丝线紧紧把我缠绕,就像即将要到来的现实一样,我被束缚在半空中,闭上眼睛,然后一道难以回避的光芒穿透了我,我与光芒一同消散了。
过往无数次的经历告诉我,“天无绝人之路”这话并不准确,但也许在道路消散的情况下,世界总能给我一个落脚的地方。
那次攻击到底有没有真的让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实在是拿不准。但我依稀记得好像过了很久之后,在恍惚之中,我被那个身影踩住头来回摩擦,那个人依然用轻蔑的声音说:
“我对败者一向没有仁慈,但你……”他又哼了几声,“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击败七连败的杂碎了,起码在这一点上,你还值得敬佩。”
“若是现实的浪潮依然没有将你击垮,就再次向我发起挑战吧。只靠你一个人是没有办法战胜我的,去诉诸他人的力量吧,探求常世之中令人直起鸡皮疙瘩的那些玩意儿。”
那双脚最后在我脸上跺了一下之后拿开了,“我期待你下一次能再有点出息……”
他走远了。
我到底过了多久才醒过来这个问题,到现在我也回答不了。我只记得我浑身剧痛,在路边挣扎着起身,带着满腔的愤怒。
在饶我一命这个角度上,我或许真该感谢他。但抗争不该有尽头,尤其是有关自己梦想的课题上。
我始终愿意坚信,总有某些东西拥有令人热泪盈眶的力量,它们足以望穿现实,给人慰藉。
怀抱着这样的心情,我用自己决斗精灵的残骸修筑了现世之锚点,并拿出自己的卡片开了一间卡牌店。
“这一次,我将使用全新的力量归来。”我双手撑着柜台,直勾勾盯着店门,门外的风铃正随风飘扬。
“凡杀不死我的,最终都将使我变强。”
好像有另一阵微风拂过,风铃乱了节拍。紧接着那方小小的店门“吱呀——”一声,为店里带进了一寸阳光。我看到半个脑袋探进店里,正四处张望。
也许这就是下一段旅途的开始,于是我深呼一口气:
“欢迎光临本店,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