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波三折(下)

作者:傅阳小猪牛 更新时间:2022/1/23 22:57:13 字数:2094

对李信说的话自然不能与普通士兵不同,毕竟他们的诉求不同,将领们要建功立业,要出人头地,因此御风将劝说重点放在了这里,天下一统之后还有很多机会领兵出征,实现志向。与其在一个风雨飘摇,江河日下的秦国顽抗,为何不在新时代中施展抱负?

秦军将领,尤其是新晋的出身相对较低将领基本没什么忠诚可言,这也是商鞅变法没能解决的弊端,如果大家都只是利益关系,有利益则聚,无利益则散,没有一些精神上,意义上的东西凝聚人心,顺境时或许看不出什么,一旦陷入逆境,内乱必生。

像蒙氏、王氏好歹算是几代人被秦王重用,有些恩情故旧,其他将领大多都是低级武官甚至士兵一步步在极为残酷的竞争中拼杀上来的,他们要的只是功名官爵而已。

陈胜一呼天下应的时代里,南越赵佗手握重兵却压根不去回援,其他秦将也不愿意为了秦二世积极作战,皇帝只能发动骊山的囚徒氓隶来抵挡,若不是章邯还算有点本事,秦朝会灭亡得更快。而秦王朝最后众叛亲离的一幕,也深深地触动了汉高祖,他大封诸侯王拱卫朝廷,却也给自己的子孙造成了不小的麻烦——面对天下至尊的位置,自家人也好,外人也罢,哪有不动心的?

这番话对李信来说颇具诱惑力,只要能够立功封侯,在哪儿不一样?他倒是毫不掩饰,当即表明,愿意率陈仓守军投靠傅阳,还可以作书给其他少壮新生代将领,劝说他们共谋大事。

“善。”御风心想,劝降成不成功另说,能动摇一下秦人的军心也是好事儿。

和范睢一样,御风要李信按兵不动,先在陈仓城中稳住,需要他行动时另行通知。

……

“诶?你怎么不认为李信变节太快,是反复小人了?”梦琳转过身来问御风,入夜休息,众人继续卧谈。

“我觉得吧,他这样的确不是君子之行,却也比较真实,人家就是冲着功名来的,不说那些虚伪的话,跟着胜利者混,想必这样的人还是多数。”这一路走来,御风也日渐成熟,在道德上要求人们为了大义而奋斗完全不现实,那更像是虚空画饼,反而没有诚意,追求名利没有错,道义同样需要提倡,二者并行不悖,而非有你无我。

“只要不是祸国殃民,毫无底线之人,都可以包容,用人之长,天下无不可用之人,用人之短,天下无可用之人。”西门珣馨接话,“只要我们能把握住大方向正确,不被他人带偏,其他问题不难解决。”

“这就是所谓真小人好过伪君子吧。”

……

翌日,众人继续向雍城前进。

距离秦都还有二十里的路程,众人已经可以看到从城内冒出的黑烟,不用说,想必是他们又打起来了。

一路上,能看到不少探马斥候飞奔向北,应是各方势力在加紧探听他们的动向,过了不到一刻时,前方出现一队人马,原来是华阳君芈戎的手下,来人说泾阳君、华阳君的部队已经控制了雍城南门,昭王的部队正在攻打,请傅阳国主进城讨贼。

御风冷笑一声,心说这才哪儿到哪儿?我们才来了十二个人,又没有大军压境,兵临城下,这帮人就开始惦记着卖国求荣了?

相比于白起、王翦等出身平民的将领,这“四贵”可都是皇亲国戚,其中还有俩公子,最应该守护秦国的亲族却是卖国最积极的,还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为了一己私欲,背叛父兄又算得了什么?

无论在哪个朝代,这样的行为都被视为极度无耻,即便是敌人也会鄙夷他们,这些王室贵胄还真做得出来。

御风告诉来使,此番他们前来,不是单纯为了问罪于秦王,而是要明确秦国的未来,他们并没有率军,只得十二人而已,更不准备厮杀,何需内应?

使者碰了一鼻子灰,悻悻而归。

来到雍城下,大家并没有直接进城,而是按照外交礼仪规则派人致书通报秦王,这个任务自然要北宫玉衡承担,她可以自由出现在雍城的任何一个角落。

王宫之外,秦国兵士神情紧张,不一会儿有内侍急急忙忙跑出来接过文书又匆匆离去。

很快,内侍又气喘吁吁地跑出来,说这就打开雍城东门,迎接傅阳王子一行。

得到玉衡的消息,大家便向东门而去,南门这边守军见到事情有变,立即报告华阳君公子悝,四贵开了个紧急碰头会,他们本想接御风等人入城,捞个功劳为保障自己的地位增加筹码,不料傅阳人压根不领情,之前已经冷淡对待过他们的使者,这次又是如此,大事不妙。

如果傅阳人支持的是昭王,那他们谁也别想活,几人一合计,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他们立即安排人马携带金银玉器贵重之物出城逃遁,要说这几位还真是准备周全,逃跑的方案路线早就定好了,车队径直奔雍城西北而去。

四贵仓皇出逃无需赘述,御风等人进来之后,昭王的部队迅速控制了全城。

大殿之中,御风说明来意,秦国任用鬼谷邪术造成严重后果,必须要担责,秦国的领地除雍城及周边外,都应被没收,此后诸侯各保留有限的领土,天下要有新的郡县制统一管理。另外,昭王在位期间,秦国不断用兵,树敌颇多,又造成大灾,理应让位于公子任好,《君册》中之穆公是秦王的合适人选,秦国多有才之臣,未来天下治理,边关作战,也会考虑启用他们。

白起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认为傅阳不能擅自决定未来秦王由谁来担当,这是秦国王族内部的事务,当由秦人自行决定。

御风也没有客气,你们虏周王,灭晋室,破韩魏的时候怎么每每都是趁人内部出问题时出兵,这会儿想起来不干涉他国了?从今以后,四海为一,未来不再有列国之分。

“愿死战以报王!”白起意志坚定,他知道自己杀伤过多,在天下已经没有立足之地,无论如何也要搏一搏。

“善。”御风明白他的意思,既然不接收谈判,那就在战场上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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