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精通人性的女警察。”
“不管犯人怎么凶恶残暴不听话,我都有办法解决问题。”
“我可以做到的,最近,我已经开始慢慢能够理解她了。”
“说不定,她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坏。”
“来吧,只要敞开心扉,一定能做到的。”
江染月拿着一块怀表,在江惊月面前晃来晃去,一边念叨着一些像是传销话术一样的东西。
江惊月盯着怀表来回移动着视线,她颤抖的眼皮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好,现在对她说,‘姐姐我爱你,请你嫁给我吧’!”
江惊月扑通一声睡倒在了桌上。
“什么啊,最精彩的都没到……”江染月嘟嘟囔囔地收起了怀表,面带失落。
就在刚才,她在图书馆里找到一块已经不走的怀表,费了好大劲,连哄带骗地让江惊月尝试一下她的催眠。
“有没有可能啊,就是说,她本来就是想趁机睡觉。”
江染月从来没学过催眠之类的东西,她只不过是一时玩心起而已。
“不不不,那样的话我可真是被她小看了啊。”
“你也知道啊。”江惊月从桌上爬了起来,“好了,该配合你做的我都做了,现在轮到我了。”
刚才,江染月许诺的条件是:“体验一次她的催眠术,就允许江惊月向她提一个问题”。
“真的是……我竟然有一天会要用这种方式要求犯人回答问题……”江惊月感慨万千地想着。
“等一下,最后那句你还没……”
“好了,回答我的问题。”江惊月及时打断了江染月的话,抛出了问题,“你为什么要画那些画?而且偏偏选在这个时候?”
因为话被打断,目的无法达成,江染月不高兴地撅着嘴,但当她听到江惊月的问题时,她的表情又舒展开来,那副叫人看不明白的温和微笑浮现出来。
“因为我是街头艺术家啊,街头艺术家不就是做那些事情的吗?”
“不要糊弄我的问题,好好回答。”江惊月威胁道,语气里毫无气势。
“好好好。”江染月显然对这种软绵绵的威胁十分中意,“其实理由很简单吧?艺术创作,归根结底是创造和发展文化,街头艺术只是相对而言更为主观、强烈、尖锐而已。”
“所以呢?”江染月歪着脑袋,用手撑在桌上,她对于艺术并没有那么大的兴趣。
“我创作那些东西,也就是两个原因,对主流文化的不满和个人情绪的宣发。”
江染月的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这是一种充满自信的肢体语言。
那双骄傲的手,曾经创造出无数震撼人心的艺术。
看到江染月久久地注视着自己,江惊月回过神来,诧异地问道:
“就因为这样的理由?”
“当然。”
江惊月差点被气死在椅子上,她瘫坐在上面,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我就因为她这样的理由,过不了年,放不了假,休息日全部泡汤。”
心中一阵阵刺痛。
“那好吧……你为什么要偏偏选这个时候画?”
江惊月强忍着悲愤,继续问道。
“没有啊,我什么时候都画,我更新可勤快了,你可以去我的推特看看,每天都会更新!”
“那你也不必专门趁着春节来中国吧?而且,也不必专门抓着这两天不放吧?你没有活了可以咬打火机。你哪怕是就在中国喊两句‘我们中国真的太厉害了’都会有人给你这个外国佬送钱来,你倒是非要揪着你那个不放,现在你也被关起来,我也没了年假,我做什么孽了我。”
江惊月崩溃地说道,一头栽倒在桌上。
江染月笑了笑,她觉得也差不多了。
“宝贝,有些事情,总是要立刻做的,晚一分一秒都是损失。”
江惊月趴在桌上,并不想理江染月。
“越是忍耐下去,只会把情况变得越来越差。你看,你的黑眼圈已经这么浓了,却还是坚持忍耐,可到现在呢?有什么改变了吗?”
“要你管。”江惊月赌气地说道。
“街头艺术家什么都做不到,我们只是叫嚣的恐怖分子而已。但是我们一刻也不会停下,不论到了哪里,我们都要一直表达下去,我们对现状的不满,通过涂鸦表现出来后,就会让所有人看到自己内心的不满,然后与我们一样思考。”
江惊月没有说话,依旧趴在原地。
“你看看,现在的主流文化,就拿你们这边来说,过两天就是你们的春节了吧?我都能猜得到你们春晚会有些什么东西,一个回不了老家过年的年轻人在除夕夜去好心的邻居家帮忙,邻居家刚生了三胎腾不出手来,等到帮完后邻居邀请他一起坐下来吃饺砸,这样的东西你们难道喜欢看吗?我听中国一直有句对于文化的要求,文化要贴近群众,但我觉得他就是讲的就是一通空话。这种时候,我就需要去做我要做的事,我要人们看到好的艺术应该是什么样的,我做不了主,上面的人做不了主,只有欣赏的群众能够做主。”
江惊月趴在原地。
“宝贝,你也一样,你早就知道你不满的东西,但你选择了浑浑噩噩地度日来麻痹自己。说实话,当时我刚看到你的时候,我的心都要碎了,我都无法想象你在这里过的是怎么样的生活。”
江惊月还是没有爬起来。
“好吧,宝贝,你已经心里清楚了,我知道的。姐姐支持你的理想,也关心你的身体,如果有想说的话,随时来和姐姐说吧,不过,还是要等价交换的唷。”
江染月偷偷靠向江惊月,在江惊月的耳朵上轻轻留下一个吻。
江惊月没有反抗,也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江染月离开座位,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晚餐时间,正当江染月肚子饿得咕咕叫,望眼欲穿地等待着江惊月时,一只手从铁栏杆的角落伸进来,把晚饭放在了里面。
江染月大概猜到了将会发生的事。
打开晚饭的塑料袋,底部是一张便签。
“你也知道的,我从小以来的理想就是做警察惩恶扬善,但是,当我真的成为警察时,我却发现,警察往往惩罚不了真正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