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事情不出我所料。
刚踏进城门，卫兵的剑就已经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真是热情的招待方式，能麻烦你解释一下吗？朱利亚斯。”
“非常抱歉文龙先生，我们也是按吩咐办事，除此以外无可奉告。”
虽然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对于一个生活在21世纪的人来说，被人这样用剑指着还是难免会感到不自在。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还请您安静地跟我来。”
朱利亚斯还是挂着和他身上那套甲胄十分不相称的笑容，其中包含着礼貌还是威胁的意味我不得而知，但现在的状况也让我没办法和他客气。
见我没吭声，他也是无言地转过身让部下带着我前进。
踏着柔软的红毯，来到了城堡内部。
宽阔的大厅至少能装下两个篮球场，墙上依次挂着一些人的画像，大概是这座城堡的历代拥有者。
而最后一幅肖像画里的男人，其本尊正站在大厅正中央，身边还站着数位侍从。
与画上不同的是，他的头发几近全白，看上去将近50岁上下。一道骇人的伤疤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了下颚，坚毅的表情充满了肃杀的气息。
上一个给我这样感觉的人，是入学军训时候的教官。但是气场上更像是会在每周一的集会上训话几十分钟的校领导。
结合这几点，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应该就是格拉尔的城主——约翰·格拉尔。
“看来你似乎并不意外。”
“怎么会，我可从来没想过会受到城主大人如此热情的招待。”
约翰冷笑一声，仿佛我的虚张声势早已被他看穿。
“必要的礼节还是需要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约翰·格拉尔，是这座城堡以及这座城市的主人。对于朋友和客人我向来都是热烈欢迎，不过如你所见，我有着这一副不太能交上朋友的容颜，希望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友好交谈。”
“那为什么不先准备些茶水和点心，而是这些冷冰冰且吓人的东西。”
“哼…你的这张嘴倒是货真价实，商人。”
约翰眯着眼，一边摸着络腮胡一边打量着我。
既然他强调了我的身份，就说明他已经调查过我了。
“等一下，梅莉亚你还不能……”
“父亲！”
盘旋的楼梯上方，传来了熟悉且喧哗的声音。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粉色长发的少女急匆匆地跑下楼梯，身后还跟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女仆。很显然那就是前几天见过面的梅莉亚和和日春。
“不是说让你好好呆在房间里吗，跑下来做什么。刚跟你说过的事一会儿都记不住，还想接着给我添麻烦是吗？梅莉亚！”
即便是用着和方才一样的音量，约翰的语气却更加的严厉和沉重。
“但是……！”
“但是什么？”
“……”
明明梅莉亚还在楼梯上，气势上却完全输给了站在下方的约翰。她脸色发情，咬着嘴唇没能发出声音。
“这是我今天从你嘴里听到的第二个但是！有什么想说的就给我好好说出来，我没工夫去钻研你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你也好，阿瑞特也是，一个个都跟那个女人一副德性。”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即便我现在是被拘束的状态，看到这样的场景只能觉得尴尬。原来看似那样坚毅的梅莉亚，在父亲的面前也只能低下她的头。
也就是说如果约翰真打算挪用那批财宝的话，哪怕梅莉亚不同意，她大概率也没办法出手阻止。
约翰冷哼一声，挥手交代卫兵道，
“带到会客室。”
随后，我便被押着送到了过道尽头的房间。经过仔细的搜身，确认我没有武器之后才让我坐在了沙发上。虽然架在我脖子上的剑已经被撤去，但卫兵们仍把守在门口。
约翰坐在正主的为止，而我的对面则是之后跟来的梅莉亚。
“你的报告我已经看过了，还来做什么？”
“我…我姑且是当事人，他说是真是假我可以作证！”
梅莉亚似乎还是有反抗的意思，不过有必要为我做到这个份上吗？还是说只是逆反心理？
站在她身后的和日春有些焦急地看着梅莉亚，时不时还向我这边窥探。
或许在我来之前，梅莉亚和约翰之间已经有过冲突了也说不定。但这是别人的家事，想再多也没什么用。
“……随你吧。”
约翰不再看梅莉亚，然后把那肃杀的眼神转向我。
“那么，开始正题吧。”
“正如刚才所说的，我已经从梅莉亚，还有猎人工会那了解到了这次事件的基本情况。先是梅莉亚私自招募猎人，打算讨伐飞龙。然后在前往飞龙巢穴的途中，遇到了森林之主——凶炎龙。然后经过苦战之后，打败了凶炎龙的同时，我的卫兵队接到消息后赶来支援。”
约翰紧紧盯着我，甚至都没眨一下眼。
“其中最为活跃的就是你，文龙。自称是一个游行商人，在来到这里的途中遭到了飞龙的袭击，被抓到了巢穴之中。然后被一个女人所救，孑然一身地来到这里。”
看样子这两天，他已经派人摸清了我的底细。我对他的话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不论他所说的是不是真的，任何反应稍有不慎都会成为接下来对话的不利因素。
“我派人去商人工会调查，并没有查到任何一丁点有关于你的线索。主城附近的村落，也没有游行商人的消息。也就是说，有关于你的信息就是一片空白。”
“我是什么身份，这很重要吗？”
“当然，在这个国家，身份是很重要的。就连耕地的牛，也有属于它自己的农田和主人，跟别说人。没有身份的人就是奴隶，连趴在地上舔鞋子的狗都不如。”
就好比偷渡者来到异国他乡，失去了身份与户籍就会失去一切。正如约翰所说的，现在的我没有身份，一旦被揭穿，结果只能是被逮捕或者流放。若是表现得刻意，可能话会被认为是他国的间谍也说不定，最后的下场只会更惨。
“逃跑的奴隶、罪犯、盗贼……没有身份的人一旦被查到，必须要逮捕。文龙先生，你能理解我这样说的理由吗？”
“……”
很明显地能感受到约翰犹如针扎一般的视线。他还在试探我，想要抓住我心虚慌乱的瞬间。
但是既然他这么说，就表明他还没能得出结论，我还有周旋的空间。
“我能理解城主大人为了维持治安的用心良苦。但是很遗憾，我能证明身份的凭证全都已经不复存在，我现在无依无靠孑然一身，正愁着该何去何从呢。您看我要是逃跑的罪犯或者盗贼，也不会这样大摇大摆地进城对吧？”
“正常情况是这样。但是能只身对抗凶炎龙并将其打倒的商人，根本就是闻所未闻，这让我不得不怀疑。”
啊，就是图温所说的夸大其词的地方了。
“没有没有，不过是游商时为了抵御盗贼和野兽学习的防身术而已。而且当时的情况是梅莉亚小姐带领着猎人工会的大伙一起对抗凶炎龙，我不过是看情况支援而已。实际上给凶炎龙致命一击的也是梅莉亚小姐投出的短矛不是吗？”
我转头看向梅莉亚，她则是有些惊讶地挑了一下眉毛，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看来，是我错怪你了，文龙先生。猎人工会的那些家伙，为了多拿些报酬就喜欢夸大其词乱写一通！”
约翰看似有些生气地批评道，然后笑着面向我——说真的我真的没法从他的脸上看出来笑意，只能从前后说话的语气对比感觉出来些许不同。
“提前告诉梅莉亚飞龙已经被讨伐，还在危急时刻救了她的也是你没错吧？实在是对不住，本应该是帮了大忙，却用这样粗暴的方式把你带过来。”
“没关系，您这边也是有许多需要顾虑的事情，我能理解。”
这个大叔态度变化得真快，刚才看他和梅莉亚的对话，还以为会是个蛮不讲理的人。没想到这么快就道歉了。
“关于身份的问题，这边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反正现在你也没办法做生意，正好后面也要加入猎人工会的话，我刚好可以帮你办手续，因为最后还是会拿到我这边来审批的。”
“那太好了，那就麻烦您了。”
这前后的态度转变是否有些太大了……等等，他是怎么知道我要加入猎人工会的？我不过是早上偶然遇见图温和莱恩的时候才临时决定的，约翰不应该调查得到。
糟了，被套话了！
有一瞬间我好像看到约翰上扬的嘴角，回过神来他依然摆着那一副凶恶的脸，淡淡道。
“不过办理手续之前，需要对实力进行考核。考核很简单，以文龙先生的身手肯定是小菜一碟。所以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你安排大师级猎人的考核，通过之后就可以直接拿到大师级的身份证明，能享受普通猎人得不到的待遇，怎么样？”
考核？之前问莱恩的时候他并没有提到过有考核，难道说……
我看向梅莉亚，她再次点头表示了肯定。
如果说登记成为猎人需要城主亲自审批的话，那现在在这里拒绝也没有意义。
“好的，就按您说的办吧。”
“甚好，事不宜迟，现在我们就去庭院那边的空地吧，那里施展得开手脚。”
“父亲？”
梅莉亚突然站起来，却被约翰瞪了一眼。
“别多事。”
怎么了？梅莉亚的反应有些奇怪。
刚才她点头，应该就是示意考核确有其事。但是现在慌乱的表现又是为什么，难道考核的内容有问题吗？早知道当时就该多问几句。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到如今我也没法当面质疑这一点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怀着这样的心态，我跟着约翰来到了他选定的地点。
“挑你自己喜欢的武器，不论哪一把都是训练用的，并不会致命。”
卫兵抬来武器架，约翰从里面挑了把单手剑然后对我说出了过去只在电视剧里听到过的台词。
“一对一，打败我就算你过关。”
也就是说……
这就是约翰给我安排的大师级猎人的考核。
【和日春】
文龙先生要和城主大人对决了。
此时他们正站在空地的正中央，我和梅莉亚以及其他的卫兵都在稍远的地方观望。
“文龙先生，他能赢吗?”
心中不免地替他感到担心。
说实话，刚才看见文龙被卫兵们用剑架在脖子上押进府里的时候，真的吓我一跳。
因为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理由要逮捕他。明明那天夜里，他那样义无反顾地救梅莉亚于危险之中。更别说在那之后还和梅莉亚一起协力打到了凶炎龙，坚持到支援部队赶来。
以至于梅莉亚冲出房间门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
城主之前还嘱咐我不要让梅莉亚随意走动来着……
虽然我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格拉尔家的女仆，只是作为教会的治疗师来给梅莉亚治疗。但是过去城主发火的情形已经深深留在了我的记忆中，光是回想起来就让我汗毛倒竖。
但愿到时候不会找我来算账吧。
“我觉得他不会是老爷的对手。猎人工会的报告终归是夸大其词，再怎么说老爷可是前勇者，怎么会输给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
步兵队队长朱利亚斯双手叉腰淡淡道。
好像当时带着文龙进城的就是他，外表看上去不像其他的士兵那样粗狂强壮，行为举止上也很奇怪，完全不像一个卫兵该有的样子。
听女仆长说，他好像是我离开格拉尔家之后新招的人。朱利亚斯的父亲是一位教师，因为故居遭到盗贼的洗劫，然后被迫一起流落到这里之后才加入了卫兵队。行为举止估计也是因为受了他父亲的熏陶吧。
“梅莉亚？你觉得呢？”
“……”
我望向从小一起长大的粉发女孩，此时的她正一副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的表情。
“不会吧……”
“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此时文龙已经选好了武器，在做着类似热身的动作。
他的左手拿着盾牌，右手握着一根短矛，这样的配置瞬间和我长久记忆中的影像重合宰了一起——和梅莉亚的装备一模一样。
但是仅仅是这一点有必要这么惊讶吗？我不太能理解。
虽然我也希望文龙先生能通过考核，但是实力差距太大了，我完全想象不出来城主大人落败的样子。从小听他的故事长大的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约翰·格拉尔这个男人有不敌他人的故事。
20年前，力败一众志愿者，凭借无双的实力成为了勇者。然后协圣女一同抵御了邪龙库德拉克的入侵，是人民百姓的英雄。国王赐予了封地和名誉之后，成为了现如今的格拉尔边境伯爵。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他也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吧……
“准备好了吗?少年。”
城主大人直挺挺地站在那，那就是格拉尔这座城的主心骨。即便在经历了丧子之痛，贬爵以及王国的惩罚，他的脊背也没有丝毫弯曲的迹象。那份强大给予的安心感，让城民们即便收到了赋税加重的处罚，也没有去责怪他。认为这是整个格拉尔的不幸，只要有城主、有约翰在，就能够克服难关。
“嗯。”
文龙弓起身，做好了战斗准备。
“好！来吧。”
约翰单手举起跟我差不多高的大剑，向对方示意。
而话音刚落，文龙就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几乎就在眨眼间来到了约翰大约3步左右的距离。
“好快！”
朱利亚斯惊呼的同时，约翰则是挥起大剑来了一记横扫。
璀璨的火花在文龙的盾牌上飞溅。看上去抵挡的非常勉强，一下子被弹开了好远。
“再来！”
约翰好像还是在热身一般活动了一下肩膀，然后冲文龙招了招手。
文龙没有吭声，还是像刚才那样快速地接近。只不过再次面对横扫，这次他选择将盾牌倾斜，压低了身体招架。
锵！金色的火花再度飞溅，右手的短矛从下往上刺出，瞄准约翰的空挡。
然而却没能得逞，约翰扭动身体使出一击踢击再次将文龙拒之攻击范围之外。如此重复了几个回合，结果都是一样。
“哼，只有这点能耐吗?”
从刚才开始，约翰好像一直都在有意挑衅文龙。以他的实力应该不需要做这样的事情才对，而且这是考核，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我有点想不明白。
“文龙他在放水。”
“咦？”
梅莉亚一直观察着场上的情况，一手托着下巴神情严峻。
“为什么梅莉亚你能知道文龙先生在放水呢？”
“他在用我的招式，我当然能看出来。”
什么意思？文龙在用梅莉亚的招式？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他是左手持盾。”
朱利亚斯好像是明白了似的点了点头。可是这跟哪只手持盾有关系吗？我还是不明白。我只知道梅莉亚的惯用手和常人是不太一样，她比较擅长用左手做事情。
“我还一次都没跟他交过手，只是在和凶炎龙对峙的时候被他看到了一点才对，他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学会的。”
“不过小姐的招式都是从城主和少爷那学会的，再怎么说也没办法用这个来战胜老爷吧？”
梅莉亚稍稍叹了一口气，答道，
“确实是这样。如果他能使用出那天对付凶炎龙那样的技巧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父亲故意设计出这样的考核，目的就是为了测试文龙的实力。比起我的描述和猎人工会的报告，他大概想要亲自确认一下所谓的击败森林之主的人几斤几两吧。”
“嗯？故意设计的意思是……本来是没有考核的吗？”
面对我的疑问，梅莉亚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哪怕文龙先生输了也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希望他能够展现出那天晚上的实力，通过考核。
即便脑海里完全没法想象城主大人输掉的场景，只要一想起那个雨夜里文龙冲出去的背影，就感觉会有类似奇迹一般的事会发生。
难道是因为他打败了凶炎龙之后，我下意识地认可了他的实力了吗？
我怀着这样的想法，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文龙。
“拿出你的真本事吧，小打小闹可没法战胜我。”
约翰再次挑衅道。
但这似乎并没能够打断文龙的节奏，他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便再次迈出了步伐。速度依然很快，只能勉强盯住。这一次他似乎迂回了一下，是打算从侧面进攻吗？
“要出手了……”
梅莉亚的话让我不由得摒住了呼吸。
然而就在我眨眼的一瞬间，原本在视野里的文龙却突然不见了。
“消失了！”
“不，在上面。”
顺着梅莉亚的视野看去，文龙已经出现在了约翰的上方。他正好背对着太阳，让对方难以睁开双眼，然后使出一记飞踢。
约翰没能反击，只能横着大剑招架。在被击退了半步之后，接踵而来的是来自文龙狂风暴雨般的短矛刺击。
“好快，根本看不清！”
锵锵锵锵！武器碰撞的声音清脆震耳，即便是用着迟钝的大剑，约翰仍旧是一击不落地全部挡下。
“还不够！”
约翰大喊一声，挥动大剑将文龙再次弹开。
然而几乎在同一时间，视野的角落里突然出现一个椭圆形物体，以极高的速度飞向约翰。并且像是没有注意到一般，文龙又一次向约翰发起了突击。
“盾牌！什么时候！？”
“和那时候一样。”
在朱利亚斯不可思议的同时，梅莉亚的话也提醒了我。那是文龙在牵制凶炎龙时候使用的技巧，不停的丢出盾牌进行攻击的，并且还能鬼使神差地让其回到自己的手中。
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到他咏唱或者使用法术的瞬间，也就是说他可能只是单凭技巧就做到这种地步。这到底是对盾牌的使用熟练到了何种地步，不可思议！
只要约翰没能发觉，那他就会被两面夹击。
难道文龙真的可以……
就在我这样猜想的瞬间，约翰却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高举大剑的姿势。
“不要！”
我觉得自己不过是眨了一下眼睛，所见到的现实却陡然发生了改变。原本应该受到攻击的约翰，此时已经将大剑砸进了地里。以他为中心的地面都发生了明显的凹陷，尘土飞扬。
盾牌的飞行轨迹发生改变，已经被弹开嵌进了墙壁里。
而另一边的文龙，则是躺在了不远处。
“怎么会……”
“为什么要下这么重的手！”
想要冲过去的梅莉亚被朱利亚斯拦住，而我却第一次认识到了“前勇者”这一称号的分量。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仿佛就像我眨眼前的一段时间被消除了一般，这样的“结果”就已经发生了。
过去我仍以为所谓的“勇者”不过是过去历史留下的传统，王国的象征“圣女”的身边需要一个护卫，所以勇者才会被选拔出来。而悠久的传说再怎么精彩也不过是人们添油加醋，对希望的寄托，是为了抬高信仰而添砖加瓦。
自从那晚目睹了文龙和凶炎龙搏斗的场景，我便认为这已然是强者之间的战斗。可现如今与之截然不同的事实呈现在我的眼前后，我却觉得如此的不真实。
我心中的强者，就在眨眼的瞬间倒下了。
所谓的勇者……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我看向那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他只是注视着倒在地上的对手。我读不出他的表情、也理解不了他现在的心情。
一直以来都被他恐怖的气息所震慑，今天、此时此刻，我才明白了那份恐惧的来源。
“虽然说勉强躲开了，但没想到你还能站起来。”
约翰的话语中似乎带着点意外。
他的视线的尽头，是在挣扎着站起来的文龙。
“已经够了，就到此结束吧！父亲。”
梅莉亚厉声想要终止这所谓的考核，但双方都没有对此做出回应。
靠短矛支撑着站起来的文龙，擦拭着嘴角的血迹。他重新做出准备战斗的姿势，用行动告诉所有人——他还没有放弃。
为什么，要这样子拼命。难道成为猎人对他来说有这么重要吗？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那天夜里所见识到的，他所拥有的强大，不会就靠这种理由支撑着。
我紧盯着他的脸，想要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最后，在他看向约翰的眼神里，我抓到了一丝闪耀的红光。
仿佛是一道火焰。和那天夜里连雨水也无法浇灭的火焰如出一辙。
它告诉我，正真的较量现在才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