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莉亚】
其实在心底的某处,我早就隐约有点感觉到了,事情可能会变成这样。
按照父亲的性格,一旦是他决定好的事情,我说什么都无法动摇。
“不要再插手城里的事务了,我还没有老到需要女儿搀扶帮忙的地步。”
在开始调查任务前,父亲把我叫到他办公的房间说了这样的话,
“比起这个,我更希望你能找个与你相配的对象定下婚约。”
“父亲?”
自母亲遇难之后,父亲便独自一人扛起了所有重担。原本大家都以为哥哥能成为众望所归的下一任城主,却因为我的任性而耽误了出发前往首都的日程,遭到了邪龙库德拉克的伏击。
所以现在正是我作为女儿来帮助他,支持他的时候,又怎么能嫁给他人弃父亲和格拉尔城的人民们不顾呢。
“我尊重你的意愿,莉亚。在这段时间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你的智慧和勇气都向我证明了你确实已经长大了。你在身边,就像阿瑞特一样能为我排忧解难。”
“既然如此那父亲又为何……”
父亲从座位上站起,走到我的面前。
从小到大一直都只能让我仰望的高大身躯,如今看上去却似乎再没有当年那般挺拔。
他用那宽大的手掌扶住我的肩膀,说话的语气比方才还要让我感到沉重。
“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莉亚,我时常会反省自己对你的那些严厉,有时候说出的话控制不住就会让你受伤。而你却能够不嫌弃,依旧选择留在格拉尔城,我真的非常欣慰。”
“但是,这越发地让我感到恐惧……”
恐惧?
王国的勇者,以一当千的英雄,约翰·格拉尔也有他感到恐惧的事物吗?
父亲看到了我眼中的疑惑,用手背轻抚我的脸颊。
“你真的和她很像……不仅是长相还是性格。阿瑞特和我都很珍惜你,希望你能够无忧无虑地成长,成为你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
他所说的那个她是谁不言而喻,只是在我懂事之前她就已经离开了,所留存的记忆也就只有一些模糊的片段。
“只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莉亚……”
“父亲?我不明白。”
我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今天要跟我说这些话。虽说过去也有收到其他年轻贵族的告白甚至求婚,但都尽数被我拒绝,父亲也非常支持我的选择。我以为他今天叫我来是想再问问详细的作战计划,可没想到是想让我尽早结婚。
这突然态度的转变让我感到无所适从,和现在的言行简直判若两人。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所谓的时间来不及了,又指的是什么……
尽管从刚才开始他好像一直在向我道歉,可这毫无缘由的话语越发让我感到困惑。
“你会明白的,只是现在还不能让你知道。”
“怎么可能会明白!”
下意识地推开了父亲——我没想到真的能推动他,结实的身躯甚至颤巍巍地后退了几步,抚摸我的手就那样停留在半空中像打了石膏那般停滞。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会明白,母亲的事也好,哥哥的事也好,你一句也不愿意对我说!”
仿佛人生第一次打败了他,控制不住的话语像打破了桎梏一样全都溢了出来。
“原以为只要能帮到你,就会得到你的认可,认同我的能力,为你分忧。可到头来还是把我当做小孩,用一句你会明白来搪塞一切。你到底怎样才会说出这前后矛盾的话,别开玩笑了!”
“我已经十八岁了,既然你希望我想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那就不要再擅自为我做决定,不是吗?”
“结婚对象是谁我都不会答应,你就看着吧,我会完美地完成这次任务给你看的!”
“是吗,你能确保真的不会出现任何意外吗?”
沉默着等我说完的父亲,放下手开口道,
“如果你能够做到,我就如你所愿地告诉你一切。包括你母亲的离去,还有阿瑞特遭遇的真相。”
他盯着我的眼睛,好像要把我射穿。
这才是他平时的样子,雷厉风行,严肃地像冬季的寒风。
“当、当然,说到做到!”
被残留的情绪力量支撑着,我勉强回应到。
“好,那么……如果没能做到,该怎么做需要我再重复一吗?”
很显然这是个陷阱,而且是我自己选择跳了进去。
当时我好像都没能抬起头看他的脸,只能咬着牙丢下一句话夺门而出。
“随你的便!”
现在回想起来,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和他翻脸。
……
随后我就在教堂遇到了文龙。
带着调查队进入森林。
遭遇了凶炎龙。
然后身受重伤地在床上醒来。
在许久的沉默之后,约翰·格拉尔说出了进入房间之后的第一句话。
“这次伤亡,你清楚了吗?”
我没能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关切,不论是对我还是对部下。
“11人受伤,3人重伤……”
“算上你自己是重伤4人。这样的损失可跟你当初和我保证的不一样,你能理解我想要表达的意思吗?”
“可是莉亚她也已经……”
我阻止旁边想要替我说话的小春。
约定的事情我也有跟她提过,虽然很高兴她这样为我着想。但此时此刻她的意见还没有能够为我辩护的分量。
“我当然知道。”
“很好,至少你还没有懦弱到需要让别人来为你所犯下的错误进行辩护。更何况此次能减少伤亡的关键正是有和日春在,要是没有她恐怕你也不会只落得断掉一只手的下场。更不用说那些平凡的士兵与部下,只凭你一个不成熟的判断就能轻易地把他们的性命和前程断送了。”
我无法反驳。
“希望你能通过这件事情清楚自己到底几斤几两,也能好好考虑我所做的一切究竟都是为了什么。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应该不难明白。”
“……………………是。”
确实我所能做到的事情微乎其微,我既没有父亲那样的能力,也没有他那般沉稳的应对突发事情的能力,只是一厢情愿地想要去做什么来证明自己。
我只是想弥补因为我的任性而导致兄长遇难的这份过错,代替他来成为父亲的助力,成为城民们的依靠。
而然如今发生的一切以及结果都说明了我所期盼的都不是现实,我做不到,也没有资格去成为格拉尔城的下一任城主。
小春关切地握住我的手,我明白在这件事上她也无能为力,可依然会因为她向我施予的包容与温柔感而到内疚——我差点,就因为自己的鲁莽她陷入险境。
“和日春。”
“是。”
父亲对小春吩咐道。
“教会的修行正好告一段落,那边我也已经提前打好招呼了。在去考核之前,就呆在城主府里照顾好梅莉亚。”
“遵命。”
最后他背过身走向房间门口说到,
“武器和盾牌还是收起来吧,这些东西对于女孩子并不体面。我保证不会强迫你和不合适的人结下婚约,但现在,你已经失去了拒绝的权力。”
随后便离开了房间。
而此时此刻他所给我的唯一选项,正站在我的面前,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说不定在他看来我的脸上也一样挂着相同的表情。
一开始的预感就是在父亲提出的所谓“猎人的考核”的时候。其实猎人的登录审批并不需要过问城主,而文龙显然并不知情。也就是说那场比试不过是父亲为了确认他的实力而随便胡诌的借口。
我心里想着该不会吧,胆战心惊地看着整场对局。
最终他自己宣布了文龙通过了考核,尽管比试结果看上去只是前勇者的单方面碾压。
且不说父亲平日有多严厉,但他说过的事情就从不会食言。那也就是说,仅仅是通过这短暂的交锋,就已经确定了文龙是“符合”婚约条件的人了吗?
不不不,哪怕我再怎么信任父亲,也无法对自己心中的不安撒谎。
因为包括我自己以及私下拜托图温去调查的结果,除了只有一个银发的女性带他入城的目击消息,其余关于文龙的情报都是一张白纸。而那个关联女性也是当天就离开了格拉尔,想要调查根本就是一筹莫展。
姑且在接触下来之后感觉这个人好像看上去比较木讷,也不是那种主张强烈或者能言善辩的人。要说有什么异常,就是感觉他的一言一行都好像不是一个普通人,或者说很奇怪?
不管怎样,除开他那个漏洞百出的商人身份,文龙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谜。来历也好,以及能够只身对抗凶炎龙的身手也好,不论怎么想都只能得出他身份特殊这一个结论。
而穿越这些问题,决定他就是最终人选的父亲,难道已经摸清了他的身份了吗?
和文龙对上视线,他便靠过来轻声问道,
“这时候不需要说点什么吗?”
经他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其他人看向这边的视线,以及纷纷的议论声。
因为我们两个是当事人,理应做出表率说点什么,但是现在我有一件更想要确认的事情。
“你跟我来。”
“咦,又来?”
我抓住文龙的手腕,把他带到了书房。
这里离会场稍微有段距离,隔音效果也不错。文龙饶有兴趣地环顾着四周,然后再看向我。
“怎么回事,突然带我到这里来。”
“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难道说父亲之前已经跟你说过这件事了?”
文龙先是一愣,然后支着下巴答道,
“啊…婚约的事?好像有说过类似的话,什么女儿就交给你了之类的。姑且算有吧…”
抛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他反而用有些关切的眼神看向我,就差把那句难道你父亲没跟你说过吗给说出来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让我感觉有些火大。
“然后呢,你就答应了吗?”
“嗯…答应了。”
“……你……就,就这?感想什么的都没有吗?好歹也要先拒绝然后问为什么的吧?”
“为什么要拒绝?你是格拉尔的城主千金,能文能武,还是个大美人。我难道有什么理由拒绝吗?”
“呃……哈?”
这样的回答让我顿时哑口无言。
而其本人则是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挑了一本书架上的法术入门翻阅了起来。甚至还拉开椅子坐下,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说你能不能在讨论重要事情的时候,不要分心做别的事情。”
“你别在意,想问的尽管问好了,这次我会如实回答的。奥对了,有办法让房间亮点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文龙甚至都没抬头看向我,皱着眉一心看着书里的内容。这种没被放在眼里的感觉让我愈发地不耐烦,正要发火的时候。
“我不在意?这可是……”
“看样子你也不是完全心里没底,也就是说实际上婚约这件事情你并没有选择权,是吗?”
文龙的一语中的让我再度语塞,只见他腾出一只手来开身边的椅子,做了个请的动作。
“既然如此不妨坐下来,慢慢聊怎么样。反正我也不想在那里呆着了,在这里反而轻松很多。”
他依旧没看向我,平淡的语气和初次见到的时候完全不同。
“看来你是真的不喜欢待在人多地方。”
“是是是,别戳我痛处了。快告诉我这个是什么。”
我不知道是该发火还是该懊恼,就像是堵了一口气在咽喉下不去,胸口发闷地坐在了椅子上。
看向他手指的地方,是每个学习法术的新手都会看的入门书的初级部分。心想着他该不会要我教他怎么用法术吧。
“这是初级法术,光源。吾主维希,施予我些许光明。”
一个圆形的法阵在我的手心展开,随后窜起一小团苍白的火焰照亮了房间。
“喏,就是这样。虽然看上去像是一团火,但是完全没有温度也没有实体,是最最新手的低级法术。”
文龙就像是饿龙见到食物一样瞪大了双眼,然后开始快速地翻阅起那本入门书。
“话说在前面,我可不会教你的,想学你就去……”
“那这个呢?是不是水源?”
他激动地指向了另一个书上画着的法阵,像一个懵懂的小孩。这让我不禁想起之前时常被小春叫去,帮忙给教会的孩子讲故事的时候。抛来各种各样的问题,数不清的为什么。
对方是小孩的话还能接受,但是现在的情况只会让我的情绪越来越接近阈值。
“这不是当然的吗?书里写得清清楚楚。”
“我能看懂!虽然只有一部分,但是我能看懂!”
“哈?你别告诉我其实你根本不识字!这种无关痛痒的事情告诉我也没有用,我不想听也不想知道!”
我带他到这来才不是为了这种事,我想知道关于婚约的事,文龙的身份,还有父亲的真正意图,以及到底……什么来不及了。
像这样莫名其妙,毫无意义的对话已经让我忍无可忍。
我捏碎手里的法阵,正欲起身离开。
“等等!”
文龙一只手按住了我的肩膀。
突然那么大力气我都没能反应过来,屁股结结实实地落在椅子震得发疼。
“你…!?”
“你不要急,看着我。我相信你,所以你也要相信我好吗?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这非常重要。”
此时文龙和我的距离不亚于先前在跳舞的时候,但现在他却用我从未见过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
自我在教会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开始,我就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接触一个从未见过的生物。尽管他的外貌不过是混在人群中也完全不会显眼的平凡人,可他说的话,他的思考方式,他所做的一切都在摧毁我心目中那些被称之为“常识”的东西。
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从哪里来?
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所说的相信我,又是什么?
在我想要得知的一切真相之前,占据着的是这个名为“文龙”的未知。
说到底现在我这乱糟糟情绪的由来,正是来自于此。不仅是对他的好奇,对他的不解,对他气愤,还有对自己无能的懊恼与后悔。因为我想尽了一切办法,用了各种手段,也没能查出关于文龙的真相。
就好像这次讨伐飞龙的行动一样,我还是没能避免队员的伤亡,甚至险些丢掉自己的性命。
我原以为我也能够像哥哥一样,能够独当一面,为父亲分忧。或许我没有哥哥那样高的武艺天赋,也没有小春那样天生的法术资质。但是只要多努力多学习的话,也一定可以做到。代替已逝的哥哥,接替父亲来守护格拉尔的百姓……
而这些一厢情愿在文龙摧毁我心中常识的同时,也一并付之东流。
混沌的思绪和情绪交织在一起筑成了一座摇摇晃晃堤坝,阻挡着我这不知奔向何处的悔恨与不甘。
“你……到底是,什么?”
从嗓子里发出的沙哑声音仿佛不是我自己的。
我是在期待着什么答案吗?
哪怕他是一个贵族,一个王子,一个真正的商人,还是哪个来自远方的流浪者,这些对我来说都还有意义吗?
就像是在坠向万丈深渊河流里,拼命抓住一片孤零零的浮木一样。
也许只有荒唐的答案才符合现在我这般的滑稽和可笑。
“我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没错,就是这样荒唐的答案。
……!!!
我双手抓住文龙的脖子,却无法说出任何攻击的话语。
决堤的情绪模糊了我的视野,无法控制地想要杀死这荒唐的根源。
“…这,就是……事实。”
“事到如今……”
你还要这样说吗?
文龙的脉搏在我的掌心清晰可辨。指尖留下的血不是因为指甲被折断,而是从脖子被划破的伤口里淌出来。
我看着他的眼睛,想要知道他到底会不会因此而动摇,还是会面不改色地蔑视嘲笑我的歇斯底里。这样的话我就能确认他要么是一个懦弱怕死的人,要么是冷血无情,落井下石的人。
哭也好,笑也好。不论是哪一边,至少都能让我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快揭下你的伪装,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越是这样想,渴望答案的我双手就越发用力。
但那黑色的双眸却没有任何的动摇,深邃得仿佛能掐住的咽喉,令我窒息。
为什么!
“为什么!”
双手仍在施力,但文龙的眼神依旧没有任何动摇。
他的脉搏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快。
鼓动的声音仿佛通过我的手臂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咚咚咚咚!
我死死地盯着文龙的眼睛,看着它逐渐从黑色变成灰色,直到变成殷红色他都没有丝毫的动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从未如此近距离看过一个人的眼睛,也从未见过有在这样的变化。这绝对不是一般的人类所能做到的。
而这血红色的双眸我只见过两个人拥有。
一个是我的母亲。
还有一个就是我的哥哥——
阿瑞特·格拉尔!
“这不可能!”
我竭力推开文龙,却忘记了此时自己正坐在椅子上。胡乱地使劲非但没有把对方推走,反而是使得自己摔落到了地上。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我依旧无法认同我所见到的事实,就这样仰望着文龙。
“咳咳……”
他抚摸着被我留下勒痕的脖子,眼中的血红色也在快速地褪去。
尽管只是极短的一瞬间,我也清楚地明白那并非错觉。
“你没事吧?”
那怕刚才还在被我掐着脖子威胁,文龙也还是像无事发生一样弯腰向我伸出了手。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脑子出问题了吗?
不对不对,现在关键的点不是这里。
如果那双眼睛是真的话,那有些问题就能说得通了。
为什么他能只身对抗凶炎龙,为什么考核中他不仅能躲过父亲的法术还能毫发无损,以及父亲选择他作为我婚姻对象的原因。
勇者。
只要文龙是勇者的话,这些问题就都能说得通……了吗?
不经过教国洗礼的勇者都无法真正觉醒勇者的能力,而现役勇者我都认识,不可能认错。
除非……
不,母亲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所见到的一切又作何解释?
“能站起来吗?”
解开谜团之后又是重重的谜团,仿佛陷入了层层迷雾无法脱身。
即便被文龙抓着手拉了起来,我也没能够恢复站稳的力气。
顺势靠在了他的身上。
心脏的鼓动声和刚才从手臂传递过来的一模一样。
“好像有什么声音,莉亚你在里面吗?”
咔嚓。
打开门的是最亲密的好友,和日春。
在她的眼里,此时的我和文龙会是怎样一番场景?她绝对不会想到,就在前几秒钟会有一方掐着另一方的脖子吧。
“啊哈哈,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打、打扰了!对不起!”
嘭地关上门,只听到走廊里她哒哒哒的跑步声。
“这是不是会有些误会?”
文龙说。
“你这不是废话。”
也多亏小春的突然闯入,我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情绪失控有多么糟糕。可是现在我浑身还都使不上力气,能勉强说几句话都已经竭尽全力了。双手酥软得甚至连握拳都难以做到,我无法想象刚才我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
“之后我会去跟她解释的。然后……你要把你的一切都告诉我。”
“嗯。”
文龙冷淡地回应。
“相对的……我也会把我的一切告诉你。”
“嗯。”
仿佛他对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感到在意。
“因为你相信我……”
“嗯。”
只是平淡地接受了我的一切任性。
“所以我也……相信你。”
“嗯。”
就好像……
“还有……………………对不起”
“嗯。”
哥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