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赞先生！”
“嗯，我知道的。”
在黑暗中突然冒出了一双双的血红色的眼睛。
正常来讲，这是天灾的特征。不过，会在「神之众」的领地里面遇到天灾，还真是奇怪的组合走到了一起的既视感。
“要小心啊，它们过来了！”
速度并不是很快，但是掺杂着尖锐的啸叫。
“这是？”
蝙蝠嘛.....而且还是普通品种的，看上去并没有很大的威胁。
在蝙蝠群扑打着翅膀靠近歌赞的瞬间，从那个笑眯眯的胖子身上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惊叫着朝他的身后飞去。
“跑了？”
只是站在那边一动不动就让对方逃跑了，还真是深不可测的男人。
克莱尔打心底里佩服那个男人。
所谓人不可貌相指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对不起啊，我还以为这种野兽都会远离那种地方的，看起来好像是我带错路了。”
“不。”
歌赞打断了克莱尔的自责。
“克莱尔先生，你知道关于蝙蝠的特性吗？”
歌赞俯下身子，在草地上摸索着什么，直到手指触碰到了黏糊糊的东西，才拿到鼻子旁边闻了闻。
“不清楚，我不曾见过这种动物，倒是在电影上看到过。”
“传说中，在西边的领地存在着吸血蝙蝠的传说。而且，你看——”
歌赞朝克莱尔伸出手指。
借着头顶的月光，克莱尔勉强可以看出那是沾着血迹的红色。
“啊，该不会——”
“没错，蝙蝠喜欢新鲜的血液，这里应该刚刚进行过一场杀戮，所以才会留下血液的痕迹。”
嗜血的冲动让蝙蝠无视了人类带来的威胁。
歌赞翻找着草丛。
“您在找什么？”
“尸体。”
简短的两个字却让克莱尔浑身汗毛耸立。
他联想到了那群魔鬼，那群魔鬼的手段，把猎物折磨致死，想必受害者的惨状也应该是惨不忍睹才对。
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克莱尔听到了歌赞的声音。
“啊，找到了。”
抱着一丝好奇和不确定，克莱尔悄悄地跟在了歌赞的身后，从他的背后看过去，一具死状极其惨烈的尸体出现在了眼前。
“呕——”
不是说没有见过死者，但是如此恶劣的手段还是第一次。
克莱尔接受不了这样的场面，扶着大树呕吐起来。
被鸟啄去了眼球，被猛兽的利爪瓜分了尸体的血肉，透过褴褛的衣服，可以看到皮肤上细小的伤口，应该就是在临死之际被蝙蝠叮咬的吧。
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口，不像是重物打击造成的，而是用拳头打出来的。
“好点了吗？”
“谢谢。”
对歌赞从自己万能的高脚帽中掏出了白色的丝巾这一点，他早就觉得不奇怪了。
“还真是过分啊，那群家伙。”
一想到那伙人的所作所为，克莱尔愤怒地将双拳击打在一起。
“从别人的痛苦中获取快乐吗？”
歌赞默默地叹了口气，重新戴上了帽子。
“歌赞先生觉得呢？一定很过分对吧？如果不是自己没能力，我真想好好教训一下他们。”
“过分.....嘛......”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样对不对。
毕竟，他是「黄昏」的使徒，观念无法和大部分人走到一起。对于屠杀平民的行为虽然觉得不耻，但是却无法生出愤怒的情绪。
人的一辈子能够做到的事情是有限的。
斯凯尔普的教导他始终记着。
所以，在加入「黄昏」的那一刻起，他就决心去保护自己在意的东西。对于其他的琐事，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办法去考虑。
但又说回来——
“屠杀普通人这件事，还真是罪大恶极啊。”
歌赞的声音变得相当冷淡。
对男人现在的这副样子，克莱尔变得比之前更加恐慌了。
他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死亡气息，那毋庸置疑是杀过人的气息。
在部队呆过几年的克莱尔很明白，死亡到底是怎么样的，而这种从血海中走出来的人——
咕噜。
他咽了咽唾沫，在安静的空气中额外清晰。
歌赞默默地向尸体的方向鞠了一躬。
“抱歉.....”
一切的缘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死者的样貌看上去只是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
他双手托起孩子的尸体。
很轻。
除了残缺的血肉，长期的营养不良使得身体骨瘦如柴，所以搬运起来没有太大的困难。
“歌赞先生？”
“把他找个地方埋了吧。死前无法享受世间的乐趣，死后自然也不应该受到尘世的困扰。”
至少请完好地离去吧。
“说的也是呢，这样暴露在荒郊野外也太可怜了。”
虽然不清楚这家伙是不小心从外面逃到了树林里面被诛杀的，还是趁着看守的家伙们松懈逃了出来，不管是哪一种，犯下罪孽的人都让人觉得罪无可赦。
找了处空旷的场地。
“歌赞先生，我来帮你吧。”
两人挖了一个合适的坑，将孩子的尸体放了进去。
“简陋了一些，也没有墓碑，更不知道你的名字，希望你不要在意。”
在孩子的墓前，歌赞合十双手说道。
见到如此情景的克莱尔立刻照做了起来。
“放心吧，歌赞先生，至少您保护了他的遗体。这样一来，在天堂上的那孩子也一定会觉得安息的吧。”
“......克莱尔先生，人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活着的呢？”
“什么目的......因为有想要守护的东西，还有放不下的东西，我不知道这个答案和歌赞先生想的是否一样，至少在我看来，女儿是我活下去的最大动力。”
少有的时间内，克莱尔第一次没有见到歌赞笑。
“原来如此，如果早些认识的话，我们应该可以成为不错的朋友吧。”
“朋友？诶！！！等我一下，歌赞先生！”
克莱尔小跑着跟上了歌赞的脚步。
“真是的，等我一下啊。”
克莱尔小声地抱怨着。
这样说很失礼，对方的体型看不出来擅长运动的样子，但是走路的时候却要比自己快上不少。
“克莱尔先生，很喜欢你的女儿吧？”
“诶？”
就在两人沉默的时候，歌赞突然出声了。
“怎么这么说？”
“因为自从见到了那孩子的模样后，你就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想必是很担心她的安危吧，脚步有些凌乱了。”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克莱尔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她叫安可，很可爱的孩子。是我的妻子给我留下的宝藏，也是我仅存的财富了。我曾经在妻子的墓前答应过她，无论发生什么，都会保护好她的，结果却——”
“抬起头来吧.....有着和睦的家庭，这便是最大的幸福，你不必感到愧疚。”
“谢谢你的安慰。对了，歌赞先生应该不是林加德里的人吧？为什么会千里迢迢地来到这边呢？”
按理来说，要远离灾难发生的中心。
如果只是凑巧，那也未免太不幸了吧。
“理由嘛......和你一样。”
“诶？”
“也是为了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