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月末，也是一年的最后几天。
冬灾与死亡之神的诅咒即将过去，代表生命与希望的春天马上就要到来。
而在这一年的最后几天里，王都神立学院也会依照着自己的老传统对冬灾的诅咒进行利用。
第一学年的考核被安排在这几天里，具体的内容就是让学了一年的新人和他们前辈抓来的亡灵对战。
史考特不知道外界的人会不会感谢王都学院帮他们清除徘徊于雪原的死者，但至少今年的新人是不会感谢那些坐在看台上看热闹，甚至还抱着一桶零食的前辈们。
好吧，史考特现在也混在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前辈”中间。
他不是来看菜鸡互啄的，他只是对这个世界的法师正面战斗比较感兴趣而已——虽然他也喜欢看新人的下饭操作就是了。
大三百多名新生要在十天内完成全部考核，即使负责的教师轮班工作昼夜不休，留给每个考生的时间也不过半个小时而已。
这点时间在理论上是完全足够了，但实际操作起来，各种各样的意外是接踵而至。
参与考核的新生无一例外都是中阶法师，毕竟中阶是基本的入学标准，而一年的学习又还不足以让他们有巨大的提升。
但是中阶与中阶之间是有区别的，用来考核的亡灵也是有区别的。
强一点的中阶遇上弱一点的考核对象那自然是轻轻松松，一发大火球就能直接远程结束战斗；而弱一点的考生要是遇上了皮糙肉厚的对手，能不能破防都是个大问题。
擅长战斗的人可以利用整个操场的面积游斗，轻松耗死亡灵；而没有战斗意识的学院派则是叠着最厚的盾挨着最毒的打，虽然也能过关却是高下立判。
此外，根据学生的魔法偏向不同，同样的考核也呈现出不同的难度：主修自然魔法的学生遇到没脑子的亡灵大概做梦都会笑醒，而精神或是幻术法师对上连思考都做不到的亡灵就只能给自己加个buff然后冲上去肉搏——可真是大写的一个惨字。
“那个是克拉克大公的女儿。”安娜指向即将上场的女孩介绍到，“我在三公主的茶话会上见过她。”
安德烈和派翠克这两位已经达到毕业条件的大佬对今天的考核毫无兴趣，安娜只能把妹妹拉出来看新生考核。结果珍妮丝跟她的闺蜜跑了，于是就只剩史考特跟她一起摸鱼。
史考特回忆了一下，克拉克大公的公国应该在诺兰的西南部——也就是说他的女儿可以算是留学生。
视线回到操场，克拉克小姐的对手已经被运到了场地的另一边。
监考老师操纵魔力，装着亡灵的笼子就自动打开，被诅咒带到现世的亡灵嚎叫着冲了出来。
亡灵略显模糊的脸上透露着狰狞，它的躯体甚至高达近一层楼——很难想象它是怎么被抓回来的，但把它弄回来的前辈们无疑是给后辈准备了一份不得了的“惊喜”！
看来克拉克小姐很不走运，遇到了这个大家伙。
虽然史考特不能仔细地观察到克拉克小姐的表情，但她在看到这个对手时显然是愣了一下，但良好的战斗素质让她马上就回过神。
待亡灵冲进攻击范围，少女从手指中凝出一滴血，化作血箭飞射向巨型亡灵，并一箭贯穿了它的头颅。
血箭在完成贯穿之后消散在空气中，而头上多出了个小洞的亡灵却是毫无反应。
“啧！”克拉克眉头紧皱，似乎很不满意魔法的效果。
她迅速向后退去，并且重新凝出血箭，扎向亡灵的眼睛。
“吼！”
奔跑的亡灵在大幅度的抖动中移开了眼睛，魔法打在身体上让它发出一声吼叫，也预示着攻击的前兆。
一个猛烈的撞击即将到来，克拉克迈开长腿向右侧飞奔着躲避。
“咚！”亡灵在操场的地皮上留下了一个乌黑的印记，巨大的震动让在看台上的史考特都心惊肉跳。
“真的没问题吗？”
安娜摇头：“监考老师可是超阶法师，怎么都是保险的。当年妮可的对手可比这强多了！”
“妮可这么强吗？！”史考特发出来惊讶的声音。
不愧是圣女大人！
“那倒不是。”安娜补充说，“是监考老师救得很及时——所以对于老师来说现在还是小场面啦！”
“……”
“现在这只亡灵肯定还不是今年最强的，后面肯定还会有惊喜。”安娜肯定地说，“小克拉克打成这样也是没办法的事，血魔法的施法材料只能从自己或者对手身上取得，而亡灵……”
亡灵身上根本就没血。
史考特意识到了为什么看起来战斗经验丰富的克拉克现在如此狼狈。
“其实不只是血魔法，亡灵对大部分灵魂魔法都是有奇效的。”安娜若有所思地看向史考特。
虽然亡灵可以说是最好的靶子，但大部分灵魂魔法的施法条件在亡灵身上都很难满足——从这个角度来说死灵法师被当成一般灵魂法师的克星都不为过。
“那言灵魔法呢？”史考特好像从来没见到有人用过言灵魔法。
“人类学习言灵魔法太难了，现在言灵魔法几乎成了精灵的专属。反正你一辈子大概也遇不到几个精灵，安心的学死灵魔法就挺好的了。”
精灵……难怪在人类的国度没有言灵法师，不知道以后有没机会见识一下。
史考特又将目光移回场地中心，克拉克小姐已经在亡灵的攻势下满地打滚，擦伤与摔伤的伤口遍布全身，便于行动的衣物已经被染出点点红花。
站在场地边缘的那位经验丰富的老师已经绘制出了法阵，救人的魔法蓄势待发。
没有办法了。
少女的体力在不停的躲闪中近乎消耗殆尽，因为大量失血，她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体现在战斗中就是脚步虚浮，机动性大不如前——无人能够想象出她还有什么胜算。
战斗要结束了，人们如此判断。坐在前排的同学们忍不住摇头。
无法战胜这种对手并不算丢人，反正考核不是生死相搏，只要能体现出自己的魔法技巧就可以拿到不算低的分数。
史考特也在考虑着着如果场上的是自己应该怎么破局。
在攻击几乎没有效果的情况下，继续游斗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但克拉克小姐仍然在这么做——除开已经无计可施，最大的可能就是在等着自己的底牌——史考特相信公爵家的女儿一定不会缺少这种东西。
场地中的鲜血已经够了。
魔力也还有最后的残余。
亡灵骨骼的具体位置也确定过了。
没错，克拉克小姐从没有想过放弃，她已经准备好了最后的一搏！
亡灵再一次吼叫着扑了过来。
这一次，少女没有选择继续躲避！
浸染在衣服上的血液被注入魔力，密密麻麻的血箭带着布料的碎片穿刺而出，一时竟是在空中形成了一面血墙！
饶是皮糙肉厚如巨型亡灵，也不得不在这面血色的屏障面前止步。
洒落在地上的血也被凝聚起来，化作尖刺定住这只亡灵——这个大家伙终于在这一刻短暂的失去了行动能力，门户大开。
抓住了这个短暂的机会，克拉克一跃而起，用自己最后的魔力制造出一把血剑！
凝聚了她最后的魔力的血剑红得发紫，在挥舞的过程中发出奇异的光芒。
少女在血墙扎入亡灵身体的一瞬间冲出，血剑对准了它的脖子向斜上方扫去！
在众人的惊呼与监考老师欲要冲出的紧张中，血剑穿透了干瘪的皮肉，斩断了骨骼，将亡灵的头颅扫飞了出去！
狰狞的脑袋掉落在地上，僵硬的身体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软了下去。
“结束了……”
少女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热烈的掌声在观众席上响起。
候在一旁的老师连忙把她带出场地，交给治疗人员前还不忘帮她裹上一层白衣——在最后的进攻中，克拉克的衣服已经被血箭破坏得不成样子了。
“厉害啊……”安娜跟着众人一起鼓掌。
“有多厉害？”史考特还想再听听这场战斗的讲解。
“最后的爆发反正我是做不到的，这已经是不输高阶法师的破坏力了。再加上她的战斗思路清晰，以及丰富的经验，才能完成这场考核。”
“这样啊，那是她厉害一点还是你比较厉害？”
安娜的脸就黑下来了：“……你知道我就不是擅长战斗的类型。”
“好吧。”
“今天起大概就会有新的学院传说流传开了，尤其是你们这一届在第一次考核前大概是要听着她的传说过完这一年了。
“作为下一届唯一一个亲眼见证了传说的诞生的人，要不要猜猜这个传说会被叫做什么？”
学院传说，是类似于都市传说的东西吗？
这种会越传越离谱的东西，没准儿今天克拉克打败了一只中阶亡灵，明天就能传成她赤手空拳劈死了一只巨型亡灵——反正人们传这种八卦的热情在哪个世界都是一样的，只要自己知道传说的正体就无所谓了。
至于传说的名字——
“没兴趣，接着看吧，考核。”
巨型亡灵的身体很快就被专门的工作人员清理了出去，下一场考核即将开始。
后面的战斗也就大同小异，史考特在看台上坐了一天，自认为是对一年级结束时的学生的实力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