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异乡偶遇(28)

作者:灵异范范 更新时间:2023/3/7 3:04:04 字数:3029

唯一让他有开始有些期待地胸口鼓躁怦动,是一封航空公司的回覆信。瞒着所有人申请的机师培训甄审,通过了第一阶段的笔试。

左侧嘴角微微拉起,牵动了保持沉默好久好久的梨涡。但是此时握在颤动手里的消息,梁家上下还没人知道以前,他却只想对一个人说。

奔驰过高速公路的引擎还在烧烫着,银灰色奥迪车再度停在一条八米街道旁的小巷口旁。买了一堆食物饮料丢上车,做好这两天时间与意志力对抗的准备。纵然这女人坚毅的个性是他前所未见,宋梓洛没有把握,然而,就是那样的坚毅,让他更觉不舍、心疼。

二十数个小时的等候,一通又一通的简讯发出,得到各医院熟悉的人脉回覆的讯息只是:“对不起,现在医院病人的个资管得很严,无法可查,所以没能帮你打听到消息喔。”

黄昏斜阳慵懒又烦炽的光线熨烫着柏油路面,一辆红色小March停到了银灰色奥迪车的旁边,密金色风衣的时髦女子走进了巷子口附近的咖啡店,对着吧台里忙碌着的娇小身影道:“莉莉姐,不好意思,车子暂停你门口,因为旁边空位有车子停了,我只是过来帮小澐拿些东西,马上就走喔。”

吧台里的人抬起头,绽起了亲切的笑容:“喔,是冠樱呀!好呀,没关系,可是……旁边那辆车你不认识吗?”

“旁边的车?你说那辆银灰色……?”简冠樱歪着头皱起了眉、嘟起了嘴。

“嗯嗯,银灰色的奥迪,前一阵子偶尔假日会看到,这两天又来,然后就停了很久!开车的是一个……高个儿的帅哥,曾经看过他和小澐走在一起……”咖啡店老板娘扭起眉眼,狐疑地揣测着。

简冠樱脑子里闪过一个名字,随即又撇了嘴摇摇头:“不知道,不认识。”即便或许可能猜得到是何人,她也无意搭理。

“很久没看到小澐,怎么了吗?”

“嗯,暂时搬回老家去了,她最近……家里有事,我这两天特地下来帮她忙,等这几天她搬得差不多就会把这边租屋退掉了。”简冠樱欲言又止地回应。

“哦!要搬走啦?好吧,那么……你们以后如果有到附近,再一起过来吃饭。”

简冠樱笑着点了头,往那小巷里走去。越过梧桐树下伫立的身影,她故意假装视而不见,但是在上楼拿完东西又下楼,却发现那人还维持同一个姿势,让她开始心里涌起些许不安。

她静静地、忐忑地抽起了红色铁门上被塞爆的信箱中的那一堆信,只感觉背后惊讶的眼光如同尖刺般盯着她,让她不禁偷偷地咽了一口口水。

在实实地关好红色铁门之后,简冠樱终究还是沉不住气地转过头,丢给那男子一个微愠的眼神:“你是宋先生?宋梓洛?”

梧桐树下的男子瞪大了眼瞳,更诧异地支吾着回道:“我是……姓梁……你是……”

简冠樱重重地哼了一口气,摇着头道:“你不用再来了,不用再等了,小澐已经搬走了!”顺道送上一记白眼。

“为什么?”鼻头涌起一股酸刺,宋梓洛不自觉往前进了两步,“她为什么要搬走?”

“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要搬走?我……你问我我问谁?”避开那看起来如此殷切的眸光,怎么自己竟开始有些心软,简冠樱一个拔腿只想尽快逃离现场,或许她本来就不应该和他对上一句话,一丝后悔漫上心中。

对,她常常就是这样嘴硬心软,否则她大可甩头直接略过。但好姊妹这几天以来的低落的情绪,简冠樱又怎么看不出来。

往前的脚步越走越慢的,突然停住又一个回头。简冠樱绷起了脸色,犹豫半响,才开口道:“还是……告诉你一件事吧,因为亚澐的爸爸走了,才前几天的事,现在人在市立殡仪馆,但我我先声明喔,我想,她这种时候应该不会想看到你。”

宋梓洛紧皱起眼,快步跟上了简冠樱:“等等!对不起,请问您……是在旅行社工作吗?”

她停下脚步,竖起了防备的盔甲,瞠大眼睛回头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他低下眼,看着时髦女孩身上侧背着似曾相识的白色LV包,心虚地握住最后一个可能:“我记得听她说过,她有一个好朋友在旅行社……”

“是又怎样,反正跟你没关系!”简冠樱没好气地回声,这才仔细的上下打量了眼前的男人。

“可以……给我一张妳的名片吗?我最近正好想买机票出国!”他眼神中的一席闪光,是如此确切地、如此灼耀地发亮了起来。

“出国吗?”见生意眼开的小妮子,听到几个熟悉的字眼,彷彿就像一个开关“啪”地一声,立即切换成超级旅游业务员模式:“哎呀!不早讲,我这人再忙也绝对不会把客户推开。没问题,没问题,出国旅游买机票找我就对了!”

亲切笑容一开启,简冠樱熟稔地从米白色LV包包里拿出一张印刷精美的名片,递给了宋梓洛:“叫我冠樱就可以,我们总公司办公室在桃园,服务旅客出国比较方便,不过除了东部太远之外,我南北各县市都跑的,不管你住在哪里只要一通电话!”

摆在香炉案桌前的相片,是父亲生病之前朝气勃勃微笑的眉眼。这微笑、这浓眉才是印象中父亲的样子,和那最后病床上最后张着口、铁灰色凹陷的双颊简直判若两人。

丢失掉的四年里,童亚澐带着埋怨、背着罪恶感,糟乱透顶的生活只剩下可爱又贴心的女儿是最大慰藉。而她也曾经是父亲宠爱的女儿,那爱的感觉是多么相似,谁说不是一种遗传?

再回头人事已非,最后的日子该做的事她已尽了力,有些东西却还是无法挽回。欠下医院大笔债务,她仍旧不知到底是否值得?

手术后的父亲,复原并不如预期顺利,“妳爸的营养太差了,伤口愈合不好,所以肚子里面有些渗漏,造成了发炎感染。”主治医师如是告知。

“伤口怎么会发炎那么严重,开这刀是不是有甚么问题?妳怎么不找个律师去查查,搞不好有甚么医疗疏失!”

“本来人还好好的,开刀前我来看他还会跟我说说笑笑,开完刀就变这样,这刀一定有甚么问题!”

“我也建议要找个律师去查清楚,搞不好医院还要赔妳钱。就算没有疏失,他们也会怕家属闹太大上新闻名声不好,或许会送上一笔慰问金,倒赚他一笔!”

“我六婶的丈夫也是胃癌开完刀五年没有复发,现在身体越养越胖,还可以出国去玩,怎么差那么多?啊妳这个女儿是怎么顾的啦?把妳爸顾成这样喔!”

现在的她,真的好想放纵地嚎啕大哭一场,可是却发现哭的声音该是怎,哭的表情该是怎样,都忙乱到想不起来。望着案桌上的香烟裊裊、鲜花水果,她也想不起来到底多少认识或不认识的人来捻香祭拜过,多少伯婶叔姑的远房近亲七嘴八舌地唠叨过意见。

父亲临终前反覆高烧昏沉,痛苦低吟的声音,犹在耳畔嘤嘤缭绕。医院的债务何时能清偿都是个问号,纵有医疗疏失,她又要如何有能力聘起律师为父亲申诉。

现在赖以谋生的工作,还能让她留任到何时都还说不定。本来是接替正值业务助理产假连着育婴假的职代,却突然无预警地得请八天丧假,纪老板都快跳脚了,所以她还是努力地在家里接了职务帮忙处理东瀛文信件。而下周已经报考的东瀛文检定即在眼前,一年才这么两次机会,同样马虎不得,还是得捡着剩余的一点时间冲刺。

前夜父亲正值头七,师父诵经到凌晨三点,童亚澐拖着睡不到四个小时的疲惫,一大早和前来帮忙的冠樱从老家出门,将小语带去托母亲帮忙看照后,便到公司交差。

假日的办公室里没有半个同事,只剩纪老板一人还在与电话洽商,一边嘟嚷着整理文件,仰头便丢来一记怒目相对。她赶紧把上一周请了假未完成的公事处理完毕,再赶至殡仪馆,恰恰来得及和殡仪馆师父约好讨论出殡事宜。

多亏简冠樱的支援,开车方便到处帮她跑腿办事,看她中午滴水未进,又替她打点便当和茶水。等一切都安顿妥当,简冠樱离开,已将近下午三点,她却觉得连打开便当的力气都没有。

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是,身心压力一来,生理周期也开始混乱,两天内失血不少,让童亚澐后脑重重地发疼发晕。甫想站起身来,竟觉眼前一片黯黑、嘴唇麻刺、双腿痠软。

朦胧意识中,最后依稀听见的,是嘲杂的人声在周围喧嚷而起,还有仿如梦境里的一声声呼唤:“亚澐!亚澐!童亚澐!”

她还记得,是那宏亮而清朗,会让她心里不由自主感觉温暖,却又微微揪痛着的声音,还混杂着一点点那个让人安心的味道,但沉重的眼皮却再也无力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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