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一刀两段(3)

作者:灵异范范 更新时间:2023/5/6 6:45:26 字数:3000

然而无论如何,能早点离开这里总是好的。每天为这些社会案件和突发新闻疲于奔命,她早已倦怠不堪;更不用说这个地方还有人狠狠伤过她。

李展文是近两年前她跑新闻认识的。

那时警方提供一个消息,说德美路上卖豆花的阿姨前阵子痛失爱女,玩重机的朋友闻言号召大批车友前来小小的豆花店消费给予支持,民众见状以为要滋事,吓得立刻报警;警方到场了才知道原来是个温馨事件,还帮忙疏导交通。

钟月赶到现场,随机抓了一名车友访问,那人十分健谈,还很风趣。一问之下,他说他是当地一间饭店的业务副理,名叫李展文。他们交换了名片,李展文笑称重机车队里头有趣的故事很多,有机会再通知她来采访,钟月也欣然答应。

几次他借故找她参加重机聚会,钟月听了虽觉他叙述的故事也是平平无奇,没什么新闻性,却仍当作认识人脉去参加了。

钟月在彰化的社交活动几乎都是公事,上下班时间没有明显分野,放了假就完全不想再和那些警察消防员或民代、校长、各单位公关打交道,对应酬更是厌恶。也因此她的私人生活相当孤僻,每日里谈笑的对象于她都不过都是过客。

李展文的出现却成了例外。每一次他们都相谈甚欢,他终于成功走入她的私领域。那些日子他常常骑着重机载她上山下海,看八卦山的大佛和云气氤氲,到鹿港走遍红砖屋堆砌成的大街小巷,再去线西看海岸线的苍茫和延伸至天际的灰。

尽管刚开始受到他的热烈追求,她着实犹豫了一番,不确定自己是否真喜欢这个多话又躁动的男人;然而和他交往的那一年余,却成为她来到彰化以来心里最踏实的时光。她开始觉得自己不再是每天只会冲现场和赶稿的行尸走肉。

只是好景不常,她在李展文手机里发现他和其他女人的暧昧讯息。

她为这和他争执不下数百次,“是她主动找我的,”他总是这么说,并保证会断干净,却每次又让她再发现同样的事。后来甚至有迹象显示,他和那女人的互动已经不仅止于通话和传讯,还有了亲吻拥抱以上的关系。

钟月崩溃要他传讯息和对方明确说清楚不再往来,还得封锁,却遭他拖延搪塞。在她持续对他施压连续三天之后,他提了分手。

“这是诱惑,”分手前他说,“是男人都抗拒不了的。”她差点没一个耳光搧下去。

那时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后来与他争吵,他渐渐变得沉默……因为他无法辩驳,也无法认真承诺会从此改过。

分手后钟月请假在家里整整哭了两天。那段时间她痛苦得快要死了。工作压力未曾稍轻,失恋的情绪之重更是摧垮了她。她不禁想起五年多前的另一次失恋,那时她刚离开学校来到彰化……

关于这两段,她实在分不清哪一次让她更难受些。

她在彰化没有真正交心的朋友。想找人哭诉,她能想到的对象就只有从小认识、人在绿北的青梅竹马宋梓洛。

于是她打了电话。

“我去陪你一天出去走走,好不好?”他语调里满是关切。

“你不要来。我不想被你新女友误会。”钟月幽幽说道。她对宋梓洛了解得很,这种听似暧昧的话不过只是宋梓洛式的温柔,朋友间的日常;但他的女友却未必会这么想。

尽管她也无法否认,自己毕竟多少还是有点贪图他这样的温柔。也是这样的温柔,曾让无数的少女心为之颠倒,难以抗拒。

于是她也只能透过电话接收他的支持和慰藉。她不敢太常打电话,大多时候只能将悲伤吞进肚里。那时她和宋梓洛恢复联络,其实也不过两年;先前为了那个名叫杨子容的家伙,宋梓洛也连带被她拒绝往来了足足三年,只因见到他,她就会想起自己为何会和杨子容分手。

倏忽之间,和李展文分开也已经五个多月过去。尽管伤心淡了些,她的孤寂依然庞大。人前,大家对记者又敬又怕,送礼的谄媚的献殷勤的走到哪里都有;人后她却知道,当有一天她不在这圈子里混了就什么都不是。

这两年来她和宋梓洛联络次数并不多。她没有一次问起杨子容的近况……她无法忍受前男友“可能”正过着没有她却仍逍遥自在的生活;尤其还在她如此狼狈的时候。

而宋梓洛也始终没有提起杨子容。除了从报社同事那儿辗转得知杨子容已经离开诚报,她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

“质咖啡”开张满周年了,竟是弄得有声有色。店里以暗色桃花心木系为基底,点缀几只矮几和复古皮沙发,整面落地窗和处处倒挂的植栽,营造出与世隔绝的独特氛围。翁可歆亲自到各国精挑细选咖啡豆的旅程,被杨子容包装成细腻且有温度的品牌故事,放上网站后引起不少共鸣。后来翁可歆更网罗了竞争对手店内的甜点师傅,让“质咖啡”菜单大受欢迎,天天高朋满座。

邹恩雅那票朋友是店内常客,来久了也认识杨子容这号人物,都跟着翁可歆“阿乐”、“阿乐”地叫。杨子容抽空会跟她们笑聊几句,但大多时候都躲在里头烘豆冲咖啡,避免太频繁在客人面前露脸。

翁可歆原是希望他做接待的,但杨子容不大愿意接触人群,这才让他专心做幕后工作。

她待他着实不薄,私下给他的薪水几乎是其他店员的两倍。为了不愧对这份厚待,他排休也自愿比别人少了一半,且总是提早来上班,能做的事都抢来做,打烊后还比所有人都晚走。

当前的积蓄比起跑路之初,明显丰厚了许多……尽管目前都寄存在宋梓洛的帐上。他时时在夜深人静下,叼着一支笔在桌上摊开的笔记本前,不停盘算着还需要多少的时光才能东山再起。

翁可歆自“质咖啡”开业前,就常跑去找一位郑老师算命……亦即当初在犹豫是否要和罗书暐分手时,她提过的那一位;只是后来问的都不是感情,而是开店运势。她好几次想拉杨子容去试试,不断叨念着有多神准,杨子容却始终没去。

这天翁可歆再次提起时,他却突然心血来潮……或许去问问看也无妨,便答应了并打电话预约。翁可歆大感意外,好奇想跟,却被他一口回绝。

“干嘛呀,神神祕祕的,我们都做了这么久的伙伴,且我还是全世界唯二知道你躲债行踪的朋友之一呢!我也很关心你什么时候可以过正常生活啊!”翁可歆嗔怒道。

“我回来再告诉你不就行了?你先好好顾店吧。”杨子容丢下这句话就出门去了。

那间商行坐落在人车稀少的街道上,再往前走就是一大片田园。飞鸟从头顶上掠过玻璃蓝的天,别有一番出世之感。郑老师已坐在里头等他,看上去比他想象的年轻:五十多岁年纪,双目炯炯有神。

杨子容不想直接透露自己的处境,只给了自己的姓名和八字算流年。郑老师在纸上写下八卦符号,又翻开书来掐指算了算,摇头晃脑,若有所悟。

“你想问什么?”郑老师抬起头来问。

“我想问我何时能存到足够的钱,脱离目前困境。”杨子容说。

郑老师略一沉吟,“你不必太担心,其实不远了。至于渐入佳境,目前有贵人相助,你再拚个两三年……快的话也许一两年,就会有所转变。”

杨子容嗯一声。郑老师又说:“其实从你的命盘看来,你大概是两年前,也就是三十一岁那年遭遇的劫数。然而你在五、六前,原本有机会避掉这劫的。”

“怎么说?”

“那年你有一段很强烈的姻缘,是很有可能会结婚的。要是当时再冲动一些、真的结了婚,就能够避掉后来的这一劫。”

杨子容微微一怔,“可我后来还是结婚了。”

“哦,不对,不对,”郑老师手指敲打的桌面,“你错过了那次,结果就是在二十九岁时和另一个女人结婚。这个人啊,不存在你的感情命格中,不是一个对的缘分;人不对,相遇的时机也不对,没办法长久的。”

杨子容一时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开口:“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不需要特别做什么,继续努力就是了,”郑老师顿了顿,“还有要留意一点:遇到好的缘分时,好好把握。”

“什么样的缘分?”

“天机就不便说得太明了。总之遇到了,你会知道的。”郑老师结尾。

杨子容道谢之后离开。郑老师所说的那劫数,恰与他开始躲债的时间相符;至于五、六年前那一段,指的自然是与钟月的交往。

回“质咖啡”的路上,内心澎湃不已。有些往事他不是忘记了也不是放下了,只是这些年来风雨飘摇,实在没有太多的心思去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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