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你可以离开了,我打电话叫你再出现就好。”季初弦冷不防地说。
听见她如此要求,丹尼尔便微笑回答:“这次我有乖乖找停车格停下,所以初弦妳不用担心会有开罚单的问题……”
季初弦叹气,她两侧的嘴角垂下,不满显而易见:“不是那个问题,而是你停在这里会让我很有压力。”
“可……”
眼见丹尼尔还打算出口说服自己,季初弦赶紧出声打断他的话,拉下太阳眼镜露出她那双好看的褐色瞳孔注视着丹尼尔说:“印象中我没记错的话,杰瑞的店就在附近对吧?去店里找他不是很好吗?两人利用这几小时的时间增进感情,对你没有坏处吧?”
“牺牲太多时间在我身上,我想杰瑞肯定会吃醋的!”语落她便甩头转身,豪迈地踏出步伐背对丹尼尔挥手离开。
季初弦那头随其步调左摇右摆的金色波浪卷发,在太阳的照射下将她迷人的背影更添上几分亮丽。
“药要记得吃喔!”直到注视她走入餐厅,丹尼尔还不忘向她做最后的叮咛。而他也明白自己若不听从她的话,可能会有一个礼拜都在接收她连珠炮似的牢骚。
不想让耳根子长茧的他,虽然不放心但最后还是乖乖发动车子,离开此地等候季初弦之后的来电。
“我到了。”
季初弦进入餐厅,被服务生带入位,当坐定位子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传讯给今日约她出来吃这顿饭的主角。
这位主角的迟到日常对季初弦来说,早已屡见不鲜。
她放下手机没多久,便传出震动声。
“我会晚点,妳先点菜,等等马上就过去了。”
看见这封信的内容,季初弦着实松了口气,她内心或许有些害怕,会收到他不来的讯息。
季初弦并没有回覆,而是抬手用眼神示意正巧从旁经过的另位服务生。
“请问客人需要甚么服务呢?”服务生彬彬有礼地前来询问,季初弦腼腆一笑拿起放在架上的菜单说:“我要点菜。”
“好的。”
“今日客人是几位用餐呢?”
“两位。”
她翻着菜单,想到一个小时前因吴泰俊的关系收到威胁简讯一事,便摒弃帮吴泰俊挑选偏好菜色的想法,决定为他点选他最不喜欢的茄汁卷心面来趁机处罚他。
“主餐呢……一份勃根地红酒牛肉炖饭,另一份则是茄汁千层卷心面。”季初弦勾起一抹美艳的微笑。
当她对眼前的服务生献出这一笑,令服务生有些恍神,直至季初弦有意无意地出声他才回神。
“抱、抱歉……了解。”
“然后麻烦再加点一瓶香槟酒,就这样。谢谢。”她把菜单交还给服务生,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让这位服务生不经意将视线多停留在她身上。
当季初弦背脊打直挺出胸部时,她更能感受到这位服务生的视线位置,落在她那对从衣襟宽口一览无疑的浑圆酥胸。
这些来自异性的色瞇瞇举动,对季初弦而言都已不痛不痒,因此她也不会摆露臭脸或反感。
毕竟男人生来就是带有色字,在她身边就有活生生的例子。
只是不得不说,自她回来台湾后,最让她不习惯的就是旁人对她投注的异样眼光。
不外乎是因为她的穿着打扮,长期在国外生活的季初弦,清凉袒露的衣裳是外国司空见惯的时尚,然而在台湾仍有许多人的内心依旧保持那种不知变通的传统观念。
认为身做女生就是要保守,思想开放的女孩就是浪荡。
这样的观念让季初弦感到十分不满,嗤之以鼻。
因此即使感觉到那些排斥她的目光,她依然大摇大摆做自己。
假如要她现在不穿胸罩行走在大街,她也敢。只可惜在她那么做之前,丹尼尔会抢先一步拦住她。
丹尼尔总是以她的形象为主,个人感受为辅。
所以丹尼尔的唠叨和叮咛,彷彿就和只身一起被关在房间里的黑蚊那样令人厌烦。
时间滴答滴答地过去,整顿饭的前菜和主菜都早已上餐,季初弦还是不见吴泰俊的人影。
她拾起放在右手边的汤匙,沾上一点炖饭的酱汁,放入口中触及舌尖早已没了这份餐点的美味。
等到饭菜都冷了,打了十通电话后,季初弦才收到吴泰俊的讯息。
“初弦宝贝,真的很抱歉。公司临时要开会,所以午餐没办法陪妳吃了。”
她面不改色地读着讯息,就算心里失落,她也不会轻易表现让人看见。
季初弦同样没有回覆吴泰俊的这封失约交代,反倒是移开界面利索操弄手机,当她瞧见吴泰俊现在的定位位置时不禁低喃道:“骗子。”
“既然要说谎……那就要先学会如何不着痕迹地扯谎。”她画面一关,把手机丢至桌面,发出金属和金属碰撞的声音。
季初弦露出不屑的表情,轻声冷笑,“哪有人开会是在汽车旅馆开的?白痴。”
那句白痴,她真不知是在骂自己还是骂那位爽约的花花公子,她沉忖半晌后便拿着披挂在椅背的大衣后起身准备离开。
方才那位为她点餐的男服务生,见季初弦桌上的饭菜未曾动过,便有些慌张。
他急忙上前攀问道:“那、那个请问……我们今日的餐点,不合您的胃口吗?”
“餐点没什么问题,不过……”季初弦冷冷地望着他,微启嘴唇说:“真正让我倒胃口的,是你那毫不遮掩的恶心视线。”
男服务生瞬间楞住,不发一语。
“我要结帐。”眼看有其他服务人员朝她走过来,季初弦不容迟疑从香奈儿包包中拿出长夹,用两只细长手指抽出黑卡的那一刻,在旁的其他客人都瞪大双眼,暂时停止进食的动作。
“好、好的……”
季初弦掠过那位被她无处可泄的怒气扫到台风尾的男服务生,趾高气昂地跨着大步跟在手持她那张黑卡的服务生身后,来到柜台结下这顿她只尝过一口酱汁的大餐。
步出餐厅,即使过了午后,高挂在蓝空的烈阳依旧刺眼与火辣。
季初弦半睁着眼,无法适应的她走到有屋檐的建筑物下遮蔽阳光。
她拿出手机,开始从通话纪录翻找丹尼尔的电话。
然而正准备要拨通出去的时候,她迟疑了。
想到等等丹尼尔肯定会针对这场不愉悦的饭局问东问西,光是想象就令人心烦意乱,使她的心情增添几分不满。
于是她打消了这个念头,虽然会招来丹尼尔的碎念,比起这她更不想接收他的重重逼问。
就在她沉思自己接下来的去向时,突然一道人影从她眼前闪过。
事情发生在这一秒一瞬间,挂在季初弦手中的那个香奈儿包包就这样被一名体型消瘦的男子一把抢去。
在被抢走的过程中,她整个人蹒跚倒地,处在惊吓中的她很快地恢复神智,不顾疼痛的双膝站挺身子然后在人群中大喊:“强劫啊!”
这样的画面是季初弦不曾想象过的,也是她不曾体会过的。
在她回来之前,未曾待在绿岛的她问过那些从绿岛远道而来,一同在加拿大留学的朋友们。
就在她喊出:“抢劫啊!”三个字后,旁边的路人没有一个人是有任何动作。
他们发愣在原地袖手旁观,眼睁睁看她难堪的模样,就连上前追赶强匪抑或打通电话报警的动作也未见。
只是睁大他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季初弦前面那对快要迸出的双乳。
“该死!”季初弦狼狈起身,不在乎自己曝光的前胸,奋不顾身地踩着她的高跟鞋狂奔在热腾腾的柏油路上。
她一边追着和自己拉开遥远距离的抢匪,一边操作握在手心的手机,然而刚才那一摔,摔碎了手机的荧幕导致她现在的手机荧幕开也开不了。
无法向任何人求救的她,只好单靠一己之力,迈步狂奔努力尾随那强匪,不怕精疲力尽只怕追丢了他。
“站住!你给我站住!”季初弦发自肺腑地叫喊,与她擦肩而过的所有路人,皆用惊吓不已的表情目送她追击犯人的身影。
高跟鞋的鞋跟敲击地面,发出整齐有序的响亮叩叩声,怎料忽然在下一秒“啪擦”一声,打断了这规律节奏。
季初弦担心的情况发生了,穿着的高跟鞋不耐激烈奔跑,右脚脚跟最终整支断裂。
她闭紧双眼,在跌倒之前用双臂遮住比性命还要重要的脸蛋。
“哇啊。”以为伴随惨烈尖叫声的会是火辣辣的疼痛感,殊不知她扑向的不是坑坑洞洞、满地碎石的柏油路,而是一个宽绰厚实带有微弱清香的胸膛。
“没事吧?”低沉浑厚,带有磁性的嗓音响起。
一双手支撑住她倾斜的身躯,得以让她逃过与大地的亲密接触。
季初弦蓦然抬首,一张好看的脸孔映入她的眼帘。
来不及好好欣赏眼前这位陌生男子俊秀的五官,季初弦转念想起几秒钟前她奔跑在这条马路上的原因。
“没……啊!抢匪!”她抓住男子的双臂探出头往他身后望去,可惜方才她追着的那个抢匪早已不见踪影,消失在人人往往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