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梓洛蹲下身捡起那颗滚至自己脚边的西红柿,走到高知盈的旁边帮她把那颗西红柿放入冰箱。
“会不会是认错人了呢?”即使内心膨胀,她仍严管自己脸上表情,扯出笑容看着宋梓洛问。
宋梓洛从高知盈手中拿走那些食材,接续她几秒前的工作。
他不发一语,就只是动作。
直至把所有食材都冰进冰箱,关上冰箱门后他才发声:“也许就如妳说的,有可能是我认错了。”
“因为她完全不认得我。”宋梓洛敛下眼沉声说道,“可是明明她就和初弦,有着相同的名字,相同的面貌,相同的声音……却对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听这回答,高知盈感觉自己胸口收得越来越紧。
“那一定不是初弦。”她说,“假如真的是初弦,她根本不可能忘记梓洛哥的。毕竟她对你而言……”高知盈的眼眸闪过一丝黯淡。
宋梓洛长叹口气,他伸出他的手轻拍高知盈低垂的头。
“别提了。”他苦涩一笑,“或许就只是一个和她长得像,同名同姓的女孩子。”
因为她也有许多地方,和初弦不同。不论是个性抑或是打扮,都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季初弦。
他一边想着一边转身走到店门口,将门牌翻转,“营业中”三个字面向户外。
“抱歉,我想你应该是认错人了。”
“假如我们之前真的有过甚么的话……那也已经成了过去式。”
“毕竟现在的我也有了未婚夫,即将开始新的生活。所以真的……很抱歉。”
“是啊,也许……真的是认错人了。”宋梓洛低喃,脑子反覆浮现季初弦稍早曾对他说过的话。
她回答时的表情自然,谈吐无半分踌躇。
倘若真是他认识的那个季初弦,这样的重逢对他未免也太过残忍。
可是既然他也认为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季初弦,为甚么那时候他的脚步会返回到她的身边?
拿出自己的名片希望她可以再多看自己一眼呢?
自己的心思与想法,宋梓洛也有些搞不清楚。
餐馆一结束营业,宋梓洛便坐在角落的位置歇息,他静静地望着手机上的锁屏画面。
是一张男女面对面欢笑的图画,和他手机桌布的白鸽是同样的画风,明显是为同个作者所画。
在他踏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与季初弦拉开距离的时候,锁住他忧伤目光的便是这张图画。
是这张图画,提起他奔回季初弦身边的勇气。
明明她的笑容,她的样貌和声音,就是他记忆里的女孩。
在宋梓洛的内心,即使挣扎难受,但是他还是想要相信。
相信今日他遇见的那个女孩,或许就是他日日念着的女孩,只是在她离开他的这八年里,在他等待她的这八年里,究竟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她忘记了他。
既然如此不管真相如何……只要让她想起他就好了吧?
“梓洛哥。”高知盈的声音响起,令他从思考中返神。
“啊,知盈啊……”宋梓洛放下手中的手机,从座位上站起。
高知盈已经将工作制服换下,她背着包包站在门口,表情复杂地看向宋梓洛。“准备要下班了吗?”他问。
高知盈颔首:“嗯,我都整理好了。而且也已经过了下班时间许久……”
“啊?是吗?”宋梓洛看向墙上的时钟,苦涩一笑,“那妳回家路上小心。”
高知盈抓紧包包肩带,“好,梓洛哥也是。”她敛下眼回答,打开门本要踏出店里却又缩回步伐。
“怎么了?”宋梓洛看着一动也不动的高知盈问:“还有甚么话想要对我说吗?”
“是啊,确实有话想对你说。”高知盈口气有些不悦,谁叫宋梓洛的心思完全不在她的身上,刚刚她可是站门口喊了十次宋梓洛的名字才把宋梓洛的魂给叫回。
“我希望梓洛哥……”
不要再一直惦记初弦……忘记她不是更好吗?
这句话才刚溜出嘴边,她便将它硬生生吞回。
高知盈咬着下唇,露出一抹与她此刻心情相反的笑容,“希望梓洛哥能赶快振作精神,也祈祷初弦她能再重回我们身边。”她握紧手心说。
“谢谢妳。”宋梓洛回以温柔的微笑,此笑看在高知盈的眼里相当讽刺。
“那我回去了,辛苦了!”她含笑颔首,接着快步踏出餐馆。
今天回家的路程,不知为何让她觉得比平常还要更加遥远。
她忍住想哭及悲愤的情绪,努力让笑容继续停留在自己的脸上。
街灯微弱的光线打落在高知盈犯忧的愁容,她拖着无力可施的双脚,走在回家的路上。
“为甚么呢?”停下脚步的她,望着自己细长的影子道。
“偏偏要在这时候回来?”她说,随即蹲下身将自己欲哭无泪的心情埋首于膝盖之间,“不管是哪个季初弦,一直待在国外不就好了吗?干嘛又要出现在梓洛哥的面前呢?”
“呦,我的美女,还在生我的气吗?”
季初弦站在高级大楼的门口,板着一张臭脸注视着眼前面露玩世不恭笑容的男人。
男人有着一张俊俏帅气的脸蛋,修长的身形配上藏青色的西装,犹如模特儿一样引人注目。
难怪这样优秀的条件,容易招蜂引蝶,让许多女人都贴着他不走,即使他花心又放荡。
吴泰俊站在一台跑车旁,见季初弦一出现就将副驾驶座的门打开,恭迎她入座。
季初弦假装没看到他,直接拿出包包里的手机打算联络丹尼尔过来。
吴泰俊抢先一步夺走季初弦的手机,径自把她的手机放进自己的口袋,他微微一笑说:“没收!”
季初弦冷若冰霜地瞪视他,认为那样好看的笑容装饰在他脸上真是暴殄天物。
“还我。”她忿忿道。
“是丹尼尔先生同意让我过来载妳的。”吴泰俊无奈地说,“都已经不接我电话,不回我讯息半个月了,妳还要继续生我的气吗?”说最后一句话时,他故意鼓起两边的腮帮子。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反而很欠打。季初弦心想。
见季初弦始终没有放下身段,吴泰俊仍不退缩,他先把车门关上走到季初弦的面前。
“你、你要干嘛?”季初弦微后退一步,睁着慌恐的双眼看着他问。
“我还能干嘛呢?”吴泰俊粲然,并在大庭广众下伸出双手将季初弦紧紧地拥入怀中,“只有这么做才能让我的未婚妻消气,不是吗?”
“你真以为只要一个拥抱就会让我气消吗?我生气的不只是一件事……”虽然季初弦嘴上这么说,但她的态度最后还是因吴泰俊的拥抱而放软。
“那不然……”吴泰俊放开她,捧起季初弦的脸,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一吻,“这样呢?”
当吴泰俊的唇碰到季初弦的额头时,她的嘴角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还是生气呢……”她嘟起樱桃小嘴说。
“那,这样?”这一次吴泰俊将目标转移至季初弦翘起的樱唇。
季初弦脸上的笑意更深,看她笑了吴泰俊又再次紧抱住她,将下巴靠在季初弦的头上。
“对不起,让我的小公主生气了。”
“你也知道。哼……”季初弦将脸靠在吴泰俊的胸膛嗫嚅道。
在这段感情上,季初弦时常用欲擒故纵来换得吴泰俊的注意,而吴泰俊则是惯用甜言蜜语来消除季初弦的怒气。
这样的模式,对他俩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但对季初弦而言,至少这么做让她明白,她在吴泰俊的心中比外面那些数不尽的女人还要来得重要许多。
即便如此,她仍会因为自己的地位而暗自在心中沾沾自喜。
获得了季初弦的原谅,两人便上了车。
吴泰俊在发动车子的时候,不禁好奇开口问:“话说……我到底是做了哪三件事情惹我的小公主生气啊?”
季初弦一边扣上安全带一边回答:“制造麻烦、放我鸽子还有编织谎言。”
“啊……”听完季初弦的答案约三秒钟后,吴泰俊才终于明白为甚么这一次季初弦会生气这么久的原因了。
为了不让气氛持续尴尬,让他方才的努力白费,他决定转移聊天话题。
“话说新专辑的录音,录得怎么样?”
“录得还不错。”季初弦说,“这一次合作的作曲家与团队,都是很好相处的前辈,所以每次的过程都很愉快。”
“是吗?真期待妳的作品出炉呢!”
“之后还会有一些巡演,到时候你会过来看吧?”季初弦不经意地问。
“当然,未婚妻的表演如果没有出席,不就太不给面子了吗?”吴泰俊挑起眉梢,用笃定的语气回答。
“但愿你说到做到。”季初弦故意将这句话说得大声又清晰,就是为了让吴泰俊听得一清二楚。
江山难改,本性难移。
总结……狗改不了吃屎,而且还只会更上一层楼。
这是季初弦在被泼了一身红酒时得到的结论。
当她张开眼时,先是看向坐在她面前惊慌失措到忘记反应的吴泰俊,再来才瞪视旁边那个将红酒泼撒在她身上的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