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名叫夏雪的女孩死了。
她拿走了本应属于李灵洲的“签”,面带微笑地从容踏入“轮回”。
或许她希望李灵洲能够一辈子在十一区平安度过,不过对于李灵洲来说那怎么可能呢?
简简单单的“联邦”二字寄托了他对父母的执念,还有他青涩纯真的初恋。
从那一天起十一区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笼子将他监禁在里面。
狮子、老虎都会被笼子束缚,可巨龙不会,李灵洲昂扬的斗志和精神面貌就像一支强心剂,让沉寂平淡的十一区焕发起光彩来。
当李灵洲以无可争议的能力和功绩,以及出众的外形条件担任上英雄协会会长时,灵王意识到自己瞒不住他了。
在他任职的那一晚,十一区歌舞升平的欢庆宴后。
闪电划破乌云、惊雷响彻四方,英雄协会的新任会长像是丢了魂,泪水恍然间以奔涌而出,众望所归的英雄涕泗横流、狼狈不堪,喉咙被阻塞似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家家户户是欢庆的众人,窗外是淹没世界的暴雨,屋里是沉默着痛哭的男人。
那场比暴雨来的更凶猛的泪,终于剿灭了他的斗志,淋灭了他骨子里的桀骜不屈。
就像有人拿着一柄粗制滥造的钝刀把李灵洲的皮囊割裂,再剖开里面那颗满是热血的心。
那人掏出心把玩一会后递给李灵洲看了一眼,然后轻蔑一笑、一声不吭地又把它塞了回去。
对方一言不发,可李灵洲分明从那轻蔑的笑声里听见了满满的不屑与讥讽,他的骄傲也随之支离破碎。
被剖开心骄傲碎了满地的是现在的他,拿着刀的是知晓真相,没能和父母告别、没能救回女孩的自己,而那把破烂的钝刀是“懊悔”。
世间三千刀刃,悔意最杀人。
第二天,李灵洲做出了一个从未有人做过的选择——接任灵王。
他不在注重外表,蓄起胡子和头发,整日自囚于那间“豪华办公室”,埋头在无数的文件之中。
就像是被偷走财宝的年迈恶龙世,界之大再与他无关,他只能蜷缩在自己的巢穴里,用迟暮的翅膀遮挡苦涩的泪水。
而在此之前,灵王也经历了这个过程。
只是灵王等待了讨伐他的勇者——李灵洲,而屠龙的勇者最终也化成了新的恶龙。
今天,赵越扬来了…
幻象开始消失,赵越扬重新站在了灵王面前。
……
“现在你还想知道这个真相吗?”
“确实是很残忍、很可怕的真相,不过我一直信奉一个道理。”赵越扬摇了摇头与面前的老人对视。
“什么?”
“没有人可以被牺牲。”
“这是迫不得已的选择…第一个牺牲的就是我们!”灵王有些激动起来。
“是他们!并且他们选择的牺牲自己,人可以牺牲自己,但没有人可以被牺牲。”赵越扬面色平静。
“果然和灵洲预想的一样,你这个人想法天真、天性伪善,难堪大用。
你对成年人都怀疑防范,独独喜欢小孩子,为什么呢?因为爱心?
因为孩子不会说谎也没有能力伤害你,你可以轻易掌控他们,承认吧不过是你的掌控欲和懦弱在作怪,他们对你来说不过是宠物罢了。
有谁愿意去死?你愿意吗?你以为为了所谓的爱,人们为了保护所爱的人就会牺牲自己?
你为了那个女孩下定决心来找我,那根据惯例你可以选择一命换一命,或者接任李灵洲,你愿意吗?
你知道把真相公之于众的后果吗?人性是脆弱不堪的,恶意、猜忌就像瘟疫,它会疯狂蔓延在每个人心中。
到时候毁灭就是十一区的归宿。”灵王并不是刻意地讥讽,而是以积沉已久郁气为源泉的愤怒质问。
“啊,我就是这么个伪善的,我想试试另一条路。”赵越扬始终面如止水。
“哦?”
“我要离开十一区,清理所有的感染体,建立真正的人类城市。”
“…倒是惊人的理想,但是不行。”
“为什么?”
“先不说你能不能做清理所有的感染体,十一区是全封闭式内循环空间,一旦开启外界感染体所携带的气息会造成大量平民死伤。
除此之外十一区内能量会大量外泄,在你建立城市之前,十一区的资源就不足了,到时候怎么办?牺牲谁去填补这份能量?”
赵越扬没有回应,这在灵王看来是认输了的标志。
“唉,你不是第一个想要改变这一切的,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不,我可以出去,用虫洞。”赵越扬打断了灵王的话。
“虫洞”是“时空虫洞”的简称,它被认为是宇宙中可能存在的“捷径”,物体通过这条捷径可以在瞬间进行时空转移。
宇宙时空自身可以不是平坦的。在不平坦的宇宙时空中,这种结构就意味着黑洞视界内的部分会与宇宙的另一个部分相结合。
虫洞连接黑洞和白洞,在黑洞与白洞之间传送物质。物质在黑洞的奇点处被完全瓦解为基本粒子,然后通过这个虫洞被传送到白洞并且被辐射出去。
虫洞可以作为一个超时空管道还可在宇宙的正常时空中显现。虫洞没有视界,它只有一个和外界的分界面,虫洞通过这个分界面进行超时空连接。虫洞与黑洞、白洞的接口是一个时空管道和两个时空闭合区的连接,在这里时空曲率并不是无限大,因而我们可以安全地通过虫洞,而不被巨大的引力摧毁。
而黑洞是内部具有强大引力场的天体,这样强大的引力使得即使是光也无法逃逸。
对于踏入超凡之境的赵越扬来说,手搓黑洞不是什么难事。
这下轮到灵王无言以对了。
“其实多说也无意,你应该知道的,像你我这种级别的授格者所做的决定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赵越扬说道。
“...是啊,既然如此,那就让我这把老骨头尽最后一点力吧。”灵王突然释怀的笑了。
他缓缓站起身,整个灵界随之狂躁起来,空中的蓝色灵力粒子雀跃翻涌仿佛在恭迎他们的皇帝。
那个迟暮的老人身上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气势,粒子汇聚成巨大的灵王假身,宫殿眨眼间就被冲击的破碎不看起来,整个灵界都在压迫着赵越扬臣服。
而赵越扬只是眯了眯眼,那些粒子都无法靠近他的身边,甚至连发丝都并未飘动。
“十一区是我的心血,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做出有可能威胁它的事。
引力使我给过你机会,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让我替灵洲清除掉你!”
灵王第一次用赵越扬的英雄代号来称呼他,这意味着他们不再是前辈和晚辈,而是同一等级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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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忆笙悠哉地踏入了英雄协会,哪怕是赵越扬身处灵界,她也能获取对方那边的信息。
协会里的工作人员格子忙碌着,明明一个记录在案的特殊人员都送到眼皮底下了,也没人有所反应。
恢复记忆加上赵越扬的羁绊加成让她解锁了很多权柄技能。
虽然人理权柄并不能做到隐身,但是人的思维和意志是很唯心的。
人知到糖是甜的、盐是咸的,那是因为我们赋予了“糖”、“盐”这个称呼。
如果我把糖称作盐、盐称作糖,那么此时糖就是咸的、盐就是甜的。
封忆笙给自己种下了暗示--自己的一切行为都是合理的,而合理的东西不用理睬。
当暗示生效,所有看见封忆笙的人都会认为她的所作所为合情合理。
不会阻拦她去任何地方,甚至哪怕她过去捅别人一刀,只要暗示生效,被捅的伤者和其他目击者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异常。
这个异常不是指发现不了是谁攻击了,而是认为被捅一刀没什么奇怪的,伤者和看见这个过程的目击者甚至不会想要止血治疗,通过监控和视频看见也一样起效。
当然这种思维扭转、认知偏差的能力并不是无限制的,越不合理的暗示、越高阶的授格者越能免疫这个效果。
不过封忆笙没有什么恶作剧的想法,她也不是来捣乱的,没有犹豫她径直朝通往灵界的那面镜子所在的位置走去。
没有任何人询问或是阻拦,哪怕是监控后面的安保人员也被扭曲了认知。
密码门可以读取其他人的思维或直接命令旁边的人打开,唯独需要高级人员虹膜声纹认证这块稍微麻烦。
不过她可以舍弃身体,化作某种情绪的具现化产物,直观来看就是一种三次元不可触及的“黑泥”。
穿透闸门后再汇聚成身体,本来这个阶段封忆笙还用不出这招。
精神力不够的情况下舍弃身体容易直接死亡,不过有了赵越扬来个排斥死亡的buff就不是问题了。
一路畅通无阻封忆笙走到了那面通往灵界的镜子前。
“果然...”默念了一声,眼前的画面没有出乎她的意料。
那面镜子已经被重新遮住了,没人掀开的化赵越扬几乎无法回到现实世界。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李灵洲和灵王是一边的,只要灵王和赵越扬谈崩,清楚赵越扬力量的李灵州必然会封锁这个唯一的进出口。
即便灵王败了,赵越扬也会被困死在灵界,这边只要再干掉自己问题就迎刃而解。
到时候,在对外宣称赵越扬在抓捕邪教圣女时被暗算两人同归于尽。
虽然一位S级死亡可能会让十一区动荡一段时间,但是赵越扬本身就比较低调,大众对于他的感官更多是旁听图说的一个概念。
在李灵洲的统治下不用多久人们就会渐渐淡忘这件事。
幸好留了个心眼,封忆笙只是用分身进灵界看了一眼,要是本体进去两人一起被关在灵界那可真是抓瞎了。
这么想着,封忆生伸出手朝那块遮住镜子的黑布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