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堆乌云,像青色的火焰,在无底的大海上燃烧。
大海抓住闪电的箭光,把它们熄灭在自己的深渊里.这些闪电的影子,活像一条条火蛇,在大海里蜿蜒游动,一晃就消失了。
海岛监狱是很多年前提出的一个概念,要知道的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生物都会变成感染体,而大海就算各种巨型感染体的天堂。
广阔而又深邃的海洋中孕育着无数的感染体,哪怕是成队的S阶活是A阶授格者都不敢轻易踏足。
丢到海岛上的犯人除非突破超凡,否则绝无可能逃离。
海水是天然的屏障,没有任何船只能够航行,游过去更是天方夜谈。
常年被感染体所侵蚀的环境磁场颠倒,空间坐标紊乱,因此空间系授格者也很难自由通行。
所以海岛监狱没有狱卒、没有后勤、没有管理者,它更像一种特殊的处刑方式。
当然对于丢到海岛监狱的犯人来说,如何逃离这不是他们该考虑的,感知到活物的感染体们就像是闻见血腥味的鲨鱼。
它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冲上海岛吞噬所有生命。
这座海岛远离大陆,面积超过两百平方公里,它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植物,像一头巨大的石头怪物,岛中心一个白发白须穿着和服的老头盘腿闭目而坐。
他身体看起来枯瘦的像是竹竿,裸露的胸口有着肉眼可见的伤疤。
这是一道可怕的伤疤,看起来几乎将身体切成了两段,出现在超凡身上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无论是李灵洲还是林一方在踏入超凡后身体就踏入了完美的状态,过去的伤势会修复。
只要不死以后受到何等伤势都可以恢复完美,衰老病痛这两个词和超凡并不沾边。
在和服老者旁边是几个半死不活的授格者,几乎看不出人形,全凭权柄之力吊着最后一口气。
和服老者猛然睁开了眼,远方李灵洲踏空而来。
“年轻真是好。”和服老者看着李灵洲健康活力的身躯露出了艳羡的表情。
“寒暄的话就不必了吧,费那么大劲把我叫过来有什么目的就直说吧。”李灵洲扫了一眼他胸口的疤痕说道。
“说实话老夫不想和你交手,只想要黄泉匣,若是你愿意把黄泉匣借予老夫...
老夫可以立誓以后与你结为忘年好友,绝不背叛!”和服老者说道。
“哦?我杀了你的后辈,害的你家族濒临破灭,而你设计引我来这,如今你的意思是要和谈结盟?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是谁?”李灵洲面无表情地反问。
“仇恨不是永恒的对于超凡者来说更是如此,只要我不死,家族就不会灭亡,为此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你知道那孩子为什么要信奉邪神进行献祭仪式吗?”和服老者问道。
“为了你?”李灵洲挑了挑眉。
老者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只要他活着家族就在为此一切都是值得的,如果说一个贵族子弟加入邪教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癖好,那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曾经我遇到了一个残忍狡诈的超凡疯子,他将我们一群人视作手中的玩物,不过后来我突破到了超凡斩杀了他,而他也给我留下了无法抹除的诅咒。”
老者说的轻描淡写,但任何人都不会认为真有那么容易,又不是电影主角,逆境突破击败反派哪有那么容易。
“那孩子和邪神签订契约,为我维持诅咒不进一步恶化,但是被你杀死后这件事也被曝光了,林一方那些人虽然不知道这么做的原因,但也盯得紧了。
如今我已经别无他法,只有给我黄泉匣踏入那个传说中的境界...
到时候你就是我最好的伙伴,你想要这个世界吗?都给你;你想清算那些道貌岸然的英雄也可以;或者将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全部碾碎?”说道那个境界老者眼中露出了无比的狂热。
“就为了你一人活命,所以杀害那么多无辜的人来献祭?”李灵洲质问他,目光如同利刃,试图刺穿他的胸膛看见他的内心。
“无辜?活着的人没有无辜者,在千年前的太平盛世,你说这话没错,因为大多数人都可以安心的工作生活渡过这一辈子。
可是现在是什么?末世。土地、食物、水,资源就那么多,你有了就有人没有。
活着的人本身就是在抢夺其他人活着的资本,你问用那几万普通人来换我多活一阵值不值?
我告诉你值,太值了,你知道我杀过多少感染体吗?我的存在庇护了多少人生存?我反哺的资源养活了多少人?
你太天真了!超凡已经不再是人类这么简单的生命,你养了一群羊快饿死了还不能吃它们吗?
有的人活着别人就没办法活,有的人活着是为了多数人更好的活!那些零号享用着资源可他们的生产力比得上授格者吗?
他们活着除了对于自我以外没有任何意义,而我活着更多人才能活着这是对所有人类的意义。
你的善良和正义一文不值,在末世善良正义本身就是一种错误,这是你遭受苦难的原因,因为这世界既不善良也不正义。”和服老者恳切地说道。
“...”李灵洲无法反驳。
对和错本身就没有明确的界限,在各种方面来说和服老者说得没有问题,一位超凡可以挡下无数黑潮,那一生所救的人何止千万?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别人,功德并不能抵消罪孽。
如果功德与罪孽可以相互抵消,人可以被牺牲于更伟大的人,那世界就太可怕了。
因为我做过大功德的好事,我就可以肆意欺压甚至残杀其他人;我作为一个健康的普通人走在路上,突然就被抓走,器官用于救治各个“伟大”的病人们。
人可以牺牲自己,但不可以牺牲别人。
“自从末世降临,力量就是唯一的道理,千百年来一直如此...”李灵洲悲哀地说道。
和服老者露出了微笑,在这场信念和思想的交锋中他赢了!接下来若是战斗他也会获得绝对的优势。
“但是从来如此那便对吗?!”伴随着一声质问,李灵洲开始了他的吟唱。
“毫无疑问错误的并非善良正义,而是这个无法容忍善良正义的世界。
让我遭受苦难的更并非善良正义,是这些趋于黑暗的人。
如果天空是黑暗的,那就摸黑生存;
如果发出声音是危险的,那就保持沉默;
如果自觉无力发光的,那就蜷伏于墙角。
但不要习惯了黑暗就为黑暗辩护;
不要为自己的苟且而得意;
不要嘲讽那些比自己更勇敢热情的人们。
我们可以卑微如尘土,
不可扭曲如蛆虫!”
“你想改变这个世界?你以为你是超凡就可以了吗?世界不会以一个人的意志所改变。
你终将被世界的浪潮淹没,没有人会记得你的豪情壮志,也没有人会感谢你为他们的明日而奋斗。”和服老者怒吼道。
“战士的坟墓比奴隶的天堂更明亮!
愿我的心血化为狂涌的圣水,将污秽的人间洗得净净地!
愿我的心血化为光明的红灯,将黑暗的大地照得亮亮地!
愿我的鲜艳的心血之花,香刺得人们的心房透透地!
愿我的荡漾的心血之声,飞入了人们的耳鼓深深地!
何况没人记得又如何?这万里山河记得我便足矣!”李灵洲大笑着说道。
“你...”和服老者的手在颤抖,这场本以为尽在掌握的思想对决他输了。
老者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这个时代没有人能在思想斗争上胜过他,因为公道自在人心。
无论如何催眠自己、如何狡辩,事实都不会改变。
若是没有光,人们可以称黑暗为光,可若光明出现,将一切黑暗中难以见人的都照耀出来,那个时候再嘴硬的人都难以继续欺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