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天花板,这不是主角待遇吗?终于轮到我了?娄十一用刚刚恢复的微弱理智思考着。
我不是和怪物战斗吗?后来怎么来着?放下荒谬的联想,娄十一开始回忆。
“你醒了?很难想象在三个小时前你刚被腰斩,这种自愈估计得有个B级,甚至A级。”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
腰斩?哦,对,我被几个怪物撕成了两节,娄十一还能感觉到阵阵幻痛。
偏过头他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
“这里是英雄协会附属医院。”那医生猜到了他会问什么。
“我妹妹呢?”娄十一问道。
“都好好的,就是受了些惊吓,按规定这种规模的案子,为了防止恐慌我们需要对普通涉案人做记忆消除,不过你的妹妹很抗拒。”医生回答道。
“能带我去见她吗?”
“这得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娄十一从床上坐起,除了刚刚醒来有些不适,其他都很好。
他掀开衣服,腹部光滑无比连一道疤痕都没有。
真是夸张啊!就跟泉水复活一样。
“我想没有问题。”
“那来吧。”
跟着医生穿过走廊,他们来到一间病房门口停下,通过门上的玻璃窗他看见了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垂着头的妹妹。
“进去吧,这是你们兄妹的事。”
这医生挺不错,干事利落还有人情味。
娄十一独自走进房间,娄萧萧毫无反应。
“萧萧?怎么眼睛都失去高光了?”娄十一试图用粗劣的手法逗笑妹妹。
然而娄萧萧毫无反应。
娄十一再掩不住担忧之色走到妹妹身旁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怎么了?哥在这!”
娄萧萧却收到刺激般挣扎起来,“你不是我哥!我哥死了!肠子都露出来了!”
女孩用破音的嗓子尖叫着,拼命的扭动挥拳想挣脱娄十一的怀抱。
娄十一用力的抱紧她,不让她离开,然后轻声重复着,“是我!”语气温柔而又坚定。
娄萧萧挣扎到没有力气,才瘫倒在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娄十一宠溺着摸着妹妹的头,小时候都是这么哄得,可惜长大了就不让摸头了。
“哥。”
“哎。”
“哥...哥、哥...”
娄萧萧不停重复呼唤着,而娄十一也很耐心地答应着,他知道今天妹妹吓坏了,保护妹妹是每个哥哥的使命,他必须提供这份安全感。
不同于病房内的温馨,病房外却是另一个模样。
“怎么样?”一个冷厉的声音向医生询问道。
“看起来就是个正义的傻小子,没什么问题。”医生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说道。
“他死后十分钟,我们才赶到,而偏偏和他有关的人在这十分钟里从那帮东西手里活了下来。
我不相信这是巧合,而且那种恢复能力和可怕的毒,居然轻易就被撕成两半了...
我还让人查了他的行踪,你知道吗?上一起案子他也路过了现场。”
“你怀疑是他自导自演?我觉得不太可能。”
“现在是敏感时期,上头追责可不得了。”
“你想直接用他顶罪!?凶手若不是他,案件再次发生怎么办?”
“所以先盯着,一次是巧合,两次也是巧合,若是第三次。”冷厉男人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医生叹了口气没有反驳。
冷厉男人转身离开,皮鞋踩在地上响起沉重的脚步声。
走到某件病房他突然停下脚步,推开门走了进去。
确认没有摄像头和**后他单膝跪地。
“不知名的伟大存在,吾主像您致以真诚的善意,并向您提出疑问,您为什么要救下那批祭品?”男人很疑惑,他不明白与主相同的伟大存在为何要对那群无知的楼以另眼相待,甚至不惜作贱自己潜伏在他们身边。
“所以呢?如果我是故意破坏仪式,你们要与我为敌吗?”原本躺在床上的人优雅的掀开被子,穿着黑丝的足尖伸出触及了地面。
“...”冷厉男人沉默了一会,身上隐约传来种种呓语声。
“吾主不想与您为敌,希望您不要破坏祂的降临。”似乎得到了‘祂’的执意男人说道。
“我喜欢人类在绝望中散发的光辉,既然你的主无法真身降临,那么我也不会亲自出手干涉。”
“感谢您的善意,等吾主降临愿与您共享祭品。”男人恭敬地退出房间。
封忆笙摆弄着自己的黑发微眯的眼神散发出危险的光芒。
“已经拥有智慧了吗?似乎还把我当作了同类,可惜,阻止你的最大威胁可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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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萧萧和女孩们在消除记忆后被送回家中,而娄十一还需要登记一下能力并且做一个笔录。
直到傍晚他才被放了出来,下午的时候下了一场暴雨,此刻看不到金辉的晚霞。
回家的这段路终究不太好走,不只是它泥泞不堪,还因为某个在身边蹦蹦哒哒的家伙。
【分身】,或者叫【幻象】的在身旁一蹦一跳。
这家伙的登场方式委实太过惊悚了,他从一滩泥水中伸出手抓住了娄十一的裤脚。吓得娄十一都快心脏骤停了。
紧接着娄十一就看见这个人从泥塘里爬出来,途中貌似还卡住了,拉了两下衣服才得以脱身。
真是奇怪,这家伙明明是从浑浊的水潭里出来的,却干净的一尘不染。娄十一忍不住想起那句“出淤泥而不染”的名句来。
等等,好像黑泥怪更符合这句话,娄十一陷入了一瞬间的深思。
他也不说话,一路跟着娄十一走,起起落落像只小兔子。偶尔有漂亮的野花才驻足,思索良久似乎又不忍心把它摘下,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气质真是个匪夷所思的东西,同样的面孔和躯体。娄十一看起来像个弱不禁风会被欺负的宅男。
那个分身却像个邻家的漂亮女孩,哪怕是娄萧萧也会在这家伙面前自惭形秽,那是与封忆笙一样男女不辨,且超越性别的诱惑。
这条路快到头了,分身终究是忍不住开口“嘿!你刚刚被腰斩,我们初出茅庐的人生差点玩完。就不发表声明感想么?后怕或者心路历程什么的我都洗耳恭听啊!”
娄十一不理他,自顾自的向前走着。
“喂喂喂!说句话啊!”分身两步赶上娄十一,拉住娄十一的袖口。
“我有名字,你能别喂喂喂的叫我么?”娄十一叹了口气,无奈的回过头。
“可你叫娄十一我该叫啥?大家都叫娄十一,不会显得尴尬么?”分身说。
“那你改一个呗,你这个黑户改名字又不用去警察局做登记。”娄十一笑笑。“这样就不会尴尬了。”
“......”分身低下头沉思。
“我随口一说的。"
“我想不出来,你给我想一个!”分身挡住娄十一的去路。
“巧了,我也想不出来。”娄十一说。
“我不管这主意你提的,负起责任来!”分身扬起拳头“你要是敢说什么娄十二、娄十三的我就把你的头按在泥水里!还要在上面跳着踩上两脚!”
“为什么一定要姓娄啊?”娄十一吐槽“百家姓这么多,我们娄家招你惹你了?”
“可我是由你创造的啊!大家一脉相承,一个姓也不过分啊。”分身说。
“我创造的?那叫声爸爸听听啊。”娄十一忍不住嘴贱。
代价就是和大地亲密接触,好在分身手下留情,他摔得地方是路边的草地,不然今天就得成泥人啦。
“别打脸别打脸!我给你想名字好吧?”娄十一护住脑袋。
作为常年混迹网吧的不良少年,娄十一打架和被打功力一样精湛,且好不要脸,圆润地抱成团,一般人都拉不下脸作出这个姿势。
“好好想哦!想不出来打死你!”分身龇牙咧嘴的威胁,露出两颗小虎牙。
“娄...影吧?”娄十一爬起身子“来于影,匿于影。我的影子,娄影。”
“喂喂喂这不是完全成了你的装饰品了?”分身说。
“你不就是我的装饰品么?”娄十一笑笑。“非常重要的装饰品。”
“...好吧。”分身说。
“你要是不满意我这还有...等等你答应了?”娄十一大吃一惊“你居然答应了?”
“哎呀你烦死了。”分身踹他一脚。
“时间差不多了,你贴心的小秘书娄影小助手即将回家,友情提示前面路口有个公交站牌能让你回市区。”
这家伙一步踩进泥水里,溅了娄十一一身。然后就开心的笑了,再然后这个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小家伙随着自己清脆的笑声消失。
娄十一拍了拍身上的泥水。慢吞吞的朝车站挪去。
至少现在,这个家伙不是孤独的。再远的路都有人陪着他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