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父亲打来电话。
在我为数不多的记忆里,父亲一直都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或许我‘不善言辞’的属性就是来源于他。
“上班了没?”
父亲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
“没有,周日休息一天。”
“嗯。”
“特意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我们之间的交谈恐怕任谁听见都不会认为是父与子的对话。那怕是我也觉得这种僵硬的对话是要搞那样,但父亲与我就是这样交谈着。
“能抽时间回家一趟吗?”
“可以是可以,你们是回家了吗?”
“嗯,你姐姐结婚,正好我们这几天也没什么事,就回来了。”
“好的,我马上去订票。”
“生意忙的话,不用特意勉强。”
“没事,我的工作对店里而言还没有到‘不可或缺’的那种地步。”
“好的,挂了吧。”
“嗯,早点休息吧。”
“在那边自己一个人注意多保重身体。”
“嗯,你也一样。”
挂断电话后,我径直走向洛玖先生的屋子。
“洛叔,现在方便吗?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噢,是阿离啊,先进来吧。”
“好的。”
洛玖先生的房间大概有二十几平米,屋子里放置着大小不一的酒柜。酒柜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名酒。
泌人心肺的酒香在开门的瞬间袭面而来。
“一起喝点儿?”
洛玖先生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摇晃着手中的老式杯对我说道。
“不了洛叔,肠胃受不了这种辣酒。”
“没事,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姐要结婚了,所以我想……”
嘴里的话说到一半突然被刺耳的‘咣当’声打断,洛玖先生手中那盛满酒液的酒杯摔落,玻璃碴子蹦到我的脸上。
“抱歉抱歉,刚刚想事想的出神就手滑了。”
“没关系洛叔,不用在意。”
将散落的玻璃碴子清扫干净后,我回到了屋内。洛玖先生已经拿出一只新的酒杯把玩。
“你姐姐要结婚了吗?”
“是的,所以我想请几天假回家一趟。”
“这样啊,那就请吧,不用担心店里。”
“好的。”
“替我向阿瑾送上祝福。”
“洛叔认识我姐姐吗?”
“当然了,阿瑾以前是我们店的忠实顾客呢。”
“姐姐她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呢。”
“可能阿瑾觉得没有必要吧,毕竟也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嗯,多玩几天。”
“好的。”
踏出玄关的那一刻,浓郁的酒香再次钻入我的鼻中。
我看向洛玖先生,
他正大口的灌着杯中的酒,神情是那样落寞。
把门带上后我离开了这个无聊的小镇。
…… …… ……
“该死,火车晚点了,早知道就不来这么早了。”
月台上,我对着sky君如此抱怨道。
“来的早总归是比错过好的。”
“这倒也是。”
“赤毛有多久没回家了呢?”
“一年多了吧,没啥好回的。”
“那你肯定很想家了吧。”
“也没有特别想。”
这并非谎言,刚开始我还会每天下班给他们打个电话,现在连问候都很少了。
“一会儿上车先补补觉。”
“一想到可以回家就激动的睡不着吗?”
“并不是,而是最近老做噩梦,吓醒了之后一整宿都没困意。”
“哦?梦到了什么?这么吓人吗?”
“老是梦到自己站在一个房间,墙上地上都是画的向日葵,太渗人了。”
“?赤毛你前世是达•芬奇?”
“?达•芬奇不是画鸡蛋的吗?”
“哦,sorry,记错了。赤毛你前世是毕加索吗?”
“??毕加索也不对啊,毕加索画的是鸽子啊!”
“那就齐白石。”
“……中西结合了属于是,齐白石是画虾的,徐悲腾是画马的。不要在乱猜了,画向日葵的是梵高。”
“嘛,都一样了,反正都是画画的。”
“你这话如果是在柯南的世界里,一定会被凶手以‘无法原谅说出这种话的人’为理由而杀害掉。”
“hhh,到那时你会帮我找犯人吗?”
“想太多,你死之前记得买好保险,受益人填我。”
“诶?虽然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但还是好伤心啊。”
“……我没有开玩笑哦,我是认真的。”
“太过分了吧!”
“我父母这次也回来了,你说我要不要和他们说咱俩的事?”
“诶?赤毛你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啊。”
“还是等等吧,我怕他们会说你。”
“?为什么会说我,他们巴不得我有对象。”
“我不是这个意思,赤毛你难道真的不懂吗?”
“懂什么?把对象介绍给父母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我看那些爱情电影里都是这样做的呀?”
“怎么和你解释呢,哎呀!反正就是不行!听我的,好吗?”
“嗯,不介绍就不介绍,都听你的。”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我并没有生sky君的气,我相信sky君这样做一定是有自己的用意的,而且不会对我有害处,所以sky君不用道歉,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嗯。以后我一定会和你解释的。”
“好的,我等着sky君亲口对我说的那一天到来。”
这种心情真是不可思议,对某人期待着什么,渴望着什么,以前想都没想过。
“不说了,手机快没电了。”
“嗯,那你睡吧。”
“今日份的午安,sky君。”
“嗯,午安。记得订闹钟,不要睡过站了。”
“……我想我还没废物到那种地步。”
“做个保险总归是好的。”
“好吧,听你的。”
“拜拜~”
“拜~”
呼,
我吐出来这份莫名沉重的心情,将全身的重量都交付给椅子。
手机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