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往常街上明明有很多警察的,为什么偏偏最需要时却看不到了呢?就算现在是深夜…东京不是加强警备了吗?”背着无法行动的介次,诚就像是被什么野兽追一般在街头疯狂奔跑着.但或许是因为经济萧条带来的后果,现在的街上居然看不到一个人.
“诚,往右边拐角跑吧,那边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拉面馆,暂时先去那里躲起来吧.”介次伸手指了指右边的路口说道.
“好的…啊!”诚刚要应着,却突然听见耳边传来子弹撕破空气的呼啸声,他的头发一下子都立起来了.
“他们就在前面,快用你的霰弹枪!”肥男人从后面追上来,举着还冒着硝烟的手枪冲旁边的瘦削男人大喊道.
“交给我吧,一弹两命!”瘦削男人阴险地的一笑,举起他的霰弹枪,瞄准了诚和介次的后背,手指缓缓搭上了扳机.
诚拼命地向着巷子口奔跑着,希望能在那个男人开枪之前跑出巷子——但是人又怎么可能跑得过子弹的速度呢?
就在这时,巷子口突然出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啊…”诚大吃一惊,下意识地向退了一步,望着这个身材高大的白发男子,他似乎彻底的绝望了.
“等下,别开枪,天使之间不能误伤友军的.”肥男人看见那个高大男人的身影,忙用手按住瘦削男人的枪.
白发男子健硕的身材在昏暗的路灯下,向着他们延伸出长长的影子来,活像个神出鬼没的幽灵.这个男人身上套着一件还算合身的白色披风,灯光太暗,因而无法看清是什么样子的披风.
“桑通.你已经是亚洲教会能天使之位的准接班人了,用不着和我们两个抢功劳吧?”瘦削男人看见这个白发男子后,有些不开心地说道.
白发男人没有回答他,从怀中缓缓地取出了一支蓝色的复合弓来.
“切.真是小气鬼.”肥男人看着桑通的动作,忿忿不平地说道.
桑通睁开了他充满锐意的双眼,张弓搭弦,魔力在箭弦上瞬间凝聚成了两支散发着白色光芒的光箭,将漆黑的小巷子照得通亮.
“呃…”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手的弓,看着那骇人的光箭,诚和介次觉得身体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力气了.如果只是杀手,或许男孩子的血气方刚还可以和他们拼一下,但现在,眼前出现了认知之外的事物,他们的内心已经彻底被击溃了.眼下,只有等死而已了.
“咻”随着他松开了紧绷的弓弦,两支光箭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飞驰而出,射向了诚和介次两个人!
两个人紧张地闭着眼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却只听见耳边一阵风声呼啸.
“嗯…”诚小心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还没有死.他小心地回头张望了一眼,却看见了那两支光箭竟然穿透了那两名天使的身体!
“桑通…你…”肥男人伸着颤抖的手,指着白发男子,然后吐出大口黑血,无力地倒在瘦削男人的尸体边上.
“这是…”介次虽然已经吓呆了,但看了看缓缓收起弓的白发男子,还是理智的明白了些什么,“你…救了我们?”
“你们还是快点搬走吧.你们知道了地下教会的存在,教会不会放过你们的.如果实在不行就寻求警察的帮助吧.”桑通转过身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转过身去,将随着夜风轻轻抖动的披风背对向他们,然后脚下轻轻绽放出一朵淡蓝色的魔力波纹后,他就宛如一只跳蚤一般,高高地跃向了漆黑不可见的天空中,不知消失在了何方.
“居然不是坏人呢…这个迷一样的男人…”介次看着桑通消失的背景,然后低头思考了一下,突然脸色变得苍白起来,“我明白了,这次要杀我们的人是上次绑架我们的人,因为我们知道了他们的事,所以要杀我们灭口…等一下,也就是说,椎名同学现在有危险!”
“什么!”诚惊得嘴都张成了O形.
凌晨一点半钟左右.
诚和介次两个男生用尽所能以最快速度冲到了椎名的家门口,却发现椎名家的门居然没有锁上,而是微微敝开了一条缝.
“这…”看着略敝的门,看着门内无边的黑暗,诚本能地感到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满脸都是紧张的汗水,只得望向介次.
“还是打开门吧…不管怎么样都要面对.”介次虽然也已经变得脸苍白,但还是咬了咬牙,鼓起勇气来将门轻轻拉开了.
“吱嘎”门发出了一声令人起毛的呻吟声,将它身后藏着的东西暴露在两个人的面前.
路灯的光随着门的打开,急迫地挤进了室内,两个人的影子被深深地拉长,仿佛隐藏在哪里的恶鬼一样.
诚犹豫了一下,小心地,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声音的悄悄闪身进了室内,介次虽然身上有伤不便于行动,但还是扶着墙,小心地跟在他后面.
“灯呢?”诚将身体贴着墙,胡乱地在墙上摸索着,越是摸不到,心里就越慌乱,但是慌得手都发麻了,就更加难以找到灯的开关了.
“诚,向下一些,似乎在那个地方.”介次的眼睛有所适应黑暗了,他指挥着诚道.
“好.你小心些,黑暗中搞不好有杀手在埋伏着.而且室内有点儿难闻的气味,”诚吞下一口唾沫,手略略向下摸了一圈,终于碰到了一个似乎是开关的东西,他想也没想就按下了开关.
悬挂在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忽明忽暗的闪了一下,然后瞬间将透澈的光明充满了房间.
“哇啊!”诚忽然吓得尖叫一声,然后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起来,他转过身扶着墙,止不住地呕吐起来,将白天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只见在客厅的地板上,被切割的肢体被随意抛在脚下,墙上溅满了黑红色的鲜血,仿佛是一片凶恶的修罗场一般可怕.
虽然介次的定力比诚要好些,但也明显开始感得不舒服,时刻都在忍受着呕吐的欲望.即时如此,他还是定下神来打量这些尸骸.
似乎是都是些武装的男人,还有四个血淋淋的人头乱七八糟地落在血泊中,看起来似乎都是教会的杀手.介次确认没有梨美的尸骸后,稍微松了一口气儿.同时他回过头去打量了一下门,发现门并没有被撬过的痕迹,看起来只像是忘记关门或者是正常地被用钥匙打开的.
“这些尸体中没有椎名同学的,都是那些杀手,诚,你去找一下,也许椎名同学没有事情呢?”介次辨认清楚后,向诚道.
“那就还好,我去检查一下.”吐了一阵,大概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来,诚难受的粗喘两口气儿,然后随手找到一个木制的椅子,抓住了椅子上没有沾上血的地方,抬起头来,看见了梨美的卧室门敞开着,门上还溅上了一抹恶心的血色,他重重喘出一口气儿,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向室内望去.
只见一个修道士打扮的男人仰倒在梨美的床边,双眼不知被谁合上了,加之脸上溅满了血,因此完全看不出来他的表情是什么.而在他的胸腹部上,存在一道长长的伤口——这是明显的致命伤,可能是用太刀或斧子之类的武器造成的,诚甚至能看见伤口间露出血肉模糊的器脏来.
“梨美不在这里…”诚刻意避开看那具尸体,然后扭头对介次说道.
却在这时,诚好像听见自己身后的小仓库里有微弱的声音,他回头看了一眼被紧紧关实的木门,指指门向介次示意道.
“拿着这个吧.”介次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支锋利的匕首,用衣服将匕首上的血迹小心擦去,然后慢慢靠近过来,伸手递刀给他.
“嗯.”诚接住了刀,放下了又大又碍事的椅子,然后握住了门把,慢慢地将门推开.
“啊!”室内传来了一声女孩的尖叫声,似乎是被诚握着刀的身影吓到了.
“怎么了!怎么了!”诚也被这声尖叫吓了一跳,差点没跳起来,但随后仔细看了看,又放下心来了.
只见梨美和父母三个人正一起将身体缩在仓库的一堆箱子边上,正小心地向门口处观看着.
“我是山田诚!不用怕!”诚将刀随手扔掉向着里屋喊道.
“是诚同学吗?”听见了诚的声音,梨美这才放心的站起来,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儿.
“这里死了很多杀手呢…发生了什么吗?”诚问道.
“我也不清楚,就在我们都要被人下毒手时,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斗蓬的人,手里还握着一支奇怪的冒着黑气的镰刀,然后那个人让我们躲进仓库里,就和那些杀手搏斗起来了.虽然已经听不见声音了,但我们还是没敢出来.现在可以出来了吧?诚同学能安全进来的话,杀手们已经都跑了吧?”
“嗯…现在外面不太适合让女孩子看到…总之先报警吧.”介次回头看了看这修罗场般的室内,有些尴尬上来对着梨美道,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来,“对了,你晚上忘记锁门了吗?”
“不可能啊?我晚上还确认过好几次.”
“那就奇怪了…”介次回头盯着那扇被自然打开的门,心中充满了疑惑.
“我成功救下了那两个小孩子.说起来真是奇怪呢…我还以为长时间去做杀人为生的天使,我还以为我已经不会再动容了…但是,现在,我的心却仿佛在燃烧着,就像是昔日,看着手术台的患者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那样.”在银座大楼的楼顶,桑通俯视着下方灯火通明的城市,向着不知何人感慨道.
“心中的火若是熄灭了,就不会再有奋斗的意志了.你仍在奋斗,就说明你根本就从没有放弃过你的正义,你的理想.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将生命之火一燃到底呢?”
“曾经我也以为我的理想之火已经熄灭了,一直直到我看见了你的过去…我想起了我曾亲眼目睹的地狱…我无法再忍耐伪装成一个无理想的人了.”桑通仰起头看向天空.
“是啊…我的过去…”一只趴在不远处的黑猫懒散地伏在地上,却用着难以的方法,将声音以魔力传递而出,它明黄色的猫眼中,映出一些已经过去,却无法遗忘的事情来…
那是1997年的夏天,当年仅十岁的他与家人一同躲藏在科索沃的一个小城,在黑暗一片的地下室,耳边回响着从地面上传来的轰炸声.
地下室那脆弱的大门被打开,抱着武器的士兵冲进了地下室中,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之下,仇恨在刺刀上以最野蛮的方式呈现出来,家人一个接着一个倒在血泊之中,最后是他…亲眼看见对方怒气冲冲地用刺刀将他纤弱的身体挑起…
到底是人死了后会变得成熟起来…还是因为自己做了太久猫,见惯了人世的黑暗面,开始一点点儿彻底抛掉了小孩子的思考模式.
名为扬科维奇的黑猫自嘲地想着.
“反正我已经想好了,让我们加入你们吧.”桑通回过头来对它说,“我也想要知道,那座塔之上,到底有什么.是天堂还是地狱.”
“那就看死神大人的吧.她来了.”黑猫眺望了一下远方道.
“嗯?”桑通听见黑猫的话,向着它所看望的方向望去.
在漆黑一片的夜空之中,一个明显穿着白色斗蓬的人从远方跃向这里,但她不像是利用魔力飞行,更像是再利用某种看不见的原力一般,无声无息地落在了房顶,就像是一片秋叶一样轻巧.
“死神?!”虽然不是很熟悉,但是对死神有所耳闻的桑通还是有些虎躯一震,险些从楼顶上掉下去.
“呼…”名为死神的,优斯忒科(Justeco)的领袖不紧不慢地双手捧起那漆黑色的,散发着令人难以呼吸的深紫色气息的巨大镰刀,一瞬间,那把镰刀就烟消云散不知去往了何方.
她经过桑通的身旁,令桑通震惊的是,他居然并没有感受到这个人身上有多么强的魔力气息.
难道那支镰刀就是传说中的优斯忒科的领袖所使用的圣物死神之镰吗?
在教会时就有所耳闻的桑通如此认为着,然后将视线打量向这个神秘的死神——从体形和刚才的声音能发现,她是一个女性,而且应该年纪不大,她的头甚至只顶到桑通的胸口,可见还是一名少女.这名少女背对着他,且不愿意露出真面目,来,身上穿着优斯忒科标志性的白色斗蓬,但斗蓬的下方却染满了不规则的红色——那似乎是鲜血崩溅留下的痕迹,而且还很新.
前任死神曾经因为破坏了教会在黑非洲的分教会,而如雷贯耳般在教会中成为每一个人的谈论主角——亦或是惊惧,亦或是怒责.
但毫无疑问的是,那任死神就像当年的耶稣那样,被自己的门徒所出卖了——而这个人现在成了教会的红人,他就是那个虽为教会工作着,却言行举止都如同一名真正的撒旦教成员一样的巴斯·风夜.
所以这任死神一定是被死神之镰选中的继承者.
“死神大人,辛苦你了.”黑猫舔舔自己的爪子向着她恭敬地道.
“没有事的.我救了三个人很满足.你们有救下那两个少年吗?”死神语气平淡地说着.
“嗯,他们已经没有事情了.”黑猫顿了顿,接着说,“都是这个叫桑通的堕天使的功劳,他希望能加入我们.”
“啊,还需要宣誓吗?”桑通忙追问道.
“不需要.能否将理想之火燃烧到底不在于口头上说得是否庄重,而在于内心是否坚定.只要你能在这条充满荆棘的路上不休不止的话,优斯忒科的大门就永远向你敝开着.”死神将裹着自己头部的兜帽慢慢地推向后边,露出一头白得仿如雪一样的短发,“打破这世界仇恨与暴力反复无止境的圆环,这就是我们唯一坚持的,也是最重要的道路——你,做好了去寻找那座塔的准备了吗?”
“嗯…”艾丝突然感到有些莫名的烦躁感袭来,本来睡得还算沉的她,迷迷糊糊地从没有梦的睡眠中醒过来.侧过身子用仍然有些朦胧的眼神扫了一下挂在墙上的时钟,时针大约指向了凌晨三点钟,分针和时针重合着——也就是说,现在是凌晨三点十六七分左右吧.
看着窗外仍是一片夜色,已经睡不着的艾丝扶着床边缓缓地坐起来——没有办法的,从睡眠到清醒总需要一个时间的.就算是艾丝也是如此.
稚此时应该还在熟睡吧?
艾丝这么想着,向床上随意地扫了一眼,却发现床单乱成一团,淡黄色的被子被很随意踢开在一旁,看起来就像是很匆忙地从床上跳下来就跑掉了一样.
“不见了?”艾丝一惊,顿时变得清醒了,她忙从地上爬起来,开始思考着稚的行踪.
这么急…不像是她的风格,是因为急着上厕所吗?
这么想着,艾丝忙小跑到外室.她看见厕所的门似乎是紧闭着,就先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回应后,忙拉开了门——里面只有孤零零的马桶在那里注视着她而已.稚并不在厕所中.
“可恶…她不可能是藏在家中…该不会又像上次那样自己瞎跑出去了吧?万一教会又派来什么人的话,就惨了.”艾丝一跺脚,急得回身跑回室内,抓住桌子下面的拉环,一把将抽屉拉出来——一些不知写了什么的书本,几支已经不是很长的铅笔,和一支P8M10手枪以及Glock18手枪安静的躺在那里.
艾丝拉起哥特裙边上的开关,使裙子被拉起来,裸露出她雪白健康的上腿.她先是抓起了P8M10手枪,将弹匣插上安放在了绑在左腿上的枪套上,又将那支Glock18手枪随意地插在了绑在右腿的枪套上.
如果不是情况很危急,艾丝是不乐意随意使用这支射速快得难以控制的冲锋手枪的.绝大部分情况下,她只需要这支P8M10手枪就够了.
“我得在别人抓住她之前把她找到才行.”艾丝放下哥特裙,转身又跑到家门前,刚刚准备将门推开,面前的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稚拎着一大口袋东西,站在门口,有些没搞明白情况地看着正准备出门的艾丝,不知道要说什么.
突然,艾丝一把抓住了稚的肩膀,没等稚反应过来,便将稚一把拉进屋子里,然后重重地将门拉上,从里面锁好了.
“呼…”此刻艾丝才终于松了口气儿.
“那个,艾丝酱,我是突然想吃麦当劳了,所以去买了些汉堡和炸鸡,还有艾丝的份呢.”稚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忙举起手中的口袋,向艾丝示意道.
“嗯?这个时间突然想吃这么油腻的东西?”艾丝皱起了眉头,表示了自己深深的不相信.
“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明天就要离开日本,不知道会去什么地方,有些想在离开前再吃下家乡的东西吧…”稚挠挠头,有些敷衍意味地笑着回答.
“但汉堡和炸鸡又不是日本的食品.”
“啊…似乎说得也有道理的样子…哈哈哈~”稚十分尴尬地笑了起来.
艾丝却突然将双手放在她的肩上,将脸靠近她,有些生气地警告道:“下次无论有什么事,都要事先告诉我,我陪你一起出去,如果你自己单独行动,被教会抓到的话,可说不定教会会用什么方法对待你这样的异教徒呢.”
“嗯.艾丝是担心我啊.”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稚露出了有点儿坏坏的得意的笑来.
“你这个样子谁都会担心的.”艾丝有些闹别扭地将脸扭到那一边去,“快点吃吧,吃完好睡觉,明天晚上可是要出发了呢.”
“放心放心,我绝对会做好准备的.艾丝说的,我还是放心的.”
“哈,那你可要小心呢,我是可怕的魔法师哦,是生活在你们常人所认知之外的人呢.你就不怕我骗你吗?”艾丝打开冰箱,一边淡定地说着,一边取出一瓶石榴汁.
“怎么会呢,艾丝酱之前告诉我那些关于魔法师和教会的事情不都是真的吗?”稚坐在桌前,将装满垃圾食品的口袋随意扔在了桌上.
“半真半假的谎言,才是最伤人的.”说罢,艾丝将注意力全然集中在了拧开瓶盖上,话语有一点敷衍.
“噗.可我觉得艾丝酱连多余的话都不愿说一句,更不要说谎言了.”稚有些窃笑着说道,表情却立刻变得有些落寞起来“不过对有些人来说,欺骗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而对有的人来说,欺骗别人是很痛苦的呢.”
“你是后者吗?”艾丝看着稚细微的表情变化,问.
“但是…人不可能不说谎的吧.”稚没有直接回答艾丝的问题,反而如此说道,就仿佛有着什么不能说出来的事情一样.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只有艾丝轻轻饮下石榴汁的声音.
“艾丝酱,我可以问个不是很重要的问题吗?”稚突然抬起头来,虽然嘴上说着是不重要的问题,但眼神中却不自觉流露出了祈求的色彩来,“艾丝酱你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Welt(世界)?”艾丝有些疑惑地歪着头,眼神斜着督着那什么东西也没有的天花板,思考了一会儿,将已经没有一滴石榴汁的空瓶子随手抛进了距离自己不远的垃圾桶中,然后很简略的回答,“这个世界全都是疯子.看起来正常的人也好,看起来不正常的也罢;红色的家伙也好,蓝色的家伙也罢;穷苦的也好,富裕的也罢——大家全部都是在按着自己的蓝图行事的疯子而已.一个根本就无可救药的世界.”
“这样啊.我眼中的世界也是一样…十分疯狂的…但是,我觉得并不是没有救吧.”稚自嘲得笑了笑,语气突然变得有所严肃起来,眼神竟然出现了偶然的锐意,“但是,我觉得人类如果都能够放弃仇视和固执的话,是否能让世界变得正常起来呢?就好比所有人都将武器和国界线扔掉,那这样的话,大家都能和平的相处吧?”
艾丝看着稚,虽然表情依然很平淡,但心内却有所震惊了.这些话,完全不像是一个女高中生能说得出来的——更像是那些关注社会的哲学家,社会学家们说的话.
“这不可能的.只要有一个人手中有武器——那么大家一定都会寻求武器的.人类的安全感,甚至只能依然自己手中的武器了.”艾丝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然后淡然将这句话吐了出来.
“是吗…也有道理呢.”稚半阖着双眼,略略的思考着.
人类的社会中,只要人类还存在,那这世界就是无药可医的——谁让人类的祖先偷食了那禁果*呢?
而这些事情,人们既是明白的——却又是不明白的,或者说,不想明白而已.
“呀,不小心说了些奇怪的话呢…真是的,我明明只是普通而平凡的高中生而已.”稚似乎又突然摆脱刚才那种思考的状态,恢复了平常的状态,自说自话地从口袋中拿出汉堡,用进食来结束掉这段对话.
这些可不像是普通而平凡的高中生会思考的问题呢.艾丝的心中如此思考着.
到底是我想太多,还是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呢?但无论怎么样,有自己的想法,这样的人活得终究比我这样的杀人机器要好.
不…我不是没有目标的人…虽然我的路上全然是一片黑暗,但现在我却好像看见了一缕光明…
握紧了拳头,艾丝全力注视着稚.
绝对不能…让这唯一的光明,消失掉.我要紧紧地握住她…只要这样,我至少就还算得上是个人吧.
“啊!忘掉了一件事!”稚突然将咬了一口的汉堡放下,如丧考妣般地大叫了起来.
“嗯?”艾丝没有明白.
“这个钥匙…我还是放在家里好了,带走总觉得不合适…嘿嘿…”稚挠挠后脖子,有些尴尬地笑着,从怀中取出了一串钥匙,将上面一串铜制的黄色钥匙取了下来.
“这是什么钥匙?这么特别?”
“是梨美家的啦,她很少将家里的钥匙交给别人的,除去她的家人外,也就只有我有钥匙,我还是收起来放在家里为好呢.”稚开心地笑着,似乎是因为想到了梨美的信任,她不由得将这钥匙紧握住了.
*禁果:圣经的故事中,人类的祖先因为偷食了上帝禁止食用的禁果,而对自己一丝不挂产生了羞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