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天使阮沐霁暗杀亚洲分教会的管理者巴兰神父的事情,眼下,已经在整个地下教会中传开.而现在,阮沐霁已经不见行踪,这更加坐实了阮暗杀了巴兰神父的事实.
这件事不但成为了天使们和修女们最常谈论的事情,也很快就传到了位于那不勒斯的总教会那里.虽说巴兰神父,平时贪恋金钱和女色,一向臭名远扬,但他至少也是教会的神职人员,更是一个分教会的管理者.这无异于是对地下教会的侮辱.鉴于阮的恶劣行径,总教会向亚洲教会的天使们下达了追杀令.凡是能杀死堕落天使阮沐霁者,皆可官升两级,并获得总教会赏赐的五万美金.
官升三阶,便意味着一个普通的天使,也能成为中阶天使.更不要说那些原本就是中阶天使的人了.而对于这些只认钱不认人的雇佣兵来讲,五万美金这个数字同样具备着令人欲罢不能的诱惑力.
眼下整个亚洲教会的天使都在准备动员,有的人甚至为了让任务能成功得更加顺利,还花了自己的积蓄买了一支俄国制的RPG-22单兵反装甲火箭筒.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去参加一场大规模的战争呢.
作为亲历了那个事件的夏洛特·拉卡西亚,并没能提供太多的证据,一方面是因为她与阮沐霁原本就有一种比较亲密的关系,而使得上层并不信任她;另一方面,她还没有看清任何东西,就已经被阮沐霁打晕.所以她完全也没有任何实际有用的证词.
但是一切却是明显的.那天只有阮沐霁和巴兰神父私下会面,而且还似乎带了一支手枪——证物就在现场,射杀巴兰神父的那颗点四五口径的子弹,毫无疑问就是出自这支枪的枪口.
枪身上没有指纹,没有人知道阮是否使用了什么方法消除了指纹——虽然很多人都证明她没有戴手套什么的,但她毕竟是一名魔法师,如果想的话,这种小事情对魔法师不算什么的.
“好了,夏洛特修女,你可以暂时休息一下了.等一会儿,天使们要去追捕时,由你来负责登记他们的出入纪录.”珍妮修女坐在监控室里,一边优雅地啜饮着一杯由夏洛特泡好的法式咖啡,一边依然面无表情地说着,“法式咖啡的味道不错,焦糖真好呢.”
“您喜欢就好.我先退下了.”
“嗯.”
其实这一切让夏洛特有些搞不懂了——自从阮杀了巴兰神父后,几乎所有人都在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前辈在这个教会中,简直就是孤身一人.唯有夏洛特总是和她形影不离,这种怀疑也是难免的.
可是没想到的是,那个一直冷冰冰的珍妮修女,却完全没有对她有一点点儿的怀疑,反而对比平时更多了几分温柔.或许她本就只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或是只是不表现出自己的怀疑.
夏洛特走在嘈杂的走廊中,心不在焉地摆弄着繁琐的文件,心里却完全没去思考工作上的事.
前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应该说,从日本回来后,她的状态就一直很奇怪.就像是在向自己隐瞒着什么一样——直到这时,夏洛特才发现,她对阮竟然是一无所知的——阮出生在哪,今年几岁,到底经历过什么…
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又到底是什么原由,会让一向只知道吃的前辈,失去控制,甚至不惜用色诱的方法去刺杀一名看起来跟她没什么关系的神父呢?
夏洛特根本不了解阮.
香港本该是一座防守上不算差的城市——这并不是指代这座城市有多么强大的军事化,但至少中国军队在这里的防守系统是没有损坏掉的.
若是此刻,天空中出现一架不知来源的飞机的话,那么少说会被警告,多说大概要被导弹轰击下来了.
但是今天,在香港一处教堂的上空,却突然出现了灵异的事件——原本晴朗一片,什么也没有的天空中,突然晃过几道肉眼难以睹见的波纹.接着先是漆黑色的螺旋桨,接着是一样酷黑色的机身,一架本不应该出现在和平地带的美军制式小鸟直升机就出现在了天空中——不过这架直升机的身上却画满了奇怪的符号,它们就像是用荧光粉制成一样,即使在白天,也散发着可见的淡淡光明.
本来还悠闲地在街道上行走,忙于自己的工作生活的人们,瞪大着眼睛,对着这架突然出现的直升机指指点点.这事件本身就很奇怪呢.
“这架魔法研究所给我们的直升机真不错呢.隐身的魔法完全不用消耗我的魔力.无论是雷达还是双眼,没有人能发现.就算是中(和谐)美两国的边境,我也能轻易越过!”坐在主驾驶座上的风夜洋洋得意的笑道.
“那个弗兰肯斯坦也真是个疯子呢,居然想解剖那个人.不过到现在也没有他的确切消息.若是失去联系,我们与他的交易可就没了.”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自然就是一直和风夜在一起的李正源.
“那个家伙已经研究他的魔法学到发疯了呢!不过好在我也只交给了他,我们梅兹穆家族的魔法研究的一小部分而已.”
“那样的话,他的死活就跟我们没关系了.我们得快点行动了,估计香港警察一会儿就要来了.”李正源说着,提出了一只巨大的行李包,“我去附近的的楼顶上掩护你.”
“很好,let’s go!”风夜仰头大笑着,一只手就轻而易举地抓起来自己的武器箱,纵身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从直升机上跳到了马路上.然后他满怀着恶意地从怀中取出了一支已经装上子弹的沙漠之鹰手枪,用自己钢铁般的牙齿咬住枪身上的套筒,将子弹顶上膛.
猛然间,他一抬手,朝着路边一个探头看直升机的男青年就是一枪.
“啊啊!!!”简直如同电影中的情景般,人群沸腾起来,不论男女老少,此刻他们失去理智发疯般地挣扎向其它街道逃跑.
巴斯风夜狞笑着,走过被太阳晒得发烫的柏油路,踏过那具血淋淋的男青年的尸体,大步流星地走到教堂门口,一把就将教堂那散发着陈腐气味的大门拉开.刺目的阳光仿若终于得到了机会一样,涌入了教堂里.
无论是在神父,还是修女,这些负责地上工作的人,都一起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嗨,诸位神的子民啊!听从神的指示——末日就要到来了!哈哈哈哈!”风夜发出如若仪式一样的声音,然后举起握枪的右手,枪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警报!警报!”地下教会的警报声,就像是往炒锅的热油里倒了一碗水般,让整个原来就乱糟糟的教会变得更加乱套起来.
原本还在准备着去猎杀在逃的阮沐霁,升官发财,走上人生巅峰的天使们,在一瞬间又变成了被动的一方.他们纷纷放下行李,将自己完全武装起来,从各个房间里跑出来,这中间还不时有人因为拥挤而摔倒.
如果说这是军队的话,大概能气死这世界上任何一支军队的军官了.
在彻底暴露了自己的战斗素质有多低劣后,这群乌合之众才勉强地在到达地下教会的电梯门前二十米远处,摆好了好看的阵型——是普通的,前面一排跪姿射击姿式的人,后面则是一排站姿的枪手.这样可以保证他们的射击不会伤到友军.
从俄国的卡拉尼什科夫的步枪,美国的阿玛莱特步枪,再到德国的MP5冲锋枪,各种不同的口径,来自不同国家的枪支,在这里都能看见——这便是天使的本质.一群东拼西凑来的廉价雇佣兵.
这个电梯只能用地上教堂中的机关才能打开,也是来到地下的唯一可行道路——至少对人类来说是的.虽然天使们的战斗力非常差劲,但这么多条枪,就算是一群土匪,一起扫射,怕是电梯里的人也要变成马蜂窝.
电梯的灯一闪一闪的,所有人都紧张地,在凝重的空气下,看着电梯距离这里的位置越来越近.
三米…两米…一米…
突然,有人朝着电梯的方向开了一枪.枪手们的人群像是炸开了锅一样,各色各样的枪响声,接连炸起,伴着一朵朵盛开的火花,不同类型的子弹,在空中划过一样的抛物线,在电梯的外门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破洞.
对方只有一个人而已!只要尽可能地将火力全部输出上去,就算是魔法师,也未必能在这样的密集火力下存活!
这并非是妄想——虽然这些枪手的战斗力并不高,甚至还不如缅甸山中的那些游击队强一些——但是他们却实实在在的同各种魔法师交战过.
魔法虽然听起来很可怕,但其实和使用枪支也没多大的区别——枪支没有子弹便不能射击.魔法没有魔力,也等同于不存在.能够强到像angelhunter那样的魔法师,并不多.通过多人合作射杀一名差劲的魔法师,是他们常用的手法.
但那是在对方没拥有圣物的前提之下.
近千发子弹被倾泄在了电梯的附近,电梯门被射得如同马蜂窝一样破烂不堪,就连周边的墙壁也无法幸免,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创坑.
这样下去,里面的人怕是已经成为了肉酱吧?
硝烟刺鼻的味道,从每一支枪发烫的枪口向上空轻轻飘荡着,但那些天使们都紧张得没办法闻到味道了.
“吱…”像是野兽垂死时的悲鸣般,电梯那已经不成样子的门慢慢向两边退开,巴斯·风夜站在电梯之中,双手提起一支米尼冈机枪,脸上写满着嘲笑.毫发无伤的他,和身后那千疮百孔的铁壁相比,简直就像是处于两个世界一样.
所有天使的面上都浮现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他们既是惊讶于入侵者竟是总教会的智天使——也惊奇于他竟然在如此密集的火力下,一点儿事也没有.
“无知的羔羊们啊,神宣告——恶魔将要以牙还牙啦!”风夜露出像野兽一样锋利的尖齿,他发出一声咆哮,手中的M214米尼冈机枪的圆盘式枪管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旋转起来,一连串火舌随之喷向那些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天使们.
地下教会,已经变成了恶魔的杀戮场.
要逃去哪里好呢?
阮此刻依然躲藏在深圳的旅馆之中.但是她已经收拾好了所有的行李,准备在半小时内就立刻出发,向着北方行进.
虽然她并不喜欢中国,但是中国是亚洲地区,教会活动最少的一带,这得益于中国的社会主义体制压制了这种外来的地下教团组织.更不要说中国还有CSP这种情报机关在监视.如果逃入中国内地的话,至少一段时间内是不必担心被教会的人找到的.
为了这个逃跑的计划,阮购买了一辆二手的公路车,虽然如果有摩托会更好一些.但是如果骑摩托的话,就必须有相关的证件,这会让她的计划变得更难,并且她身上也没有多少资金了.
利用中国内地发达的基础建设似乎也是一个省钱的方法——但是如果在中国的火车站或动车留下个人信息的话.教会大概会顺藤摸瓜地找过来.
先逃到佛山,然后向北到达合肥,到了长沙时,应该可以差不多喘一口气儿.
可是之后…又要去哪里呢?
阮呆滞地望着窗外的蓝天与白云,回忆讨厌地从干涸的心底涌出来.潮湿的空气,明媚的阳光,还有椰子的味道…
有多久没有回去了呢…
阮沐霁呼吸着与故土截然不同的空气,一种难言的悲伤从心流向了全身各处,令她突然觉得浑身都使不上劲.
大概有五十年了吧…天啊,那已经是多久以前了呢?早已经以为自己已经是一个浪迹天涯的人,可是这一刻,阮却发现自己思念故乡的心却并不比谁要差得多.
现在广义那里…会是什么样子呢?几十年的时间,应该足够改变任何事物了——传统的服装可能被现代化的衣物取代,那些在战争中被毁坏的建筑,可能已经被新的建筑取代,所有过去的影子消失不见.
是啊,这已经是相当于一个人一生左右的时间了…这样漫长的时间,即使对整个宇宙来说微不足道.对人类来说也已经相当久远了.
大概,再次回到那里,会连母语都没办法说好吧?
这种突如其来的难受感,让阮觉得像是做了什么坏事的小孩子一样,眨眼间又变得坐立不安.
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时地试试单词的发音,像是“Xin cháo(你好)”或者是“Không(不)”.可是总觉得发音不尽人意.一想到自己若是回到故乡去,大概言谈举止会像个外国人,阮沐霁就觉得头痛.
口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振动…啊,是手机.
阮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发出了短信的铃声.真是奇怪呢,明明自己设置过很响亮的铃声,可是刚刚却好像没怎么听见,还以为是飞过了什么奇怪的小虫子一样…若非是因为振动,可能都发现不了吧.
我的耳朵…听力已经开始一点点儿消退了吗…这样的身体,还能支撑到回家吗…
阮皱了皱眉头,将手机取出来,读了上面的短信——原本她没有多在意.手机这东西,每天都可能会收到一些奇怪的骚扰短信的.可是只看了一眼,她拿着手机的手,竟然险些握不住手机了.
那条短信来自于夏洛特的手机号码,只有短短一行字:au secours(救命)!
虽然这几天夏洛特一直试图联系她,但是不想让夏洛特扯上麻烦的阮,也一直没有回复过她一次.可是这一次的短信,让阮感觉到不太对劲——夏洛特那喜欢说教的性格,怎么可会只打两个法语单词就了事呢?
除非她真的碰上了危险.
可她应该在教会才对…难道教会发生了什么事吗?
阮不敢多想,她抓起行李,冲出旅馆,跨上了自己新买的公路车,就像一阵风一样地朝着教会的方向行驶而去——为了达到速度上的优势,她甚至不惜用魔力提高了这辆车的速度.
香港警方已经出动了,在前往教会的路上,数辆白蓝相间的警车,在警铃大作声中,朝着教会那里驶去.这毕竟不是小说,发生了恐怖事件,警察还慢悠悠地朝事发地点去.这里的警察可是会在数分钟内就到达案发地点.
可是远在教会上百米开外的一座大楼之上,李正源已经将身体压在大楼边缘的护栏上,一支可怕的巴雷特M107反器材步枪被架设在护栏上,装着大号制退器的枪口指着远方的公路.
这种反器材武器使用点五零口径的勃朗宁机枪弹,哪怕是一只大象,也很难顶得住这种子弹的威力.它是美国军队采用的主要反装甲武器之一——李正源要搞到它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瞄准线对准了头一辆警车的发动机,他确定情况后,便扣下了扳机.
一发大威力的子弹飞过上百米的空高,直直地撞进了汽车的发动机里.穿甲弹并不是很容易引燃汽油,但这不是主要的,这样强大的穿透力,足够令一辆汽车的引擎停止工作.
果不其然,没几步远,这辆警车就已经失去了控制,抛锚在了繁荣公路之上.它后面的警车全都在高速行进,哪里有办法停下来?一辆接着一辆撞了上去,每辆车都撞得像是被挤死的臭虫一般.
“发生了什么?”一名警察扶着流血不止的脑袋,十分狼狈地从汽车里爬了出来,他想询问前面的情况,可是话才刚说出口,一发点五零的子弹就射入他的脑袋里,强大的破坏力,令他的头在一瞬间就爆炸不见了.
一个也不放过就对了.
李正源的眼睛一下也不眨地盯着公路上,将子弹一发接着一发地射进每一个幸存警员的脑袋里,冷酷得就像是一个机器人.
“怎么回事?”刚刚路过这里的阮,突然听见了在空中爆炸的枪响声,停下车回过头来,就已经看见了一幕十分血腥的杀戮情景.她仰起满是大汗的脸庞,似乎看见了远方的楼顶有什么东西在反光,然后枪火光在那里爆裂过来,又一发子弹呼啸而至,将一名已经吓得崩溃,拼命逃跑的警察击倒在一片血泊里.
狙击手?!恐怖组织吗?可恶,难道说教会现在的情况就是他们引起的?
阮咬咬牙,继续用力地向着教会的方向飞驰而去.
“那个速度…决不是普通人.大概是用魔法强化过的.天使?独游的魔法师?都不重要了,全部都要死!”李正源也发现了这个不正常的自行车,他立刻调转枪口,朝着那个飞一样快的身影连连开火.
一发发子弹从阮的身后落下,有的仅差一点点儿就击中她.
阮感到了肾上腺素在以更快的速度刺激着她.擅长使用点五零口径的雷电手枪的她,自然明白这种点五零勃朗宁机枪弹的杀伤力有多么可怕——否则美军也不会从一战后将这种口径的子弹一直使用到现代了.
普通人的话,被击中一发大概就要上天堂了——可就算是身体被强化过的阮,怕是也抵挡不了两三发子弹.
弹着点越来越接近了——对方是非常厉害的射手,就算是用魔法强化过的速度,可是还是能清楚地判断射击的预判位置.
阮皱起眉头,以不让自己的眼睛被汗水干扰——前方有一座立交桥,就架在这公路之上,而阮明白这条公路的侧边,有一条路可以通往教会.
赌一把了!
又是一发子弹划破空气的响声,阮突然抛下自行车,从车上飞扑了出去,与此同时,那辆被抛下,还来不及倒在地上的自行车,就在子弹粗鲁的命中声下,粉身碎骨,各种不知名的小部件四溅而飞.
阮一个跟头,滚进了立交桥的阴影之下.
可恶,差一点就打中她了,却已经没子弹了…李正源气得直咬牙.就算他有子弹也没什么用的,那座立交桥完全地挡住了他的视野.他并不是魔法师,没办法让子弹穿过这种建筑.
“风夜,小心些.有魔法师朝着教会去了.”李正源不甘心地用拳头砸了一下护栏,然后用无线电向风夜汇报了情况.
“不要紧的,一只小小的漏网之鱼而已.”
风夜毫不在意地回答着,轻轻丢下手中的加特林机枪,如同绅士般优雅地踱步在黑红色的腥臭血海之中,脚下铺满了凡人血肉模糊的尸体.
就像是一个人间地狱.
数十名天使,十几名修女的尸体,以各种姿式倒在一起,就算是生前再怎么不合的人,也在被血染红的墙壁之下,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先知大人,愿神保佑您的光辉!”珍妮修女怀着满心的期待,抱着极大的虔诚,踏着横流的鲜血,向巴斯·风夜献上了神礼.
“这件事真是靠你才能完成呢,放心吧,我将代表神的名义,使你必能上得天堂.”风夜一本正经地说着,从怀中取出了自己的沙漠之鹰手枪,“咔嚓”一声就扣下了手枪的机锤.
“嗯?”珍妮修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啪”!
一声无情的枪响声在走廊中回荡着,珍妮修女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仰头倒在了一堆尸体之中,鲜血汩汩地从她额头上的弹伤处流出,一脸不愿相信的表情被永远定格在了这里.
“信仰真是有意思的东西呢.竟然能让人类几乎放弃作为动物的本能和警惕心,尽全力地去相信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
“这是人类的劣根性,将所有的一切都交给完全不知的事物,一如远古的人类膜拜着虚无的神明,一如我的祖国那样——全国的人在饥饿和暴政中,崇拜着他们并不熟知的领袖.”
“人类真是愚蠢至极的生物,永远都在愚昧和探索之间徘徊,还总是要做一些不符合动物本能的事情.哼哼,就像这教堂一样愚蠢——人类的一切文化和历史都是毫无价值的垃圾,那个鬼艾尔神当初为什么不把偷吃了禁果的人类全部消灭呢?无聊.”
风夜和李正源通过无线对讲机,向着人世的一切发出了嘲讽.
路过会议室时,风夜突然停下了脚步.
“啊,这里有活人的气味啊.看来还有人想逃过一劫呢.人类果然是愚蠢的动物,明知道非死不可,就不能学学大象自己找好墓地吗?”
风夜对此嗤之以鼻.他抬起脚来,一脚就将会议室的门踢个粉碎.在满天飘舞的木屑间,他大摇大摆地,以侵略者的姿态步入这间小小的会议室.
这里是神职人员们用来搞形事主义的地方,只有一个小仓库般大小,室内摆放着一张圆桌,和几张造相一般的椅子.同时室内还有一个储物柜,用来摆放一些重要物品.比如阮用来刺杀巴兰神父的那支解放者手枪,已经作为证物,放置在里面.
他来了…他来了…
将娇小的身体缩在没比她大多少的储物柜里,眼前由于漆黑一片,心情也变得更加紧张了,她的手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手机,汗水浸湿手机的外壳,屏幕上是刚刚发出去的短信.
“啊啦啊啦,看来没有长脑子呢.在这样的房间里,能躲藏在什么地方,也未免太过于好猜了吧?看来你一定不擅长捉迷藏.”
风夜缓缓地来到了储物柜门前,手指轻轻扳下枪的机锤,他犹如一个恶灵般,停下了脚步.
柜门被一把打开,在突然倾入柜内空间的灯光照射之下,夏洛特握着手机的手剧烈地颤抖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填满了恐惧和失措.
“为你自己祈祷吧!愚蠢的修女啊!天堂只接收强者!”风夜猛然举手,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夏洛特的脑袋.
前辈…救命啊…
夏洛特害怕得后退着,但根本无处可退,只能绝望地看着风夜的手指一点点儿要压下扳机.
“混帐!”
突然从门口处传来了一声怒吼,风夜回过头去,看见阮一把就将那张比她还要大得多的桌子举起来,冲到他面前,使用全身的力气向他头上砸去.
如果只是普通的攻击,那么风夜并没有什么担心.可是阮由于使用了加速魔法,其速度十分快,风夜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桌子抡到了墙角,整张桌子四分五裂,木制的碎片和残骸将风夜埋了起来.
“前辈!”确认是阮后,夏洛特的双眼不禁湿润了起来.
“话之后再说!快跑,我拖不住他多久的!”阮此刻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别的,一把将夏洛特从柜子里拉出来,刚要带着她跑走,却听见“轰”的一声,那些木残渣已经被全面轰飞,风夜毫发无伤地,带着满脸搞笑的木屑,从地上爬起来,用枪指着两个女孩.
阮能感觉到对方强大的气场如海浪般压过来,她咬着牙,让夏洛特躲在了她的身后,随即从腰间取出了自己的雷电.50手枪,与风夜对峙起来.
“哈哈哈,这个不就是那个杀了巴兰的堕落天使吗?原本像所有低等生物一样懒散的你,此刻为什么又回到这个应该令你伤心的地方呢?不,应该先问问,你为什么会杀巴兰呢?”风夜自信地,玩味着问.
风夜对于人类的无聊之举不是很感兴趣,但是教会虽然以前也出现过堕落天使,但他们几乎都是出于贪婪的本性,而背叛教会——像阮这样,绞尽脑汁地策划了一起暗杀管理神父,又不是出于对金钱或权利的喜爱的事情——还是头一次听说.
“因为那个男人是杀害我妹妹的凶手…我的妹妹,在越南战争时,被一个魔法师杀害了.那个叫基甸的男人,无疑就是巴兰.”在强大的气势胁迫下,阮感到自己额头流下的汗已经模糊了视线,持枪的手也在不住地发抖.真是丢死人了.
听到这句回答,巴斯·风夜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发出了一连串带有嘲笑意味的笑声.
“你…笑什么?”
“我放过你们.”
“什么?为什么?”
阮摆出了一脸的不解——在这种时候,这个像魔鬼一样的男人居然会突然这么做.这实在让人理解不了——就像是明明占据着上风的纳粹德国,默默允许了法国军队从敦刻尔克撤离一样奇怪.
“剧情需要?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风夜晃了晃他面具上面的触手,“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你只需要带着你的小情人离开就对了——如果有条件的话,你最好去一下利比亚和埃及的边境,一个叫作盏乃的小镇.到那里,你就会找到答案.”
虽然还是不太相信,但是这样的机会放手就太难得了.在一边跑一边回头小心地监视着风夜的举动的情况下,阮和夏洛特一起逃跑了.
“为什么放她们走呢?而且她们已经抢上你的飞机了.”源也一样理解不了风夜的举动.
“无所谓的,而且我有我的目的.”
风夜的嘴角现出残忍的笑容——他无比热爱观看人类**的那一面.所以每当他与那些暴徒们混在一起时,他总会觉得无比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