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突然。
谈点在座诸位在日常生活中难以碰见的难题吧。
那天姨母完全喝醉之后想到了妙策,如她所说是可以解决问题的良计,但对我而言并不是好消息,甚至只是在添乱。
总而言之,作为未婚夫的高阳离解跟成为了未婚妻的萨娜·若霍拉在身高上没有太大差距,发色虽然有微妙的冷暖之分但也都从家长身上继承了金发,按照几天前我扮成巴黎大小姐也没被揭穿的功绩看,就这么交换身份大概也是可行的。
危险的提问,乱来却合理的解答。
萨娜茫然若失,搞不清状况。黄坂妖兴高采烈,巴不得跟女装样子的我朝夕相处。至于洗实姐,因为担心被埋怨所以躲回了房间,不过就算此刻她在场也没法指望。
拥有提出异议能力的只有我一个,于是便耐着羞耻发问:「你是认真的么姨母?」
「啊?怎么不认真了?那,小公主,问题摆在这里。这座城市陈旧之王二女儿即将举行面世典礼,那时候全城的伟大人物都会到场。现在的时期是三家族跟私人系统——旧的政权跟新的政权矛盾激化的关键时期,这丫头一蹦出来那帮老不死就像盯上腐肉的苍蝇似的围上来,要求重新建立以灾厄之家为顶点的支配网。对面的私人系统肯定就把芬兰丫头当成眼中钉积极排除,你说这个汉语都说不利索,性格也不靠谱的小女孩是能统治起三家族还是能从私人系统的暗杀专家手里保住性命?换了被本小姐精心培养调教的小公主就没问题了吧,这也好那也好烦人的事什么都好,在你美丽姨母看不见的地方乒乒乓乓利索的解决掉。」
「道理我是懂的,姨母,别光说这种解法的优秀之处,就算我的女装不暴露,萨娜也能扮演好高阳离解的角色,那我们俩的身份什么时候才能换回来?一旦在公共场合露面,我俩的脸就被彻底记住,跟那个伪造的名字连接上了吧。」
「啊啊净是抱怨,本小姐可不记得养育过这样的小公主。你说什么时候把身份换回来?那不肯定就是离开盘海的时候呗,在此之前彻底隐瞒,做好各自的工作。」
「不不不,姨母,光是身份也就算了,高阳离解这个名字就算丢掉我也甘心,现在的问题是要伪装的东西是性别,身份瞒个几年还有说道,性别就太艰难了吧。」
「伪造身份跟伪造性别又有哪里不一样?反正小公主跟芬兰丫头都要结婚,谁穿婚纱不都一样?要是怀孕了芬兰丫头就藏起来,小公主在肚子上绑个枕头去见人,电视剧里都有演吧。啊啊啊,叽叽喳喳的烦死了,看你这么不愿意那就从别的地方找个能代替芬兰丫头的金发娘出来,举止能力气质一样都不能少,做不到的话就闭上嘴巴听本小姐的,last answer!」
如此,她发起脾气来,我一下子就没了争论的欲望,通过黄坂妖慢慢说明好不容易搞懂了状况的萨娜也是一脸迷惑,哼,想来也是,作为待嫁少女被迎到这作罪恶都市里来,还没嫁出去就被人强行拿走了身份,遇见这种蠢事不慌张才怪呢。不过安心吧萨娜,作为你另一半的我现在也不安的要死,一个说不好就要以女性的身份度过一生,真是难堪。
之后,好像已经得出结论的姨母心满意足继续着晚饭,指挥萨娜去精进汉语会话学习,让我去专研女性装扮后就像完成了什么巨型企划,签下什么重大合约似的,一脸心满意足。
也对,若是我们进展顺利,那属于她的问题此刻已经完结。
而未婚夫妇的我们,面前盘旋的困难在挤压多时之后终于降下,毫不留情碾压着我们脆弱的精神。
之后,在第二天紧凑的调研学习中,我理解到扮作女性最大的难关既不是脸蛋也不是胸部,而是专属于少年的直线型平板身材,说清楚点就是腰跟臀,下身敏感的骨盆问题比随便赛上填充物就能满足的隆起根本不是一个难度等级。为跨过这个关卡,好像有点自觉理亏姨母秘密订做了一整套束身衣与垫臀赠送给我,全副武装之后身体的凹凸变得明显,光用眼看的话这具男性身体散发出的雌性荷尔蒙就算跟洗实姐相比也没有败北的可能性,但作为代价,我需要长时间生活在这紧缚环境里,这么天长地久的装扮下去,骨骼结构有就此变形的风险。
但要说身体没什么起伏曲线的女性也确实存在着,我家姐姐女仆也提出了到底有没有必要如此贯彻这种非常合理的疑问,虽然黄坂妖是双眼发光鼻孔喘着粗气来欢迎,不过不管怎么说,反串出场的花旦是我,一旦出了纰漏将要葬身鱼腹的也是我,在维护自身安全的这方面,本人没有妥协的可能性。而现在,保护安全便是要守护萨娜·若霍拉这个伪身份,贯彻到底细节做绝的女装——这种偏门技能的培育是必不可少的。
顺带虚心向洗实姐请教了她做大小姐时养成的优良习惯,虽然她的身体已经经过现实残酷的洗礼,高雅的举止变得不良于行,但身为高阳家大小姐的基本能力仿佛根深蒂固在骨髓中一样,我仔细观瞧着她的一举一动,从中读出了几年努力沉淀的教养,心中不免感慨起来。
七月的尾巴上,家里难得来了客人。
我在盘海还没有结交友人的余力,萨娜更是连大门都没迈出过,至于洗实姐,她现在正不顾一切躲避从前的人际关系,自然没有往家里招人的念头。
来者是姨母认识的人,但看样子也只是认识罢了,那是个让人联想到棕熊的高大男子,长着棱角分明的脸,他自从进到门来便一动不动,冷若冰霜的戳在原地,坚固结实的肌肉相当美丽,有种正在观赏古希腊雕塑的错觉。
我在观察他时,棕熊也把视线投到我身上,两股视线如同互相吸引般相撞,我立刻认识到这个男人隐藏在粗犷外表之下的细腻之处,远看上去是在担任这栋屋宅的承重柱,实际他正细心又谨慎的慢慢观测环境,为了能够脱身把距离精打细算,随时都在策划安全逃脱路线,拥有这种特质的家伙,如若不是大盗贼那就肯定是职业保镖。
接待客人时姨母还穿着睡衣。
她在家时只穿睡衣。
虽然没有多少露出度,但一想到她用来度过私人时间的贴身衣物就这么暴露在男人眼中,心里多少有些别扭,不过既然当事人无所谓那我也没有插嘴的必要。
姨母伸手一指就把那熊带进接待室,等到他开始移动了我才发现,还有个男人一直待在他的影子里。那是个看起来很不健康的瘦高青年,头发苍白闪闪发亮,他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对我展现温柔的微笑,然后摘掉了右手的手套,冲我伸了出来。
光看外表也并不让人讨厌,所以没有拒绝握手的必要。
我俩跟在姨母她们身后,沿途中做了自我介绍。
「父亲刚才一言不发的,失礼了,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请原谅。」
「没有的事,我家姨母也是怪人,她结交的朋友我也见过不少,事到如今没什么吃惊的。」
「啊哈哈……该说是朋友呢,还是合作伙伴呢?不过对您来说,吾等乃是同一国的友军哦。啊哈哈,别生气,在下绝没有卖关子的意思。父亲曾担任陈旧之王的贴身护卫,如此解释您便了解了吧,高阳家的少爷。」
「喔?看了我这完美的女装竟能面不改色的称呼少爷,看来你们对高阳敏小队的现状十分清楚啊。你的父亲……肩负了肯定萨娜身份的责任吧,原来如此,光有血统证明还不成,得让陈旧之王最亲近的护卫出面作证才行,结果他却站到了高阳敏一队这是怎么回事呢?」
「啊哈,其中奥妙之处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的,今后就让在下一一理顺其中关系利害吧。介绍的晚了,在下白物寄,父亲的名字是列昂尼德,别看父亲长着黄种人的面貌,名字是根据祖母国家的传统决定的,而这不洁的头发也是返祖现象,在下身负四分之一的俄罗斯血统。」
「将祖母馈赠的美丽头发称作不洁么?这第一印象要比在自我介绍上耍花招之前来的差,唔呋呋,我就是高阳离解,对你们来说的萨娜·若霍拉,虽然长着不洁的金发但请手下留情。」
如此说着,首先坐上沙发的姨母哈哈大笑:「小公主,你也别难为人家嘛!你这家伙在外国生活不知道,发色奇怪的话在国内很尴尬的,别从别人身上要求你那种病态的自恋自爱。白家的小子,你也是,本小姐这女儿超——级喜欢自己的身体,这孩子是自己血肉相连父母的狂信者,所以你要是在他面前再做出轻视血亲这种不谨慎发言,被恶言相向的话就是自讨苦吃了。」
不,小公主也就算了,别说我是女儿啊。虽然花容月貌,但自满于高阳敏养子身份的就是本人,难不成这六年她都把我当女儿养?
白物寄赔笑着,自贬了几句,而这位棕熊般的白家老爹又开始上下打量我:「看不出来是男人。」
「做不到这种程度就麻烦了,小公主,去端茶顺便把萨娜叫来,点心弄点费南雪。得迎合远道而来的客人,以好媳妇为目标磨练自己。」
费南雪是你想吃吧?毕竟人家又不是法国出身,况且俄罗斯人的话给瓶伏特加不就好了?
抱怨藏了起来,我把因为自己小心眼而变得站立难安的白家小哥按到沙发上坐好,就去找萨娜并带她去沏茶。
见到萨娜的男装不是第一次,这几天晚上给她恶补语言跟常识时都有穿。
从结论上来说,她还算适合这个装扮,因为本来就没什么胸,就算不做遮挡也看不出那个私密之处有什么隆起。再加上她作为女性时也实在缺乏艳气,当做清秀的男生稍加打扮便成了英伦风长发青年,把她作为男性介绍出去说不定比以前的我还有说服力。
「来客人了么?」
装盘时,她一脸担忧的说着渐渐熟练起来的中文。
「嗯,是知道我们身份的人,是你父亲原本的部下,现在跟我们同一战线所以别紧张。」
「是么……」
如此说着,低下了头寻思着。
笨家伙,你就算再琢磨也没用,那头熊或许熟识你老妈,但与你相关的记忆可是一点儿都没有,陈旧之王无法踏出盘海,以他保镖自居的棕熊自然也没见到过远在芬兰的你。不过这家伙也是可怜,明明拥有如此优秀的父亲,却也从未见过他的面。
陈旧之王……现在还活着吧?确实还活着的吧?
「离解你不紧张么?」
「紧张什么?」
「这就是不紧张的证据呢。我呢,现在有点紧张,要让离解和妖以外的人看到男装的我了。」
「原来是说男装,别这么在意。我已经穿着女装上街过几次,被很多人盯着瞧过,所以就算被陌生人看到也不紧张,这种事情习惯了就好。作为一个人类,穿着异性的衣服走到人群中,这种经历不管是谁肯定都有过几次了,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我觉得不是所有人都会扮女装…离解不会紧张是因为太漂亮了。」
「没这回事……」
唔,我最初穿女装上街是什么时候来着?
是上次带着洗实姐去喝酒?
不对应当更往前……说起来回盘海的飞机上我好像就穿着女装,还自称安娜罗斯,唔呋呋,是没多久之前的事,不、不过当时好像没什么抗拒感就穿出去了。
啊,咦?难不成我很有女装的才能?
咕,远在德意志的父亲跟母亲,你们唯一的儿子好像不光身体,连心灵都被玷污了。
萨娜还是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这个举止可疑的小姑娘,看了就让人想叹气。趁她不备塞了姨母的费南雪到嘴里,萨娜的脸微微红起来,咕噜咕噜的嚼了。
回到接客室的我们两个,像动物园里的动物似的站在一旁接受三人细致入微的观察。姨母多次要求转个圈看背面,这也还算好,到后来开始耍无赖,让我弯下腰展现假奶,或是把裙子提到能看见吊带袜的位置上,真是越来越过分,但懂得孝敬长辈的我一一照做了。至于萨娜那边毕竟是男性装扮,没被怎么为难。
「那结果如何?」
「高阳家的少爷太完美了,拉出去竞选盘海小姐也没问题,只要身体没直接暴露出来就不可能被怀疑是男性,实际上,已经知道他性别的在下现在也快把事实忘了。出问题的是灾厄家的大小姐,这种扮相说是男人可以接受,说是女人也不奇怪,嗯……被怀疑的时候在下会给大小姐打掩护,目前来说风险还是有些大。」
「确实是这样呀,不过我家小公主从小就因为长的娘很有话题性,长大了变的这么有女人味也是众望所归嘛,实际上本尊不是更妹子么?」
一面说着确实如此呢,姨母和白家的小哥达成了共识。
但这种说法也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若是萨娜露馅了就连我也会遭殃,所以比起被怀疑之后再解释,还是提前做好不被怀疑的充足准备才行。
比方说从今天起要求她锻炼肌肉如何?
不过仔细想想,这丫头将来是要成为我妻子的人……练出肌肉来,那个,
其他的办法没有了么?
萨娜慌张的左顾右盼,但我们都没有搭理她的功夫,三人一起思考着如何让一个花季少女增加男子汉风度,这时那头熊突然举手要求发言。
「是,列昂同学,请回答。」
「剪成短发吧。」
如此,这般。
又,说了。
「这个有点……」
「父亲!这世上有能牺牲的东西和不能牺牲的东西,也有能说的话跟不能说的话吧!」
姨母和白家小哥第一时间投了反对票。
大汉不知所措了,像他这种糙汉子,或许在专业知识上称得上细致机敏,但果然与善解人意一词相距甚远。他把洗脸盆大小的两只手掌举起来,慌慌张张的想要为自己辩解,但正如他儿子所说的不善言辞,让搞不清状况的棕熊更为慌乱。
此时的我,面对突然袭击脑内轰轰作响。
身体不由得战栗起来。
为什么呢?
早就应该从那回忆里解脱出来,洗实姐出现在面前也毫不动摇,已经变得坚强,拥有足够庞大爱情的我,把赠予所有可悲之人温柔视为己任的我,事到如今为何因区区这么句台词而动摇?
想得太美了吧,是我想得太美了吧。
旁边的萨娜,很宝贵的把头发编成三股麻花辫,虽然与流行相距甚远,是毫无时尚感可言的简单发型,从没烫过也没染色,是最淳朴的长发,尽管没费力去保养,只是每天洗的干干净净,与朴素一词相配的长发。
她的金发,没有我的颜色纯粹色泽华丽,比起温柔的暖色调更接近与冷漠干枯这般形容词,不漂亮,称不上美丽,但却与她自己相称,是从芬兰遥远带来的故乡之物。
只是为了扮演高阳离解这种蠢事,竟要她把长发剪掉?
竟,要她,把长发剪掉?
我无法接受,我不想接受,我不甘接受。
就这么拒绝,赶紧打定主意,下足决心,张开嘴来,进行批判的仪式。
「……」
啊,不对,稍等,暂停。
我在做什么?
高阳离解在做什么?
目前最重要的事是什么,该不会不知道吧,好了放松心情,暂且清空头脑,放弃一切主观,理清顺序和逻辑,就此回答吧:最重要的事是在盘海市重新出世,跟萨娜结婚,解除六年份的诅咒。而萨娜无法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才跟我交换角色,不得不穿上男装。
为此剪掉头发彻底变装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权力和义务相辅相成,想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什么,这种事小孩子都搞得懂吧。
高阳离解,所谓世界是怎么一回事儿,从你被剥夺人生、赶到新名大街上那天起就该理解了吧。
为达目的,牺牲掉萨娜,根本不痛不痒。
就是这么回事。
——不是这么回事。
身为银匠的父亲,他传授的高洁,遇见困境也不曲折的高洁特性,还存在于我体内么?
还在吧,还在摇动着吧,没在不知不觉间损坏吧。
救世主的工作是赋予他人爱情,而并非为利益,剪去一名少女的长发不是么?
这家伙没见过老爹,只身一人跨海来到盘海,没怎么谈过自己,所以我对她的一切都不怎么知情。若想知道,去问姨母便好,若觉得她可怜,一开始不要接受婚约就好。
冷眼旁观,不感兴趣,这是我对她的态度,两人目前的距离感。
所以,至少如此,将救世主的爱情赋予给她——
「剪掉吧。」
啊——
啊——
啊?
发言者不是我。
不是姨母,不是白家小哥,不是棕熊。
在场的另一个人,明明是主角却没有丝毫存在感的另一个人。
身穿男装的芬兰少女,萨娜·若霍拉左手抓着我裙角的蕾丝边,深深埋着头,一下下呼吸着。
能听见她的呼吸声,只能听见她的呼吸声。
然后,少女这一次,抬起头,跟我对上目光,情绪变得高昂,口齿清晰的说:
「把我的头发剪掉吧。」
理发师来的时候,我跟姐姐女仆和变态护卫两人在庭院里消磨时间。为转移注意力而做出的马卡龙大概有两百来个,堆在盘子里成了相当养眼的景象,姨母吃了十个就腻歪了,我跟女子力的拥有者——洗实姐合力吃了二十个,剩下的被黄坂妖一扫而空。
这矮子,究竟把甜食藏到了身体的什么部位?
「本人黄坂妖不是甜食崇拜者,别误会啊,只因为这是my honey亲手做的,黄坂妖惨担负了不得不把它们吃光的使命。淑女怎么会让自己爱的人蒙羞呢,这是爱情的体现哦,快感谢吧,快感动吧,就这么抱上来法式接吻吧!」
一如既往呢,黄坂妖。
「变态啊。」
「变态啊……」
「也没有那么变态吧?恋爱中的少女不管是谁都有这一面的。而且姐妹两个一起骂不才本人也太过分了吧!洗实——咱们不是一起工作的愉快好伙伴么?」
不是姐妹而是姐弟啦——如此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叹息着饮茶,这时看见了理发师收工离开屋子。
我让两人去招呼她,自己跑向地下室。
头一次觉得房屋宽大到了冗余。
多一秒都觉得焦躁。
身体变得干渴,不由得吞咽唾液。
推开门来,看见萨娜坐在画架前的椅子上哭泣。
在一边儿的桌子上,精心排放着那色调低暗的长发。
脱离了主人的长发。
「想变得跟你一样。」
啊,的猛然醒悟了,我看向四周。
房间的墙壁上挂着,角落里躺着,阴影里堆积着,完成的,未完成的,上色的,草稿的。
——全部都是我。
男装微笑的我,女装露出羞态的我。
马尾的我,披肩发的我。
正面的我,侧面的我。
全身像的我,半身像的我。
「想变得跟你一样!」
萨娜·若霍拉顶着短发,揉着双眼,呜呜哭泣。
我不由自主的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