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侦探,名字嘛……还没有。」
「不,肯定有的,你绝对有名字吧,别以为是名句就行了。」
「哎呀呀呀呀呀,这小丫头是不是缺钙嘛。呐,我告诉你,侦探呐,反正跟怪盗是差不多的玩意嘛,我说心态上啦,侦探呐,反正也是挺有神秘感的东西吧,同行里倒是也有把侦探当成生意干的啦,他们就做了名片不是嘛,就把名字大大方方的印上去啦,不过那些都是屎,是大粪!调查别人身份的人,不就跟小偷差不多嘛,他们是偷东西啦,咱们就是偷情报恰恰恰恰恰——」
这家伙用恶心的声音大笑着,一只手把刚才见到的那短发女抱在怀里,上上下下的不知在揉什么,另一只手抬着起司鱼肉汉堡用极快的速度吞咬着,吃相豪爽之极。
刚才星稚炎把这混蛋引荐给我之后,本来还想请他去附近高级法式餐馆吃午餐,不管怎么样也多花些钱来表达这边的诚意。没想到这家伙随便走进家快餐店里,一边还不经意的随手挥着,说AA就行了,白费了这头的良苦用心。
「恰恰恰恰——不过大小姐想让我办事嘛,还是想要个称呼吧,真名一个字都不能说啦,包括我老婆的名字也不会告诉你们啦。别皱眉嘛恰恰恰恰恰,就连星家丫头也不知道吧。」
星稚炎一脸苦涩,好像被人逼着用自己的嘴巴说出蟑螂两个字似的:「确实,他……这个侦探先生一直把身份隐藏的很好,就连私人系统高层也摸不清底细,一般我们都把他称作G,G先生。至于这个字母从何而来——拥有第七位侦探的身份就使用第七个字母,我和我的同事这么理解。」
「恰恰恰恰恰,那大小姐你们也叫我G就好啦,G大哥!真不错啊,G大哥!念起来还挺帅的嘛!别动歪念头来调查咱们呦,一个字都不会透露的恰恰恰恰——」
如此,G怀中那女人伸手拿着薯条向G的嘴巴伸去:「阿大,张嘴啊——」
「哦嚯嚯嚯嚯,寸小姐真是爱撒娇呐,啊————」
不光一个字,这不是都暴露两个字了么?
困惑的向星稚炎求助,结果她为难的摇头,这一对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论怎样,先做自我介绍好了。我是萨娜·若霍拉,如你所知的陈旧之王二女,目前正在做合法接管灾厄之家残局的准备工作。」
「噢噢真了不起呐!不光是一眼看上去就了不起的大美女这么简单嘛恰恰恰恰恰——啊虽然说是这么说不过本人侦探G早就知道了。身后那两位分别是斩鬼人跟高阳家的大小姐,哎呀——跟听说的一样大家都是不错的美人呐。比起这位超级大小姐异常程度的美貌,两位这种一般人中拔尖的等级更容易让人接受恰恰恰恰——」
「阿大阿大,三个美女中哪个是你的菜呀——」
「那当然是寸小姐你啦——恰恰恰恰恰!」
「阿大真会说话,喜欢!」
……收队。
回家了洗实姐黄坂妖。
好想站起来这么说然后扬长而去,但是做不到的事就是做不到,要气就只能气自己再没其他选择,现在就这么忍气吞声,攒足怨恨,回家之后全部释放到羊舌家小姑娘身上好了。
就这么决定,光是想想羊舌雀反一脸羞臊却难以拒绝的样子心情就变好了,接下来回家的时候就这么顺道去一下优雅的女性玩具店买……
唔呋呋,失礼了。
不过呐,别看这家伙疯疯癫癫,他也算掌握了我这头成员的身份资料。不过既然他的身份是搜查专精的侦探也就没话好说,从萨娜·若霍拉回归盘海市至今为止也有数个星期,想必各种大人物都通过侦探来调查试探过我们的身份虚实。
姨母平时没个正经样,但她在该做好的地方总能做好,萨娜跟高阳离解交换身份的事实还没被此人获知,这也是姨母长期以来撒网加固人际城墙的功劳,那么我这边也不能掉以轻心,面对这匹鬓狗,得打起十足的耐心把女性的行动方式模仿得当,不被看出丝毫破绽才行。
「如此一来话就好说了,G先生,我不会不识趣去埋怨一个侦探打听过自己的隐私,毕竟他得为别人尽心尽力的工作。不过,工作服务的对象换成我时,也得像这样全心全意才行。」
对面,已经把包装纸揉成一团塞进纸杯里的豺狼俯下身子,终于把放荡的表情卸下,再次安装上的是乐在其中,五官以整齐的方式重新组合,让人看了便明白此人集中力非同凡响。
「说来听听吧,灾厄之家的二小姐。你不惜离开全副武装的老巢新名,晃荡到这三重区,来找我这种怪人寻求帮助的理由。」
「要求的工作有两件——其一是八月末,羊舌萝萝离奇死亡的真相。其二为此事件与教唆犯的关联。如果事件与此人间确实存在联系,追加调查教唆犯身份的第三件任务。」
啧——————
鬓狗在双唇间弄出了尖锐的声音,那波动被削的漫长,在气氛略显紧张的饭桌上飘荡了十余秒后落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鬓狗的发言:「这还真是麻烦呐。」
他好像是打算找点碎片话题,把我的委托盖过去,乱七八糟的拒绝掉,溜之大吉。我遍当机立断提高声音来打断他的话。
「本次我不光以萨娜·若霍拉的身份前来,另一个立场是高阳敏的全权代理人。这样如何?作为你雇主的不是未被正面承认的灾厄之家,而是Blaze·Silver集团。我们这边会尽可能对你提供支援,金钱上,活动范围上,助手上。」
「高阳敏嘛,」嘎啦嘎啦的挠着脑袋,鬓狗眯着眼睛隐藏目光,里面闪烁的光亮却钉在了我身上:「这又是说了个不得了的名字出来啦——二小姐排场真是大呀。」
不是顺从的话题走向,没有事情顺利进行的语调。
接下来他会说——但是。
「但是嘛,二小姐呀,现在可是敏感中的敏感时期您就饶了小的吧。一王以外的三家,在这件事上全都采取了消极态度,真是垃圾一样的决策,咱们也就没有非得去垃圾堆里刨一刨的必要了吧。呐,我说过吧,侦探就跟怪盗是差不多的东西啦,越是神秘的玩意就越没有安全感,在这跟你上一条船就像自己钻进灌了水泥的桶里嘛,船沉了你们这些大人物还浮的上来,像我就彻底沉底啦。」
「阿大好弱耶——!」
「恰恰恰恰,寸小姐跟我绑在一起了,要沉可是一桶两命啦。」
「哇啊啊那算啥,好吓人,危险的事快拒绝掉啦!」
真的是,听这对情侣互动总让人心里窝火,我一边忍耐着想把红茶饮料泼出去的冲动,一边不小心听见了「现充斩斩斩斩斩斩——」这样低沉危险的声音,不知为何黄坂妖把手放在刀柄上哗啦啦的发抖,感觉十分危险,我赶紧把她的脸按到苹果馅饼里当做应急处理。
「三大家族的话无须担心。虽然话是这么讲,但我还没有说服他们的正式身份,作为替代我准备了这个。」
作为话语的后续登场的,音乐播放器,我把它跟耳机一起递了过去。
「里面记录的是当事人羊舌雀反的证言。」
此时,那家伙——侦探G的双眼在一瞬间发出寒光,极其渴望、无比渴求,对着那段音频露出了露骨的物欲,显得垂涎三丈,那姿态正如鬓狗缠上肥美猎物一般。
「工作接受与否嘛,就在听了证言之后再做决定吧。不过我听说啦,那小姑娘拒绝作证一言不发躺在医院里。」
「旧情报了,现在她被我养了起来。虽然没有刻意隐藏过,但也没大肆宣扬,不知道也是自然的。」
——原来如此。
点着头,不由得沉稳了起来。
这家伙非常自然的接受了自己情报落后的事实,并不知廉耻的把播放器塞入外耳道,闭上眼睛开始饕餮吞噬我费尽辛苦才得来的被害者第一视角证词。
『萨娜姐姐,那,那个,那个呢,非要说不可么……不,那个,我不是害怕,或、或许有一点害怕,那个,什么?……啊,是,我也觉得很奇怪……祖父,祖父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因为他总对我很温柔,父母不把我说的话当一回事,但我说什么祖父都会耐心去听,然后认真得出结论,再告诉我……所以一想到这样的人,其实一直想对我施暴,果、果然就好害怕。
『啊、啊呜……不,不会拒绝的!既、既然是萨娜姐姐,那个,萨娜姐姐想知道的事,我,我会好好说出来的……虽然是个紧张的时候就会口吃的笨孩子,但,但是也想报答萨娜姐姐!那天晚上……就、就是从萨娜姐姐的房间回去之后,当时,当时被洗实姐姐拒绝了,非、非常受打击,然后,然后没有自信了……因为已经三年了,以为是自己美化了记忆里的洗实姐姐,原本的洗实姐姐,不是那么温柔的人也说不定,因为想不起来以前的洗实姐姐是什么样子,就一直在翻相册,跟、跟洗实姐姐一起照的照片,翻看着,就一点点想起来当时的事,又读了以前跟洗实姐姐发送的邮件,那个,就完全想起来了,洗实姐姐以前确实是非常温柔的好姐姐。就做着这种事,结果熬夜了,凌晨……两点,好像,两点的时候听见敲门声……吓、吓了一跳,当时以为女仆发现熬夜,来教训我,就关了灯藏进被子里假装已经睡了。就没去管敲门的人,结果祖父拿钥匙开门了,突然闯进来掀开我的被子,非、非常可怕的表情,没灯光,但是感觉脸都青了,还有好大的汗味。祖父瞪着我看好长时间,突,突然问藏在哪了。我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他就生气了,像发疯一样在屋子里找,趴在床底下看,又突然打开我的衣柜,不知道在找什么。
『我吓得缩在床角,看他把东西往衣柜外面搬,把挂在里面的衣服都撕烂了,看里面有没有藏东西。找了好几分钟,他红着眼睛看过来……呜,那,那个,不用,我没关系……说、说出来就好了吧,那个他就又问我藏在哪了。我就摇头,那个时候,好像已经哭了,因为非常害怕的关系……祖、祖父就打我了,问、问、问我是不是跟父亲哥哥和家族里的其他人都……都做过了,都、都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萨娜姐姐,我、我跟谁都没做过,相信我!……呜呜呜……谢谢…………没、没关系了,萨娜姐姐相信我的话,那个,我就说跟谁都没做过,他就打我说我说谎……然后,然后他这么说了。
『……忍了十多年都没做过的事,让家里别的男人做了怎么受得了。
『不,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跟谁也没做过!亲人更不会考虑!为什么要问这么恶心的话!还像确信了一样!好奇怪啊!太可怕了……我当时大概哭着说了类似的话,他,他就一下子,就像突然想明白了一样,说,说不趁早把我变成他的东西的话……然、然后……那,那个,把我按在床上……我,我想反抗就拼命踹他……结、结果,就又被打了,被、被打了好多下,快要失去意识了……然后,衣服快被撕烂的时候,我,我突然非常非常害怕,感觉血要漏出来了,身体特别冷,就用最后的力量大喊出来……然后祖父像突然回过神了,看、看着我一边哭一边道歉,然后打开窗子突然跳下去……然后我就昏过去了。大概五分钟就醒了,外面非常吵,雨从打开的窗子落进来,裸着感觉非常冷,但是当时一点都不想动,感觉什么都无所谓了。现在也是……家人好可怕,羊舌家好可怕……』
「真不得了啊……」
这是一脸严肃听完录音之后,鬓狗的第一句话。
此时他给我的印象已经与之前完全不同,从一匹狂躁的犬化为了危险的狼。
这家伙舔着鲜红的舌头,磨着锋利的牙齿,咀嚼了腐肉来填充能量。
「这就是我来维托你的理由了,侦探G。羊舌萝萝确实不是正常人,隐藏着龌龊的想法过着光明坦荡的生活,偶然钻牛角尖暴走这也就罢了。但当时他的表现太过奇怪,什么叫做跟家族其他人都做过,什么又叫在被人吃掉前自己先下手,当晚他的思维是混乱的,他的记忆跟认识与正常状态不同,我觉得这是被人为篡改了。」
「所以教唆犯嘛?」
「如果教唆犯的作为是捏造事实,歪曲真相,让心中患有心结的人获得动机,以此暴走,那他的手法太过精妙,是我这种外行人难以应付的对象。因此才来维托你,让内行,让专家来负责找出真相,明确教唆犯的真实身份。万一他要对我使用相同手法,才能加以抵御对抗,是呢,我来这的动机,就是不想做一条砧板上的鱼。为我做事吧,侦探G,把你的知识变成我御敌的武器。」
「顺带一提,」此时发言的是沉默许久的星稚炎,我虽然没给她听过这段音频,但想必已经从对话中猜出一二,她紧锁着眉头,展露着完全燃烧的气势——火焰少女不知何时愤怒了。为与自己无关的人愤怒,看来她也拥有着异常的正义感:「私人系统在这件事上跟若霍拉小姐是同一战线,对我们来说教唆犯也很麻烦,想要向G先生提出委托的想法,我们这边也是一样的。如果可以的话,请把私人系统作为这次工作的第二委托人登记,报酬之后三方一起商讨。」
「星家小姐……不,这里该说室长嘛。」侦探深深吸了口气,一手揉着G小姐,一手哒哒哒敲着桌子,频率象征着情绪,此时鬓狗的心情大概相当激动。作为搜查专家的他,大概也想着跟这名享有恶名的教唆犯一决高下吧,此时不光有了委托人还有了大义名分,至于三大家族的冷淡态度,把教唆犯确实存在的证据一口气拿出来便可以搞定。
他们封锁案件的原因,不过是讨厌家丑外扬,让知情者瞧不起罢了。此刻得到了能把悲剧作俑者推到外人身上的机会,自然没有出手妨碍的道理。
那么,鬓狗、豺狼,不似侦探却作为最强搜查者存在于此的推论家,下定决心吧。
「你们好像误会了嘛,星家室长,灾厄家二小姐,我不是安乐椅型的呀,所谓搜查专家一切都要以现场跟情报为主,阴影才是这边的舞台啦。决定了么寸小姐,决定了吧寸小姐,你们两位,这活儿我接了。」
把手跟这名侦探相牵,心情不由得高昂起来。
有种就此突入了过山车般精彩冒险的预感。
唔呋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