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等一下。
别在我打断你的时候打断我。
拜高阳雪雪那个萝莉所赐,到达餐厅时已经迟到了。
餐厅是餐厅,不过不收费,我们别墅区的居民在这里统一进食三餐。它一百来平,两层结构,连着厨房的一边是墙,其他三面都安置落地窗,周边少见的没有红枫遮挡太阳,光照条件极佳。这房间整体布置的像咖啡馆,二人座和四人座的小桌零零散散的散布在各处,这次被请来的临时住户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随便跟身边人交谈或者翻动报纸。他们在这里好像没有摆谱的念头,身上穿的十分轻松。
远远地看见了羊舌雀反在向我招手,我也点头示意,那丫头孤零零的坐在角落里,估计是相当没人缘,有点可怜。
早餐是半自助形式,烤土司和炒蛋自己取食,配菜可以对现场在忙的厨师随便点。
我要了巴掌大小的煎鳕鱼,黄坂妖则点了一整只炸鸡。
然后黄坂妖跟厨师吵了起来。
他们吵架的样子十分有趣,黄坂妖因为身高不够所以翘着脚扒住柜台,翻来覆去念叨着要吃整鸡。厨师跟她差不多,不光个子矮脾气也相当差,骂骂咧咧的不过手上工作也没停下,只花两分钟就把我点的餐准备妥当。
这样闹来闹去,周围的目光都聚拢过来。唔呋呋,黄坂妖这样好么,食量大不是坏事,能吃的孩子长得壮,不过一般男性好像都对饕餮少女怀有偏见,被人当成笨女人可不关我事。
把吵闹声当成背景音乐,我环顾餐厅。
有几个男人看我在找座位,立刻站起身,看样子他们打算邀请我。
这种事昨天也发生过,但发生了又能怎样,男人的诚意只会让我尴尬。一一诚恳的拒绝,并表明自己已有未婚夫的事实不光嘴巴会疲劳,就连精神也跟着疲劳。
干脆去跟孤单的羊舌雀反共进早餐算了。
有了这个想法,我就迅速实践起来,凑到那个没人气的角落里。
「你把杯子挪过去一点。」
我这样说着,羊舌雀反也毫不迟疑的照做,那张冷酷的少女面容稍稍回暖,似乎因为我来找她而暗自开心。我在羊舌雀反腾出的空位放下托盘,上面除了食物以外还装了甜牛奶,饭后甜点我选择了白巧克力,又挤了一坨奶油。
「甜食主义者。」
她淡淡地说着,似乎颇为不屑。
你管我啊。
听好了羊舌雀反,因为不能喝咖啡而嘲笑我的,你既不是第一个也肯定不是最后一个,当不了第一名又当不了最后一名的事,只会让自己的求胜意识淡漠,所以还不如不做。
「今天接下来是怎样的预定?」
「参观,这儿的培训基地你看过了么?」
我摇摇头。
「盘海市的战斗专家,都从那个基地出产,这么说的话,简直像战斗专家制造工厂一样,哼哼哼……」
羊舌雀反用鼻子笑了起来。大概,这个女人的本性是轻蔑,好像对世间万物都看不惯。撤掉伪装还原本初的她现在很难跟人谈得来,毕竟高傲的羊舌雀反一直处于不耐烦的状态。多嘴一句,其中也有少见的例外。
别人说话她听不进去,我说话却管用,或许因为八月末九月初那几天对她多加调教的关系。
当时只要伸出手这丫头就自动把脑袋瓜凑过来任我抚摸,像条发情小犬似的摇晃身体。
可惜又可悲的是,这般可爱的羊舌雀反一去不归了。
……
不,我没遗憾哦?高阳离解,才不是那种嗜虐成性,喜欢看人扮小狗的坏孩子哦?
「想看我犬化的话,以后再找两人独处的机会。摆出这样的态度是不得已而为之,小丫头坐上家主的位置,本身就涉及不少利益关系,现在几百双眼睛紧紧盯着我,等我犯错呢。」
羊舌雀反苦笑着,这种表情散发着知性。
不过,她说的也是,现在天才之家鱼龙混杂,从她的秘书小竹竹透露的信息来看,这犬丫头似乎在准备进行一次大清洗,把旧势力剔除干净,进一步稳固自己的地位。这样大手大脚的做事相当于刀口舔血,紧绷起精神和态度也是无可奈何。
「也是,那乐趣就留到两人独处吧。对了雀反,小竹竹呢?」
「他啊,一开始就没有来。」
「让雀反孤零零的,那人也过分了。」
「等等,萨娜姐,其他的误解我也认了,毕竟之前我确实没安好心。但至少,别把我说成只有竹薪哥这一个朋友的可悲人。」
「还有别的朋友么,雀反?」
「那个……」
犬丫头想了想。
眼珠骨碌碌乱转。
来猜猜她在想些什么吧,在回忆自己的人际关系跟找借口中,我倾向于后者。果然她再开口时声音显得冰冷低沉。
「基本上啊,朋友也不是必需品。」
「那倒是。」
「人类的强度取决于至今为止孤独过的时间长度,这就是我这么强的原因,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解释方法。孤独时人类才开动脑筋思考自己,客观的审视自己查找不足。」
「……」
来这套啊。
「所以雀反,我在你身边也会降低你的人格强度咯?为你着想的话,我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犬丫头突然露出绝望般的眼神,哗哗摇头。
「不算,刚刚的话全部收回。」她脸上立刻飘起两朵红云,随后窥视了一下我的反应,眉毛突然塌下来:「萨娜姐,又在耍我。」
「每个反应都很可爱嘛。」
「哼……多谢你的夸奖,那么,特意坐到我旁边来吃饭,是有什么事么,空位明明很多吧。」
「也不是没事就不能一起吃饭吧?不过确实有事,我来盘海的时间还短,他们这些人我虽然知道是谁,他们也知道我是谁,但是互相都没怎么说过话,我自己坐下的话,难免会有人要求并桌。」
「那叫求爱。」
羊舌雀反大刀阔斧地说着。
真是的,羊舌竹薪也是,这丫头也是,天才家族就不懂得含蓄为何物么?
「我懂了,萨娜姐,你拿我当挡箭牌。我这个人不好说话,也不愿意奉承人,坐在你旁边的话那些男人自然不敢过来。」
她淡淡地说着,不过语调中莫名透着一种自豪。
这是很难发现的微妙情绪,不过我发现了。
唔呋呋,这犬丫头,不因为自己被我利用而生气,反倒因自己派上用场而高兴。
「不过萨娜姐,我虽然愿意当这个护花使者,但只到今天为止。」
「咦?」
「我打算吃过早餐就回市内,羊舌家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处理。这一次七千刀组织的聚会,光是露个面就足够了,我想大部分人都是这么考虑的。」
原来如此。
在繁忙的盘海市中还能拥有地位的人,至少不是什么懒惰之辈,没空把整星期的时间都花在市外度假上。今天之后还留下来的,除我之外估计也都是些游手好闲的人吧。
而且,就算留在绯枫林也没什么正事。现在一王三家的权限慢慢被私人系统抢走,需要商谈的话题有限,昨天一个会议已经全部解决,剩下的、除了事务性社交也只有观光散心罢了。
说是这么说,但与这些成功人士进行社交,里面也大有学问。这种场合里,打算借他们的物质与名气拿到些什么的笨蛋保证不在少数,要在以往,我大概会轻视他们,用鼻子来哼笑,但现在好死不死我偏偏顶着萨娜的名字,不得不给他们留个好印象。
羊舌雀反这个冷淡傲慢的女人,肯定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唔呋呋,偏科可不成啊,光靠智慧就想统治一个大型家族企业也是痴心妄想的紧。
我猜的。
不过不过不过,别人暂且不谈,我跟黄坂妖还得留在这里支援那名怪盗完成她未曾透露的任务,一时半会儿难以脱身,真难搞!
犬丫头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我却反逆行事,这不就把我跟世故一词划上等号么?
「萨娜姐打算留下来么?」
「……嗯,那个,难得的好景色,放松一下身心也是美事,总紧绷着可不行,知道么?顺带拜托一下,我不在的时候,学校里帮我好好安排,校长。」
「好。」
我有些不讲道理的拜托,被一脸理所当然的犬丫头乖乖接受了。
这小丫头还蛮听我话的。
她当上校长之后的作风,几乎可以用残酷来形容,现在的新特高已经成为巨大的绞肉机器,没有能力又不肯努力的废物被心狠手辣的她迅速踢出校门,反之已经在自己领域得出什么成果的精英学生则能享受到像我这样的照顾。
按照羊舌雀反的做法搞下去,新特高如若没有倒闭,日后肯定会成为一所超级精英学校,让创造天才这种戏言成为货真价实的技术吧。
哎呀,真不赖。
正在我暗自感叹时,放置餐盘的桌子被乒一声敲响。
一个金发年轻人摆出金毛犬般的愚蠢表情接近我们,死皮赖脸的插入对话。
「萨娜小姐说的没有错!盘海中,还有什么地方比绯枫林更适合消遣心情?没有,没有吧,肯定是没有的!因为比什么都棒的是住在这里完全免费,没有比免费、无需掏钱更让人心情畅快的事了!」
我跟犬丫头迷惑互看彼此,都在对方的眼眸中找到一丝不快。
眼前这家伙,我们都有印象。与其说有印象,不如说认识也不奇怪,他是七千刀最亲近的几个副手之一。但为什么呢,明明是这样的大人物,我却丝毫想不起他的名字。
昨天一天,他已经缠着我说了很多话,不过他的话大多没什么营养。跟他聊天,就仿佛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睁大眼睛看空气缓慢流动,试图从中找出空气的意图,这没什么意义,因为哪怕是随便吹一口气就能轻易改变空气的动向。
「哎呦,萨娜小姐,看您惊奇的反应,该不会想不起来我是谁了吧!不过……就算是这样伤人的表情,也特别美丽就是了,这个时刻的您就像盯着溪水缓缓流动、同时感叹时间逝去之快的不老精灵女王一样!」
真失礼!
要说的话,也是公主,女王不就已经是人妻了么!
给我道歉!
姆……不过他说的话倒有一点不错,我确实不记得他。在这封闭的绯枫林还算好,就算记不起来也可以用排除法来计算他大概是谁。倘若他在盘海市内与我重逢,我肯定会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来搭讪、想让我花冤枉钱买可疑的保健品抑或打算推销什么奇怪的宗教。
「或许你不知道吧,先生,我是记不住不想记住之人的体质。」
不过,我是不会道歉的。
本以为冷淡的态度会让他打退堂鼓,没想到金发男子捂住了眼睛,发出尖锐的「恰!」一声。
「萨娜小姐的毒言,比想象中还棒啊!让我精神都为之一震,看着您冷淡中又不失娇态的模样,激动地我连内脏都吐出来了!呸,您看,这是肝脏吧?」
确实是肝。
但是,肾就算了,肝只有一个,这样好么?
不知是不是见我把嫌弃表现在脸上,他又变本加厉的把身子往前挺。
「萨娜小姐!您宝贵的毒言,就这么免费奉送么!」
……
「肯定不行啊,要收钱的,喂,把钱拿出来。」
「吓死人了!看来萨娜小姐刚才忘记了,对吧!对吧!肯定要收钱吧!这么宝贵的东西肯定要收钱吧!真拿萨娜小姐没办法啊,萨娜小姐是个可爱的小迷糊嘛!」
金发男一边从钱包里掏出钞票,一边笑眯眯的说。
嗯……能拿到钱是不错啦?
总而言之,在金发男再一次的自我介绍后,我跟羊舌雀反才觉得,我们不记得他才比较奇怪。
他是战士之家的四长老之一,称号水长老「角王」,我们不光在昨天的会议上见过他,就连最初来绯枫林时都由他开大巴代步。
光昨天一天,就已经在正式场合见过他三次,再者说来私下里我们也有聊天,这样看来我记不住他的名字才比较奇怪。
「没办法啦!从以前开始就没什么人记得住我……哈哈哈!」
这家伙相当大度,即便被我们忘记也开怀大笑,怕不是经常被人家忽视,已经习惯了吧。
话说回来,角王的金发明显是染的,跟我完美的金发做比自不用说了,就连与正牌萨娜的稻草黄相比都显得色杂丑陋。不光如此,他还打着惹人注目的耳钉,身上穿着不合时宜的正装,肩上甩着莫名其妙的披肩,袖口露出了欧洲风花边,无论怎么看他浑身上下都是奇妙元素。
就算如此,角王的存在感都非常稀薄,这是所谓物极必反么?
「就连我老妈,时常都忘记还有个儿子,我们老大七千刀总以为这届战斗之家只有三大长老,总是嚷嚷着要补上水长老的空缺呢!」
啊是么。
「哎呀——被人忘记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仔细想想吧,被人记住是理所当然的,被所有人都忘记才比较特殊吧!所以说我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最特殊的一个人!对萨娜小姐来说,我也非常特别吧,是特别的男性吧!对我来说萨娜小姐就是特殊的女性,心跳心跳——」
角王不知为何表现出格外娇羞的样子。
话说回来,从刚才开始他的兴致真高昂啊。
不知这就是他的本性,抑或像上个月的羊舌雀反一样戴上了名为兴致高昂的面具。
总的来说,我不太记得昨天自己跟他说了些什么,但这不妨碍我从零开始构筑与角王的交际关系。
长老对战斗之家来说,就是有点像魔王座下四大天王的存在,换到恶魔城里就是DEATH大人,从莫里亚蒂的麾下来看就是莫兰上校。诚然,我即不想当贝尔蒙特也不愿做福尔摩斯来挑战这个庞大的组织,所以基础的友好关系就不得不好好构建。
所以,说几句友好点的话吧,高阳离解。
「你是在泡我么?」
「哎呀——不愧是萨娜小姐!冷着脸说这种话破坏力惊人,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大堆排列成猥琐符号的虫子一样!昨天的几次搭话中,萨娜小姐也说了完全一样的话,真不愧是表里如一的萨娜小姐!大家都说这个社会的人已经被人情世故腐坏了,只有萨娜小姐与众不同,还保持着原初纯粹的自己……能让我舔**么?让我舔**吧!」
……
救救我,羊舌A梦。
「连萨娜姐都应付不来……不愧是四大长老中排名第一的人物,实际上的战士之家二把手。」
犬丫头一脸惊愕。
随后她很快做出行动,拉开我的手臂,把自己的手嵌了进来。
被世人称为勾手臂的行为,好像就是这样。
哎呀,萨娜跟我没做过,洗实姐跟我也没做过,正所谓货真价实的第一次,偏偏让这丫头抢了先。
「如你所见,角王,萨娜姐不光已经有婚约,而且跟我是一对,死心吧。」
她得意洋洋的说。
「原来如此……大家都说萨娜小姐跟黄坂家老二之间关系有些暧昧,原来萨娜小姐真的是那一边的。跟高阳离解订婚只是高阳敏的意思吧,我理解的我理解的。嗯,没问题,完全能接受!顺带问一下,萨娜小姐还是处女么?」
提出肮脏问题的他,眼睛闪闪发光。
那么,该怎么回答呢。
倘若闭口不言,那就相当于默认,被人轻易误解跟哪个男人有染会令我不爽。
仔细想想的话,萨娜本人,很遗憾已经不是了,从那以后所谓生殖行为我们也偶尔有做,虽然主要目的是为了让萨娜找到自信就是。不过他问的多半是现在坐在此处的我。事到如今已经不必解释,本人性别是男,要问我是不是处女也很奇怪。
这里只有用似是而非的答案。
「……我没跟男人发生过关系。」
「避开问题了!萨娜小姐避开问题了!没跟男人做过,就是说跟女人有做吧!羊舌小姐,怎么样怎么样?」
犬丫头浑身僵硬,硬度跟大理石差不多。
「哼——跟女人做过了啊,虽然不知道对象是哪个义姐女仆或者矮子护卫,我都不介意哦,哼哼哼哼哼……」
嗯?
你凶我也没用。
不过羊舌雀反的态度很奇怪。
难不成这丫头经过我那天一阵改造,取向真的出了问题,恋爱对象成了这个离她很近又极具魅力的本人么。
不过像这种事,后天训练只能起一小部分作用,真正出问题的还是天性。正所谓本性如此,本源在这儿,对她来说成为同性恋就跟回到家乡没什么两样吧。所以无需什么借口,本人也犯不着担起责任。
我正觉得犬丫头的脑子特别有意思,角王却突然把连撞到桌子上,像受不了了似的拼命滚动。
「呀————湿漉漉粘稠的百合关系!超级大美人跟冷酷少女之间的爱恨纠缠!光是想想就让我受不了啊,哈——哈——能去一下卫生间么?」
也行吧,去了就别回来了。
Adieu.
不过,这家伙说是这么说,却没实际去做那种令女性感到恶心的行为,只是笑眯眯的坐在这里,非常开心的盯着我跟羊舌雀反眼神的冷战,一边慢悠悠的进食早餐。
他坐着,但不光是坐着。
我在角落里,想要起身离开势必得经过他身边,他那样坐着,仿佛在考虑封住我的移动路线。
跟羊舌雀反对视一眼,两人一起点点头。
早饭已经吃的差不多,剩下的甜点带回房间也可以,丢掉也不是不行。
我俩站起身来选择告辞。
而这时,水长老角王看似漫不经心的丢出了一句话。
「萨娜小姐,在这战斗之家中,被杀害的教官……这件事想必您已经知道了吧。」
嗯?被杀害的教官?
我看向羊舌雀反,只见她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真棒,教育之家的老大都不知道,那么我没听说过也就算不得孤陋寡闻。
「最近盘海市内的连环杀人案,倒是知道。」
「连环杀人案?哦,啊……您说的是那个外行么。他手段还是挺差劲的,什么割断四肢,让受害者只能爬着逃跑……哈哈哈!真蠢!只有凶器装的像个内行,用的是BT吧。」
「BT?」
犬丫头一脸不解。
「是一种野战刀,大概这么长。」角王用两根食指比了二十厘米左右:「这种刀还挺复古的,刀具爱好者是很喜欢啦,不过比不上武器之家的cheetah跟SC系列实用。」
那倒是。
无论猎豹还是脊髓系列,都是彻底为杀人效率服务,为此抛弃了野外生存性能,连背齿这种经典设计也没采用,缺陷是比起战术刀要明显脆弱的多。
「你们都是专家呢。」
羊舌雀反听了我的说明,却露出反胃的表情。
也是,女性对这种话题都不怎么喜欢吧。
「盘海呢,把战斗之家牺牲的教官,也算在连环杀人案的被害者中了。是第三人,一个有点肌肉块、表面工作是健美教练的阿姨,还记得么?」
确实,那就是连环杀人案的第三名被害者。
死亡时间正好是洗实姐离开盘海那天,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既然你这么说,那她就是在盘海被杀的?你们允许教官或者学生随便离开绯枫林?」
「嗯,对呀。肯定不会禁足,但也不是想出去就能出去的。」
「是么。」
「是的,学校归火长老东踪管,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不过这件事闹的比较大,包括七千刀在内、我们都打听过,这名教官离开绯枫林的理由是有学生擅自离校。」
「离校,怎么做到的?」
「偷了别墅区给你们配备的自行车,这是绯枫林唯一的交通工具。那学生往北骑了几十里,翻过山上大路,连续骑一整天就能到盘海。」
……还是一如既往的超越常识呢,盘海市的战斗专家。
不对,这里该说是战斗专家预备军吧?
这么说来,教导战斗专家的教官,自然也是战斗专家,这种人被杀——所谓死的不知所谓、死的不明不白,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
实际整件事都很奇怪。
盘海不是普通都市,管理城市的私人系统地下联络网四通八达,像蜘蛛巢一样笼罩整座城市,要说私人系统最擅长什么,那么无外乎情报收集这么一个答案。陈旧之王估计没有想到吧,在现代社会科技力逐步加强,所谓情报的力量越来越重要,所以私人系统才能在跟一王三家的争斗中常年处于上风。
而连环杀人案至今没破。
也不存在私人系统将真凶庇护起来的可能性。
因为我早在私下里与星稚炎确认过。
名叫星稚炎的丫头,是我重归盘海市后认识的数名贴心友人之一,她在私人系统中担任「talker对策室」的室长一职,是个头别火焰形状发卡,总是精力充沛却心肠好好的阳光少女。虽然最近她似乎因为血脉相连妹妹突如其来的叛逆操碎了心,不过即便如此也不可能把室长这一本职工作放下。
既然她说,私人系统找不到真凶,那就是确实没有找到。
连私人系统的排查都能躲掉的连环杀人犯,以及连正牌战斗专家都能消无声息杀掉的凶手。
「总之,拜这件事所赐,整个三重区都是封锁状态,因为大多数杀人事件都在三重区发生。那个地方乱归乱,斗殴致死经常发生,却也没怎么出过拦路杀人魔。」
「啊,」犬丫头突然出了这么一声:「这阵子经常见到的巡逻车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过肯定没什么用吧。」
我跟犬丫头都不太开心,只有角王在那里嗤嗤发笑。
我也有同感,不过盘海市最后会变成萨娜的领土,就等于是我的领土,在里面辛勤工作的一般劳工被人诋毁,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不,盘海的警官很优秀。」
「萨娜小姐好像也只是说说罢了,您也知道,真正控制盘海市治安的不是警方,而是我们战士之家。」
「既然如此,就去把凶手抓出来。」
「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我们对战斗在行,对收集情报不在行,这事还得等侦探联合派人过来,原本驻扎盘海的NO.7被杀了,现在没替补。」
是么。
虽然没有为G哀叹的道理,倒不至于说他死有余辜,如果那家伙死亡造成的缺口轻易被人堵上,我是有些难以接受。
「哈哈哈!抱歉,抱歉,萨娜小姐,说到杀人事件就不由自主谈起里世界的话题了,在进餐中这样不行对吧。」
虽然已经快忘记你是何许人也,不过把杀人事件、特别是与自己多少能扯上关系的杀人事件当成笑料谈,本身就是缺乏常识的。
「换个轻松话题吧,那萨娜小姐打算怎么办,下午不是有个参观学校的活动么?听刚才你们聊的,羊舌小姐是打算离开了,萨娜小姐要参加么?」
他还是嬉皮笑脸的。
仿佛要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
越是这样,与空气交谈的感觉越是挥之不散。
「具体学校里都会做些什么?」
「学习啊!」
角王理所当然的叫道。
他所谓的学习,指的是那种事吧。
「那倒也是,就算了吧,我虽然不讨厌学习,但是讨厌参观别人学习。你觉得站在别人背后,看他做些自己不爱干的事就很快乐么?」
虐待跟S是两回事……虽然好像不是两回事,不过不太一样。
我跟犬丫头的SM,是互补互助的关系,其中包含着两人的心愿,怎能跟普通的虐待相提并论。
「也不全是那种一脸不愿意的接受教育的人。」
「是么?」
「是。」
角王深深点着头,表示肯定。
「把一个正常人培育成战斗专家,非人虐待肯定少不了,所以萨娜小姐不以为然也是自然的。不过坚持到这个程度,学生基本都豁出去了,与填进知识想比,这种学习能让他们身体变强壮,会带来充实感。那帮家伙想的肯定是,反正身体已经被强化成这样了,干脆一条道走到黑吧,哈哈哈哈,真是蠢。」
羊舌雀反的眉头明显皱了起来。
嗯……这又是个奇妙的观点。
教育变成流水线之后,整个体制对学生而言便成了逼迫屈服的恶魔机械,与强制体罚没什么两样。
而羊舌雀反在做的事,就是从这群接受恶魔机械的人中找出那么几个被虐待也会得到相应快感的家伙……也就是在寻找M么。
正所谓,天才=M?
要说我身边最天才的人,犬丫头就不说了,确实是个M。至于羊舌竹薪……原来他是个恶心的男人,至今一直欺骗了我啊,我呸。
「总而言之,萨娜小姐,请来嘛——学生们都会欣喜若狂的!」
虽然他这么说,但我觉得也不至于。
战斗专家在我看来都是群狂人,那帮家伙七情六欲明显跟常人不太一样,好像是正因拥有健康过头的身体,不必担心突如其来的猝死,随时都可以留下后代,所以对异性的欲求少了许多。
啊,不过既然黄坂妖是这样,那其他战斗专家说不定也有类似的癖好。
「要不然,我吩咐下去,让他们每个人都拿上花束,等萨娜小姐来参观的时候一起送给您,就算做我的礼物了,怎么样?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大家都听说了哦,灾厄家的小女儿是个绝世美人,而且这一次要到绯枫林来住。」
「你们真是不懂得情报封锁呢。」
「既然是个稀世罕见的大美人,大家肯定就都想看一看啊!」
「慢着,究竟是我参观他们,还是他们参观我?」
「欣赏美女这种事,怎么能说成参观,参观是对笼子里的动物用的!」
啊?那至今为止你把你们学校的学生当成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始终不松口,角王露出烦恼的表情。
唉,我也不是不想去,不过这就跟绝对不要让人进我房间一个道理,突入他人的底盘令我毫无安全感。绝不是担心被人袭击,但光是让自己的皮肤暴露在那种充满陌生气味的空气中,就很难受了。
不过,我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
我对角王没有好感,不如说谈不上好恶,是在此之前的事,我至今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算认识他,更别提在这之后一个小时我还能否记住他了。
看一个二十来岁大男孩在我面前露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些……
怪恶心的,能不能别这样。
一直到我点头答应会参加参观校园活动,角王才笑嘻嘻的离开。
与此同时撤销了对我跟犬丫头的监禁行为。
那家伙只是撤开半个身位,刚刚一直能感觉到的压迫感就悄然消失。
「萨娜姐,小心一点。」
说这话的时候,我跟羊舌雀反正在餐厅门前,出了这道门她便直接返回盘海市,而我则要继续被困在这片红枫之林中。
顺带一提,身后的黄坂妖还在跟那厨师吵嚷。
「怎么了?」
就算她让我小心。
但羊舌雀反本身就曾害我陷入困境,一度与死神擦肩而过,她没这个资格也没这个立场。
在理解了这事的前提条件下,她仍旧提醒我小心,也就是说一个月前教唆犯那种凶恶的杀人事件将重演么?
算了罢,犬丫头,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
坏事和好事总是接踵而来,上次倒霉事的阴霾还没散去,我又怎会立刻跌入下一个深渊?
是的,根本不可能出什么大问题。
这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某过于此处。
被数以百计战斗专家包围保护着,若是这样还能碰上危险,那敌人一定是我难以匹敌的庞大恶意。
哪怕真是天神下凡,也难以与战斗之家一战。
所以没有关系,二零零九年的深秋,想必是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