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松摸索着皮甲的每一个口袋,一件猎兵装备能拥有的口袋永远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他们总是能从各种各样的地方摸出来每一件需要的东西。
很多时候,那些魔法师们总是认为猎兵已经懂得了一些利用其他空间来储存物品的手段,但那只是因为他们身上可以装东西的口袋实在多的离谱。
米松极为罕见地调出了系统界面,或许现在可以获得一些基本信息,但系统给这套装备的描述与他的状态栏一样,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说是状态栏,其实更像是一种标记,系统除了有退出与尚未开放的好友功能外,只剩下他的名字种族和称号,而那件皮甲更是过分,系统给出的信息恐怕是基于米松的认知。
【猎兵上衣:
一件由不知名皮革制造的上衣,拥有数不尽的口袋,是贝德维斯在温德诺森林的土丘洞窟中寻得,拥有很强的韧性。】
米松看着描述中的最后一段,那是他唯一不知道的事情,但传统的猎兵皮甲都是由艾斯纳斯皮革制造的,常年来的捕猎让这些生物越来越稀少,他上一世在获得皮甲的时候,已经不是用艾斯纳斯皮革了,而是一套用瑞文诺斯红狼皮革制成的。
不知名的魔药、装着药丸的瓶子、变质的肉干、各式各样的仪式材料以及数个已经粘黏在一起无法打开的口袋。
米松皱着眉头扫视桌面上的每一件物品,却没找到最想要的那个。
每一名猎兵必定会随身携带自己的徽章,而那些徽章会在特定种类怪物靠近时提醒他们,他不敢保证这名猎兵的徽章是否遗落在了地下世界。
但在他抵达费尔蒙特拉—猎兵的休息地之前,这是他能够获取猎兵徽章的唯一机会。
他不甘心地重新搜索每一个口袋,终于在左胸前某个从未探查过的口袋里摸到了一枚似乎是铁制的物件。
那是一枚雕刻着三狼头的猎兵徽章,三角锥的每一面都带着不一样的表情,而底部则是螺旋状的规则花纹,本应悬挂的链条已不知去向,而环扣处因为暴力拉扯已经破损,除非米松寻得另一个带着链条的环扣,否则这枚徽章就只能躺在口袋里。
『刻耳柏洛斯,看守大门的狼,和猎兵一样,只是祂的忠犬而已。』
他自嘲地笑道,将那徽章重新收进寻得的口袋里,便开始着手整理桌面上的各式杂物,希望能找到一些在时间冲刷下还没失去功效的东西。
『唔……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可以用,这些不知道是什么,这些已经没用了。』
他将物品分作三类,再把那些知道作用的塞进各个顺手的口袋中,拍打着比起一开始已经轻了许多的皮甲,满意地点头。
『哥哥……』
『怎么了?』
从睡眠中醒来的凯夏第一时间搂紧了米松塞在她怀中的奥坦,静静地盯着米松,直到他手头上的工作告一段落,这才敢出声。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布朗奶奶死了,我没地方可以去……』
『你在这附近没有认识的人,而且还有个恋童癖盯上你了,或许你该跟着旅团一起走,或者跟着我一起走。』
米松转头看向藏在阴影中的凯夏,脸上带着他生平从未露出过的温柔笑容。
『我……我……
凯夏将身体藏进更黑暗的阴影中,作为一个小女孩,她面临着足以决定她人生的抉择。
『我……想跟着哥哥一起……』
米松既希望听到这个回答,但又不愿听见。
在他的照料下,凯夏一定能健康成长,待她长大后,便可自己决定寻一户好人家或者与他一并冒险,就算是要成为猎兵米松也不会阻拦。
但这毕竟是个游戏,那就必然会有结束的一天,到时候他投入的感情终将化为虚无,只留下空洞等待填补。
『唉……』
『外来人哥哥……』
『……贝德维斯,以后叫我贝德维斯先生。』
米松轻叹一口气,拿起那套依伦为她购买的衣服,正准备起身,从木门处传来的动静让他僵在了原地。
『叩叩叩——』
三声清脆的敲门声从不远处的木门方向响起,如果是那些巡逻骑士,那么这三声应该是沉重的砸门声;如果那是依伦,他应该会直接用钥匙打开;而两者都不是的话,那恐怕来者不善。
米松朝着凯夏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重新把衣物放回椅子上,俯下身爬到门口向内的第四块木板,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将那把藏在下面的锈剑取出。
来者正孜孜不倦的敲打着那扇脆弱的木门,每次间隔二十秒,都是三声干净利落的敲击声,如同已经设定好的机械一般。
米松匍匐着朝木门的方向前进,原本应该是门槛的木条早就不翼而飞,留下一个足以观察外部的缝隙,而从那里传来的光景,只有看不透的灰色雾霭。
敲门声持续响起,而力道在一点点加重,米松甚至能感觉到木门正在颤抖,他握紧了手中的锈剑,缓慢地站起身来,时刻准备掩护凯夏逃跑。
『贝德维斯先生,您有一封重要邮件,请开门签收。』
在敲门声短暂平息后,从门外传来了与电话诈骗一样的电子合成音,那声音冰冷且没有一丝情绪,米松舔了舔嘴唇,试图通过呼吸来调节心中的恐惧。
他曾经听说过这种东西,这算是一个游戏中的都市怪谈,据说某些时候部分玩家会遇到不断敲门请求签收邮件的灰色雾霭,一旦答应并且为它开门,便会被传送到不知名的地方,而在逃脱以后这些讲述者的记忆总是模糊的,如同梦境一般不可理喻。
虽然这个传说极为荒诞,但数量众多的亲历者还是让它快速传播开来,对于米松来说,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或许那些讲述者并没有说谎,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贝德维斯先、先、先生,您有一封邮件,签、签、米松先生,您有一、一、签收。』
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以后,门后的声音开始卡顿起来,就像运行过久的设备由于部件老化而开始失效一般,但最让米松感到恐惧的,还是那声音居然说出了他的真实名字。
就算在费诺市的记录中,他也一直都是贝德维斯·发普契,直到前些日子将工作全交给马洛与克拉拉,才改名为与养父同姓的赵米松。
而这理应开发了数年的游戏怎么可能会得知他的真名,突如其来的恐惧开始渐渐掌控他的身体,无法移动的下半身如同磐石一般阻挡着他逃离的想法。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长时间的内心挣扎后,他还是颤抖地询问道,而感知到恐惧的凯夏只能抱紧奥坦躲在长椅下。
『签、
米松的询问似乎让那声音的机能停止,在发问后房间内一下子寂静了下来,那扇不断被敲击的木门也不再颤抖,但这一切比起怪异事物平息后的宁静,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阿卡米拉,诚邀您再度做客,贝德维斯先生。』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灰色雾霭化为血红色的腥臭粘稠液体,大量从门底的缝隙中涌出,米松丢下手中的锈剑,转身朝着凯夏扑去,在他将凯夏彻底保护在自己身下的那一刻,血红色的腥臭液体如同蛋壳一般将他们两人裹住。
在腥臭液体完全凝固之前,祂们将屋内的一切恢复到了最初的样子,桌面上的物件被打扫一空,清理干净的长椅上重新布满了灰尘,就连那柄锈剑也被重新埋进地下,红色蛋壳诡异地静止漂浮在半空中,成为了唯一一件不属于这间屋子的东西。
埃尔法历代记第一大版本《血色黎明》,更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