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吓往往比惊喜来的更加突然。
像是电影中播放着某个恐怖影片的转场，顷刻间，好似万籁俱寂。
终于弄清楚了那份异样感从何而来，老道顿时没了刚才对线司机的气势，整个人像根枯草似的一下子萎了下去。
“徒儿，我…我们好像上错车了……”老道肩膀有些打颤的哆嗦道。
也不能怪老道胆小，人见到鬼会害怕本就是人之常情。
别看那些替人们逢凶化吉的道士表面上临危不惧，显得十分老到，实际上当灾祸真正来临的时候，又有哪个心里不是慌得一批呢。
老道虽然是干这一行的，但毕竟正如顾婉妍所说，现在这年头城市中基本上已经遇不到那些灵异事件了，所以平时身上也不会刻意再带一些例如动物血啊等等稀奇古怪的符纸器具。
而且说句心里话，就算他现在很想做些什么，短时间内也根本想不出什么有用的主意。
因为眼下的状况明摆着他们已经在不知觉中身处对方的肚子里了，优势在鬼，自己要是再次把对方逼急，可能下一秒就得嗝屁了。
更何况，能拖着全车乘客的冤魂一起同化为一辆灵车，两边若是真动起手来，想来也不是他们赤手空拳能够对付的。
顾婉妍看到老道士这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扭头看过去的时候也没忍住被吓了一跳。冷静下来后见他们可能是因为什么限制无法主动攻击自己，于是顾婉妍便试着去推动车窗，然而车窗就跟焊死的一样，怎么也无法挪动分毫。
“我滴个乖乖，徒儿，我们怎么办……”老道看着顾婉妍，小声道，“他们不会是要带着我们开往下面吧……我才七十多岁，我还年轻还不想死啊……”
“……不是吧，我们这什么运气，随便上一辆车都能是凶车。”
单手托着车窗，顾婉妍同样有些懵，不过了解现状后，她的大脑也是飞速思考起来。
“喂，车牌号是什么还记得不，我刚刚没看。”
“嘶……我记得，好像是什么375。”
心中的某个猜想得到了印证，听到这个回答，顾婉妍微微皱眉。
她记得，晚上出门前在报纸上看到的那个出事的客车，好像也是这个编牌。
“听过新闻没有，上周在金门大桥上失事的那辆客车。”
“啥？”老道士微微一愣，“听说过，听说过，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怎么了？”
在心中的升起恐惧使他现在都不敢回头去看身后的乘客，如果此时前方的乘客再把脑袋以一个180°的角度转过来的话，那画面感，啧啧……
“嗯……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上的，应该就是那辆失事的车。”顾婉妍说着，单手撑坐意欲起身，想从老道士的身边走出。
“徒儿，你要做甚？”老道下意识拉住了她的手。
“去问问看司机知不知道自己死没死啊，不然鬼知道他会载着我们开到哪啊。”顾婉妍回答道。
说不好万一真开到个阴曹地府去，那她们不就成冤大头了，别人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连正常死掉的流程都免了。
“......”老道士表情一哑，连忙阻止，“别！我有预感，绝对不能这么做。”
……神特么直接去问问人家死没死，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吧，如此离谱的开场白和上来就问对方有没有妈又有什么区别呢。
现在他们都是同一条穿上的蚂蚱，你这方式，妥妥的就是一尸两命啊！
“那你说怎么办？”
顾婉妍咂了咂嘴，只好重新坐下，有些心烦的看向窗外。
好在不幸中的万幸，玻璃窗外的景象还是正常的，并没有和车内的气氛一样阴间，出现什么黄泉路啥的。不过很难想象，按照量子力学定律，顾婉妍有些想不明白这辆由人类的执念或是怨念所构成的灵车到底是怎么做到载着她们跟正常车辆一样通行的。
只可惜车内屏蔽了信号，要是这里有网的话……兴许还能开个直播，再标个博人眼球的标题，说不定随便就能吸引一大堆土豪老板在线刷火箭666来一度眼快的。
“徒儿，那辆车失事多久了。”
“报道的是一周前，具体哪天我也不知道。”
“这，难道是司机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带着死去的人出来锁命了吧。”老道士露出心惊胆颤的表情，沉默了一会，“要不……我们让司机停下试试。”
“好，那你去。”
“……”老道士。
师徒二人正商量着对策，这时，窗外一同驶过一辆大巴，上面灯火通明，仿佛还伴随着一些乘客的嬉笑声。
“徒儿啊，你看外面。”
“嗯，怎么了？”
一心想着怎么从这鬼地方离开的顾婉研显然没有心思再管旁事，而老道突然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似是出其不意的发现又给了他莫大的底气。
“我曾经有没有教导过你，行事前需百般思量？
你看，如果我们在原地多等待一会，我们就可以坐上真正的末班车了。”
顾婉妍：“？？？你是不是脑子坏掉啦？”
我真的会谢，不是你自己说的这辆车可行我们才上去的吗，现在又怪起我来了。
“你看，每次我说这些你就不耐烦，做我们这行要讲究的就是谨慎，切不可妄自尊大，要知道，师父老了，很多判断已经没有当年精确了。”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为师方才又带你重温了一次，作为偿还只要你让司机把车停下来就可以了。”
老道士还在一旁出口成章，看着他一脸心安理得的样子，顾婉研脸上就冒出许多黑线，不想去你就直说呗，还特意找这么多借口可真是苦了你了。
毕竟是特殊时期，顾婉研也懒得再和他计较这些了，“行行行，我去，我去可以了吧。”
说罢，顾婉研便起身意往主驾驶席走去，在这个过程中，她能感觉到全车的乘客似乎也在瞬间将目光锁定在了自己的身上。
余光中，他们面色苍白，眼框的空洞好似能把人嵌进去，嘴角向上弯出诡异的弧度，直勾勾的盯着她。
她丝毫也不怀疑这些被灵车一并同化的鬼魂会在她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后会一起冲过来进行反扑，而且他们身上还流着粘稠的不明液体，看着就恶心，一点都不想接触。
视线转向顾方正的位置，见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上去还没拿定主意，顾婉研叹了口气，知道在这种时候只能靠自己了。
长时间黑暗的环境让双眼早已习惯了夜幕的遮掩。
然而就在这时，眼前却有一道光亮从窗外映射了进来。
灵车的速度很快，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已经离开了城市，顾婉妍顺着发光的源头朝正前方看去。
目光所及，早已没了登车时的光景，路旁也不知何时摆放着一排蜡烛，随着客车的驶过一盏盏熄灭，视线不由自主的随着蜡烛的尽头延伸。
最后看到的，是那座无比熟悉的金门大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