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烟被关在黄陨帝管监狱的最底层。
所谓帝管监狱,意味着里边的犯人都是由黄陨神皇亲手抓获或者审判,没有神皇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出。
可一个身着黑衣服的女人正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什么人!站!”
守卫们根本说不出“住”这个词,只是靠近了那个女人,就瞬间毙命。
女人一直在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黑气,十分稀薄,若非圣境级修炼者无法察觉,而这气息,圣境以下的吸入,则当场毙命。
不仅如此,那黑气还会裹挟起新生的死亡,回到女人的体内。
这便是修炼死恶神功者,所携带的【绝生气】。
女人一直朝里走着,目中无人,所到之处横尸遍野。
她抬着鼻子,终于闻到了她熟悉的味道,控制着绝生气的扩张。
就这么,继续前进着。
……
“喂,醒醒,畜生。”
“嗯?”
应着这等粗犷的声音,待在牢里的盛烟睁开了朦胧睡眼,看着他们穿着的夜行衣,还戴着面罩。
他冷哼了一下:“你们这些世族的刺客,花了这么久时间才找到我?”
“噢?看来你挺有自知之明的。”
盛烟站起身:“很遗憾,这个牢笼是特制的,就算是你们的七境之上,也破坏不了。”
两个人黑衣人相视一笑,从衣裳里拿出了一小包:“你以为为什么我们蒙住口鼻?”
“……毒么。”
“聪明,那么再见了,聪明额!”
“怎么了?!额!”
面前的两个黑衣人突然倒地,一个黑衣女人缓步踏来。
这个女人看着关在牢狱里的盛烟,他憔悴了很多,皮肤暗淡无光,面容也肌瘦了不少,可只有那对琥珀金眸,依旧囧囧有神。
盛烟见到狱外的女人后,轻声问了句:“筱爱?”
“是,师傅。”
段筱爱,他的徒弟。
这些铁柱在她眼里形同虚设,不过随便一拉,就扭曲出了一个入口。
在短短一周之内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像今天还骑着自行车,第二天就突然开上了兰博基尼那般的巨大变化。
她的眼神,黯然无光,没有生气的血色像是散发着腥光,她轻而易举地拉开了这些铁柱,大步流星,来到了她心心念的师傅面前,像是一位夫人一般,抚摸着,可怜着自己心爱的男人。
她变了好多,主要是气质上,说不出的成熟……不,应该说是妖娆,她的举手投足,而是眼神变化,亦或是呼吸时特意地出声吹气,都像是在勾引人。
“发生了什么,筱爱?”
“发生了很多,不知师傅想听哪一件事?”
“啊哈、我都不知道你有什么事,那不如,筱爱你把觉得最重要的事告诉我如何?”
“最重要的么?”
不知为何,现在的筱爱在盛烟眼里显得十分恐怖,相当骇人,就好像自己若说错一句话,就会死一般。
“洛鸣。”
“嗯?”
“我们有一个孩子,叫洛鸣,是个很健康,很机灵的男孩,五官像你,脸却像我。”
“哈啊?”
她在说什么?什么孩子?
筱爱的身子贴近了一些,额头贴上了额头,她的手深入了盛烟的衣裳,肆无忌惮地摸着,对她来说,这手感很是陌生,不再那么强健了,也不再那么顺滑了。
而盛烟却吓了个半死,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做出这种举动?
段筱爱明确地感知到自己的师傅身上,没了灵力。
“师傅,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你突然化为了巨龙模样,肆意破坏黄陨大陆,还发射了一颗灼原啸火弹射向了白封,我虽成功阻止了你,但……你造成的灾难实在太严重了,必须得有一个承担责任的人。”
“……好可怜的师傅。”
无神的眼里透露出了怜悯之情,她摸着盛烟的黑发,变得毛躁了很多,变得稀疏了一些,变得……软踏踏了些。
“但是放心吧师傅,我会保护师傅的,我会守在你的左右,不再分离。”
“……筱爱,你是怎么进来的?”
“嗯?走进来的。”
“也就是说……外边的守卫都?”
她露出了一个微笑,露出了一个,在盛烟看来宛若一名有权力随意宣判犯人死罪的法官,判死了一名又一名,随后浑身舒畅一般的表情。
“好了,我们走吧?”
“不,是你快走,你的存在已经被隐藏起来了,守卫们的死亡迟早会被发现,你得快点离开。”
“放心吧,师傅。”筱爱捏住了盛烟的一只手,“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盛烟瞪大了眼,他不敢相信,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徒弟居然变成了这样的存在,她……她在说这话时,居然在笑?她在笑??她不把生命放在眼里么?
“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筱爱?”
“嗯,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而且。”
她又蹿了上来:“放心吧师傅,这里,没有人可以战胜我,他们不过是死亡的养分,不过是我的养分。”
贴上了他的身:“从今往后,我们永不分离。”
“……你走。”
“嗯?”筱爱抬起了身子。
“听不懂么?给我走开,筱爱。”
筱爱仿佛听不懂他的话一般,歪着脑袋,扇动着茂密的翘睫。
盛烟也转过了头去,闭上了眼,似乎不想再理会筱爱,筱爱这回急了,她以绝对的力量扑倒了他,将他压在身下,可他,却依旧不愿看她。
“……师傅,你看,我变漂亮了哟,比柚琴还要漂亮了哟。”
“……你看师傅,我已经和白月鸣姐姐的一样大了哦。”
“……师傅,我比冰玄凤姐姐还要强大了噢!”
可她的献殷情,却只换来了一句:“给我走开。”
筱爱的笑容凝固了,收了回去,颇似病娇一般:“为什么?”
“你已经忘记了生命的重量了么,筱爱?”
“……啊!我懂了,师傅,我能帮你去杀了千面妖姬!我能帮你去杀了盛兰幂!你要我杀谁我都可以杀谁的,真的。”
盛烟突然睁开了眼,他的睁眼让筱爱很高兴。
“你说什么?”
“唔……师傅,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做的!”
他断不敢相信这话居然出自段筱爱之口,她曾经是多么欢快又独立的一个人,又有着自己的忧愁,有着自己独有的细腻。
她会纠结,她会判断,会迷茫,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仿佛成了某种东西的奴隶!
“师!”
“啪!”
“诶?”
筱爱摸着自己的脸颊,她不想相信刚刚发生的,呆呆地扭过了头,看着自己的师傅,他是那般愤怒,那般不满,那般不解。
“师傅……你、你打我?”
“你!呵额……啊!”盛烟脑袋又有些开始痛了,可他这时不能倒下,他强行压着自己,说着,“你、你是我的希望,你是我愿意付出生命,放弃复仇也要保下的人!我要的不是你变成一个听话的机器,而我、也不是,一个复仇的奴隶!”
筱爱呆住了,她张着嘴,嘴唇颤抖着,她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筱爱……你……呵额、呵额。”盛烟按在了自己的发闷胸口之上,“你是要把为师,逼成千面妖姬么?嗯?你要成为像兰幂那样,臣服于千面妖姬的一个工具么?”
“师傅……我、我只是……”
“我舍弃天魂、舍弃地魂,冒着时时刻刻都有可能出现的,几乎欲死的头痛,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救的你,你不明白么!”
“……”
他用尽全力抬起手指:“滚出去,筱爱。”
“我!”
盛烟粗暴地打断了敢开口的筱爱
“滚,在你明白我这句话之前,不要回来见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