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烧热水吧。”
“诶?”
“我想洗个澡。”
萨菲尔又补上一句,“是你叫我模仿下过去的。我是你的主人,你是我的管家。”
看来不能只是玩玩而已,我给自己挖了个不小的坑呢——黑色的恶魔·安格拉眉毛跳了整整两跳,强颜微笑着把右手放到胸前,微微颔首以表领命,最后也只好先把苹果放好,提起房间里的木桶,僵硬地开门走了下去。
房内本来就有供人洗澡的大桶,小桶自然拿来运水,旅馆楼下烧水的地方,现在也还有管事的人,就算没有现成的,也不需要烧多少时间。
不出所料,她得等一等,在这段时间,大厅里氛围已减,手拿竖琴者的故事讲述已到尾声,人们三三两两成群,交头接耳,谈天论地,其中不乏一些关于环境的情报,例如粮食,例如税收,又例如奇闻异事。
安格拉没有出走廊,它本人的装扮很容易融入黑暗,倒也引起不了什么注意。
“喂,你们听说了吗?东边的‘毒’啊,据说已经漫延得挺厉害了。”
“哇你在说笑吗?你是说会让人腐朽,又可能让人类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那个?”
“是啊!虽说还远影响不到我们这儿,也不影响那玩意的可怕不是?”
“领主在搞什么啊!怎么还不想办法,难道掉钱眼里了!?”
“不不不,领主据说已经意识到问题,派人在处理了。”
“是么?唉,那里毕竟是‘奇地’嘛,本来放着不管也没事,谁想到那块土地,突然就性情大变了啊。”
“据说教会也有介入哦?”
“哼,又是邪恶、黑暗之类的说辞吧?就我知道的,那块土地,其实在遥远的过去,是教会的流放地,遭教会抛弃的病人、异类什么的,经常会被塞到那里。自从教会势力被打压后,领主带人去查看过,最后也就当放养处理,不了了之。”
......
东之标记,「净流之地」。
他们说的显然是指这个地方。
恰巧那几人要回走廊,安格拉刚好搭话多问一两句。
“你们好,打扰一下。”
“啊!?怎、怎么了?”
“啊呃......”
这样也会被吓到吗。对于如此情况,安格拉咽了咽口水,可见它对自己在黑暗里突然发问的吓人没有自觉;换个立场也只能说难怪。
“下次就别站在黑暗里了,怪吓人的,还以为是恶魔呢。”
某种意义上,这位腰间别着短剑的男人没说错,且幸好他遇到的恶魔是安格拉,否则身首如何可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双方搭上了话,安格拉就不拐弯抹角了,直接开门见山。
“你们刚才说的‘奇地’,是怎样的地方?为什么领主会不了了之?”
“因为没必要啊。”
“没必要?”
安格拉架起左手,托住右肘;右手则捏住下巴。
“是啊。他们生活得安乐自在,没有病痛也没有异类,而且那里环境宜人,他们可以做到自给自足。本来领主想把他们安顿到其他地方,他们反而推辞了这番好意。哎,这位领主也是几代以前了,如今的领主眼里更多的是钱,连给民间传令队的资助都少了。”
一个环境宜人的地方,到底哪里不对劲呢?
“现在的‘奇地’出什么事了?”
“啧,倒也不算出事,根据传闻和报告,那里本身还是老样子。我们只知道‘毒’是从那地方漫延的。这的确很奇怪,照理说,‘毒’会先让发源地腐朽,奇怪的是那里本身竟然没事。”
腰间别着短剑的男人一叹息,视线落在地上。
“世上不是有很多恶魔吗?‘毒’的事也许就是恶魔所为啊。切,恶魔一直变化无常不是吗?心情好,帮助人类;心情差,给人类脸色看。”
男人说得不错,但不全对。
只见他挑起眉毛,两手一叉腰,大大咧咧地露出豪爽笑容。
“总之别想着去‘净流之地’,要游山玩水,有的是好地方!”
热水烧开的时间到了。
“哦?你莫非......是之前那位小女孩的管家?之前没见到你啊。要我帮忙提水吗?”
“感谢您的热情,这种分内之事就不劳您费力了,我的主人可会批判我的哟。”
安格拉告别这个男人以及其他,前去烧热水的房间,期间它回顾了下信息,唯有一点它非常确定:决不可能是哪个恶魔心情差,要给人类脸色看这么单纯,否则它不会感知到那种极具违和感的“不对劲”。
它的感知力与生俱来,也不同于“预知”,是除了另一个特例以外,其他任何恶魔都不具备的能力。
具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得到达实地,眼见为实才能揭晓。
要说喜欢洗浴这件事,安格拉不是不能理解:一可以洗净身体,二可以放松心灵,普通人家对此的重视程度只能说尚可,萨菲尔这边则另当别论了。被侍奉着洗浴,之于她是习以为常的事,安格拉此时扮演的,也正是侍奉她这个主人的管家形象。等到热水烧好,它就提着水桶回到了房间。
眼下没有没有浴缸,但用大木桶也不失别有一番味道。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木桶的深度一般,直径反倒比较大,更像盆,而非桶。
浴盆里加满水后,升腾的热气逐渐弥漫,驱赶着清冷夜晚的丝丝寒冷;相对的,窗边自有寒风吹入,却不一会儿便被关窗阻隔——那是当然的!哪怕天气不冷,既然有人要洗浴,关窗就属于必要步骤!
万事就绪,安格拉走到背对着她的萨菲尔身后,从上往下,从饰品到衣物,动手褪下这身由自己给予的着装。
如今萨菲尔的身体,是恶魔·安格拉的杰作,然而抛开性别变化,其实它没做什么大调整;因此在给她脱衣时,恶魔才更惊讶于世界对她的鬼斧神工。若非女性,这孩子以后也定会是响彻一方乃至更广地方的美少年吧;正因为她有这种基础,恶魔无需为她改头换脸,只要治疗伤病,变化性别,就能达到现在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