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哗啦啦……”
在震耳欲聋的雷霆声中，这场积蓄了许久的雨终于下了下来，愈演愈烈，声势之大仿佛要淹没这座城市一般。
城市上空的乌云一眼望不到边，不过傍晚，天已经黑得如同深夜一般。
“滴滴答答……”
雨滴打在窗玻璃上，形成一道雨幕，苏行站在窗边看着大雨中的城市，他的内心就像这场雨一样，久久不能平静。
今夜一过，和平美好的生活将不复存在。
如果给他选择，他宁愿当个升斗小民，平平淡淡度过一生，没有丧尸，也没有末世。
可惜他没得选。
“呵，没想到坚持了一生的唯物主义，就这样被打破了。”苏行笑着摇了摇头，重生这种事，怎么看也不属于唯物主义的范畴，他也说不上来到底算什么。
算了，就当成未解之谜吧。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苏行坐回位置上，“请进。”
“苏市长，您的晚饭。”刘秘书提着一袋外卖走了进来，“青椒肉丝盖饭。”
现在在街上跑的无非这几种人：民警、特警、武警、环卫工和外卖小哥，在流感防控的状态下，他们可以说是撑起了群众的半边天。就连苏行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工作确实让生活方便了许多。
外卖入手，还是温热的，苏行揭开盖子，久违的香气窜进了他的鼻子，对于在末世生活了十四年的他来说，这就是山珍海味。
没有经历过那如同人间地狱般的生活，是理解不了他的喜悦的。
美滋滋地吃完了饭，苏行继续投身到最后的准备中，今天晚上他决定在办公室里度过。
至于星海，苏行是不会让她饿着的，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小刘，今晚加班。”
“好的。”刘秘书点了点头，他没问为什么，这这几天接触下来，他大概摸清了苏行的做事方式。
沉着冷静，有条不紊，未雨绸缪。
既然他让自己留下来，那必然有他的理由，在陈怀民逝世后，他已经把苏行当成了主心骨。
刘秘书走后，苏行拿出笔记本继续完善着自己的方案，他之前只是列出了一个大纲，还有很多的东西需要增添上去。
“这个计划还可以改动一下，需要考虑自然天气的影响，滑坡、泥石流、暴雨……哦对了，还有地震。”
听着窗外的雨声，苏行想起川省好像是个地震大省来着？
三天一小震，五天一大震，就跟安了打桩机一样。
虽然这个说法有点夸张，但四川真的是地震大省，一个月总要震上那么一两次。
不断地写写画画，当苏行最终放下笔的时候，时钟刚好走到十二点。
2020年6月25日凌晨零时
今天将会是人类历史上的转折点。
“雨还在下啊……”
苏行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看来这场雨可能要下一整夜。
“我的棋已经落下，现在该轮到你了，这场对弈，究竟谁会获胜呢？”
…………
“记录，第248号小白鼠死亡，无变异迹象。”
一间实验室里，季院长看着笼子里已经死去的小白鼠对旁边的助手说，助手连忙把实验结果写在笔记本上。”
“真是不可思议，”季院长身旁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老者惊奇地说道，“我从未见过这种病毒。”
“老唐，我们都没见过。”季院长指着笼子里死掉的小白鼠说：“虽然这种病毒是由流感病毒变异而来，但除了RNA序列相似外其它完全不同，我们对它一无所知。”
“我知道。我只是惊讶于这种病毒只会感染人类而不会感染其它生物，就连黑猩猩也不会，要知道黑猩猩可是灵长类动物中最接近人类的生物。”
“看起来似乎只针对人类，有可能是某种生物武器。”季院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猜测到。
“但完全没有人工迹象，这玩意儿是自然变异而来的。”
“而且完全是把被感染者变成另一种生物，就是你说的那什么……丧尸？”老唐不解的问，“这不是我家那些小辈看的电影里才出现的吗？”
“没错，但它们确实出现了，我只能说时代变了。”季院长无奈地说，“现在思考这些也没什么用，继续研究吧，我们对这种病毒知之甚少。”
“诶你说，我们有没有机会名垂千古？”老唐冷不丁来了一句。
“白日做梦呢？”季院长白了他一眼，“要是对人类做出了巨大贡献那倒有可能，你觉得可能吗？”
“我就是说说，你哪那么大火……”
…………
“报告连长，四周一切正常！”
蓉城市第一医院的武警驻地内，魏志军正在听取汇报，巡逻的队伍刚刚从外面回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
“幸苦了，去休息吧。”
“是！”巡逻战士敬了个礼，然后退出帐篷。
“丧尸吗……”
魏志军的手指敲打着桌面，自从上次跟苏行一起剿灭医院里的丧尸之后，他就一直在注意队伍里的情况，果不其然，这两天陆续有人出现了咳嗽、发热等症状，他又将季院长交给他的检查报告翻出来看，发现那些出现症状的都是检查出异常的人。
再结合他所了解的，心里的那份猜测已经在逐渐变为现实。
一想到以后面对的敌人可能全是这样的怪物，他的心情也逐渐变得沉重，没有痛觉，悍不畏死，并且还有着近乎无解的感染能力，除了没有意识外完全就是一个个战争机器。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好像并没有组织能力，完全是一盘散沙，只会遵循本能行动。
魏志军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到时候，他不得不亲手杀死与自己朝夕相伴的战友。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他的心情，就跟现在的天气一样布满阴霾。
…………
“雨停了……”
苏行看向窗户外，下了一晚的暴雨终于在黎明时分消停了，但天空依旧布满乌云，远远没有散去的迹象。
阴沉。
阴沉的可怕。
“连老天爷也在悲哀吗？”苏行看着天空中的乌云喃喃道，这阴沉的天气，就像上天也在为人类的命运而感到悲哀。
天人感应。
他不知为何想起了这个词。
“呵，我在想什么呢，不过是正常的自然现象罢了，冷锋过境自然会引起降雨。”
摇摇头不再去想那些玄乎的话，一夜没睡的他现在还是生龙活虎，末世十四年的生活让他的身体素质得到了极大的提高，一天不睡不是什么大问题。
拿起话筒，苏行开始拨打号码，他需要了解一些情况，同时下达一些指令。
二十分钟后。
“……好，总之必须要确保电厂和水厂的安全，这是上面的命令，一定要执行！”
联系完最后一个人，苏行拿起水杯猛地喝了一口，刚刚他是在向川省内的城市了解情况，并且贯彻上级指令。
他在蓉城的动作省委不可能不知道，在他将情况一五一十地向上面说明后，省委决定让他负责，并且让他将方案落实到省内各地。有了上级的支持，事情当然好办了许多，两天前他就把文件下发各地，并以省政府的名义让各地贯彻执行，现在看来执行的不错。
现在的省委还不知道，他们做的这个决议是有多么的正确，也正是因为这个决议，让川省得以在短时间内恢复秩序，并且为之后各个计划的执行打下了基础，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苏行已经将能做到的都做了，现在，就是煎熬的等待了。
……
时间来到下午两点，天空中的乌云依然没有散开的意思。
这时的苏行，已经在开始联系各个部门了，距离末世灾变还有一个小时，他要提前做好部署。
“喂，薛司令，你那边怎么样？什么？随时可以出动？很好，到时候听我命令，你们就迅速行动！”
“李司令，部队多快能集结完毕？五分钟？很好，那边就靠您了。”
“魏中尉，医院那边什么情况，季院长在不在？在？那就好，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保护好季院长的安全！”
“胡总师，电网情况如何？没问题？好，一定要保障供电的稳定，千万不能马虎！”
“水厂的情况怎么样？不会出问题？一定要保障供水稳定！”
水厂和电厂是苏行计划中的重中之重，为此他派出了两个连的武警驻守在这两个地方，灾变后只要这两个厂不停止运转，那么社会秩序就没那么轻易崩坏。
至少能表明政府依旧存在，让那些有非分之想的人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国家机器，哪怕是残缺的国家机器，也不是宵小之辈能够撼动的。
医院那边他让魏志军盯着，作为武警部队中的尖刀连，驻守在季院长那里是最好的选择，自从他知道季院长正在研究丧尸病毒后，他就在自己的小本本上把季院长列入了优先名单，苏行有预感，这可能是人类未来战胜丧尸的关键！所以不容有失。
苏行甚至给魏志军下了死命令：不惜任何代价，保护季院长的安全！
“呼……”
放下电话，苏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做完一切，距离灾变还有十分钟。
“十分钟，还剩十分钟……”苏行死死盯着时钟，看着秒针走过一秒又一秒，滴答，滴答，空气在此时变得安静，秒针走过的声音清晰可辨。
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当秒针划过“12”时，痛苦的吼叫声突然在大楼中响了起来。
“终究还是来了。”
苏行从抽屉里摸出一把92式手枪，这是他从魏志军那要过来的，现役部队普遍装备。
“咔哒。”
熟练的装弹上膛，苏行以标准的姿势将手枪握在手中，他要清理大楼中的丧尸，再加上外面的特警和武警，问题不大，只要小心就行。
不过之前他就让所有人呆在房间内，所以现在只需要敲敲门就知道里面是活人还是丧尸。
“外面应该已经开始乱起来了，不过现在，我只能自保。”
拿起桌上的对讲机别在胸前，苏行联系外面的队伍分一部分出来和他会合后，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现在，是猎杀时刻。”
…………
纽约，时代广场。
这里可以说是世界上最繁华的地段之一，无论是游戏还是电影，都会有这里的场景。
不过马上，这里就要变成另一副场景了。
“噢这该死的堵车，这都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怎么还是这么堵?他们就不能把路修宽一点吗？”汉森气恼地看着前面由车辆组成的长龙，“真是一帮只会吸血的害虫。”
“前面究竟怎么回事，这么长都没挪一下。”他将头探出窗外，“千万别是车祸……等等，怎么回事？”
汉森看到前方突然产生了一阵骚动，随后有几个人突然狂奔了起来，他用自己那4.0的视力可以看到那些人脸上惊恐的表情。
“砰！”
“wtf？真是见鬼了！”
一个男人突然砸在他旁边的一辆车上，把他吓了一跳。那辆车的司机也是懵逼的，他刚下车车就被砸了。汉森抬头望向上方，那是一栋商务楼。
“见鬼，这人居然还活着？”那名司机看着车顶上突然抽动起来的男人，正准备上前问他是否需要帮助时，那名男人居然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扑到了司机的身上，张开大嘴直接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Oh shit！”汉森看着四处乱飙的鲜血，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这年头跳楼的人都这么猛的吗？
“啊！”
“不要过来！救命！救救我！”
“滚开，你这怪物！啊！他咬了我一口！”
“不，不，不要过来！”
“NYPD，举起手来！该死的，他们冲过来了，开枪！开枪！”
呼喊声、求救声，以及时不时响起的枪声让汉森的脑子里是一片混乱，直到有人撞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上帝啊，这就是世界末日吗？”
惊慌失措的人群，街道上燃烧的汽车，冒着黑烟的大楼……四周的景象无不昭示着末日的到来。
“砰砰砰砰砰！”
越来越多的“人”从楼上跳下来，然后开始猎杀行人，汉森赶忙随着人群奔跑起来，现在逃命最重要！
“真是见鬼了，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
东京上空的某架飞机上，村正正戴着耳机听歌，在莫斯科留学了近三年的他接到父亲里的来信，家里的长男——也就是他的哥哥快要结婚了，让他回来参加婚礼，于是他昨天买了直飞东京的航班，高高兴兴地坐上了飞机。
他很高兴，哥哥一直都是家里的骄傲，他也以哥哥为榜样一直努力。
“嗯？发生什么了？”
村正站起来，看到乘务员正在和坐在前排的乘客解释着什么，紧接着一个坐着的乘客突然扑倒了乘务员，直接撕咬起来。
“啊！！！”
乘务员的惨叫顿时贯彻了整架飞机，机上的乘客立马骚动了起来，村正发现有几名乘客的情况不太对劲，就像是……尸变？
“哎哟。”
飞机突然大力晃动了一下，紧接着呼吸面罩从顶上吊了下来，村正顿时意识到出事了！
他赶快系好安全带，将呼吸面罩戴在脸上，他周围有不少乘客的动作和他差不多。
“那是……东京铁塔！？”
透过舷窗，他看到了一座红色的铁塔，那是东京电视台，东京的地标建筑之一。
而他乘坐的飞机正直直向它飞去。
完了……他心里想到，坠机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飞机一头撞上了电视塔，直接将其拦腰折断，如果此时地上的人抬头向上看，他们会发现这座地标的上半截正向下方坠落，但此时的东京市也是一团糟。
伦敦、柏林、莫斯科、华盛顿、燕京……全球各地都是相同的情况，在这场席卷世界的灾难之中，没有谁能独善其身。
在后世的历史书上，这一天被人们称为——至暗时刻。
（第一卷·暴雨前奏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