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银色的脑袋从战车中钻了出来,她扒着车的外檐,眼中泛着光一般看着愣住的芙兰。
芙兰的心脏一下子跳的飞快,他甚至感觉到了呼吸困难,也许他接下来就要面对条顿士兵的检查,也许他们会搜出自己衣服上的血迹,或是那把没装子弹的手枪……
他疯狂地思索着接下来可能要说出的理由,但,那双蓝宝石一般勾人的美瞳的主人却开口,兴奋地讲道:
“芙兰!我没看错,果然是你啊,芙兰!”
她太激动了,以至于第一遍讲得是条顿语,芙兰懵逼的听着少女叽叽喳喳着讲着话,惊讶于这个条顿士兵的声音怎么会那么动听,他到这时才看清了少女的脸庞。
在看清那头银色长发和那俊俏的五官之后,他的心脏猛地震了一下。
少女的银色长发在月光照耀下显得更加曼妙,黑色的军装让她多了一份庄严肃穆的气质,她的表情让芙兰难以捉摸,她看着芙兰的眼神那么热切,但又夹杂着一丝奇怪的感觉。
那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只让人感觉到有些承受不住,仿佛将他看成是战利品一般。
少女忽然意识到自己讲错语言了,又换成弗兰西斯语,跟芙兰又讲了一遍,她爬下战车,拉住芙兰的手,似乎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地开口道:
“芙兰,你还记得我吗,我……我是莜莉·古塔夫啊,我是莜莉,我们半年前见过,你还记得吗?”
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日思夜想的人竟然就这么突然地出现在了眼前,以至于莜莉甚至忽略掉了许多事情,比如芙兰那慌张的神色,和他衣服上沾染的些许红色斑点。
她多么希望眼前的人回答她一句,“我也一直在想你啊。”
然而,芙兰却不敢相信地愣了几秒,他眼神摇晃,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地开口道:
“你……你是条顿军人?”
没有肯定,没有否定,只有反向抛出的问题。
“啊……是……”莜莉有些心虚,她拉起芙兰的手,想要转移话题道:“那个,我送你回家吧芙兰,你坐过坦克吗?我可以载……”
“不用了!”
芙兰此刻的脸色冷若冰霜,看得莜莉都感到有些害怕,她慌乱地解释道:“芙兰,我不是坏人,你忘记了吗,半年前,我点过你陪酒,当时我们……”
“我陪过很多人!”
芙兰打断了她,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看着对方那越来越委屈的表情,芙兰竟然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
他冷笑一声,继续编瞎话道:“但我真的记不住每一位顾客的名字了,不好意思,古塔夫小姐,我要回家了!”
“等一下!”
莜莉拉住想要逃走的芙兰,她用着有些惆怅的眼神,看着芙兰道:
“至少……让我送你一程吧。”
……
芙兰还是被少女拉上了战车,他们挤在战车内那狭小的空间里,肩膀紧贴着。
少女面色凝重,她甚至有点不敢看身旁自己那日思夜想的人儿,他为什么会不记得自己了呢……
芙兰深呼吸了下,平复好心情,这一路上两人都没说一句话,直到最后,坦克车停在酒馆门口,芙兰叫住了少女,独自一人向酒馆内走去。
“我……我会来找你的!”
少女叫住芙兰,开口道。
芙兰怔了怔,他回头撇了一眼少女,最后,摇头讲道:
“不用了,我快要离开这里了。”
……
芙兰推门,托着疲惫的身躯进入酒馆的内层小屋,看到仍然醒着工作的艾琳娜小姐,露出苦涩的笑容。
他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打开放在柜台上的留声机,想要听听平时录下来的电台音乐放松一下,然而……从留声机里响起的,却是一个雄浑的男声。
“长期以来担任军中要职的将领们已经组成了一个新的政府,这个政府以军事失败为借口,对敌媾和。但当我们仔细查看所谓的和平条约时,就会发现,这份条约并不会带来和平,它只会带来敌国对弗兰西斯人民的奴役,以换取军方的将领和政府的官员们保持他们的地位!”
“我们的确打了败仗,我们的军队被敌人的机械化部队分割包围,被冲锋的七零八落,被敌军的空中优势所困,被包围在海岸,正是敌人的飞机坦克和先进的战略战术,让我们的军人们惊慌失措,一心只想着投降。”
“但我们是否真的已经战败呢?不!弗兰西斯的人民啊,这是一场世界大战,我们并未战败,总有一天,我们会解放我们的祖国,我们今天是怎么被敌人的机械化部队打败的,明天,我们就会用更加强大的机械化部队战胜敌人。”
“我们并非孤军奋战,我们还有弗兰西斯广阔的海外领土,还有我们坚定地盟友布列塔尼王国,我们可以得到文兰联邦雄厚的源源不断的工业支援,全世界的人们正在联合起来,一同与我们奋战,只要我们不放弃,我们终有一天能够解放我们伟大的祖国!”
“我是高文将军,我在布列塔尼,请所有已经到达布国的弗兰西斯军人,高级技工,工程师以及有来布国的人与我联系,请弗兰西斯的所有准备秘密抵抗条顿人的组织与我联系,弗兰西斯抗战的烽火不会熄灭,明天,我将继续发表广播讲话!”
……
芙兰沉默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澎湃心情在他心里翻腾,举起手枪,又回想起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
自己,好像变得勇敢了……
他苦笑一下,转过头,对着艾琳娜讲道:
“老师,我……我不走了。”
“切——”艾琳娜气笑了,她转过身,把装好的行李扔在芙兰身上,掐着腰,幽怨地看着他。
良久,她叹了口气,摇头笑道:
“欢迎加入帕里斯地下抵抗组织,洛林党,臭小子。”
“是!”
艾琳娜满意的摸了摸芙兰的脑袋,她看着芙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哼……诶,话说,今天送你回来的那个家伙是谁啊?开坦克送你,你怎么这么牛啊?”
艾琳娜调侃的语气让芙兰颇有些难受,他冷着脸,有些嫌弃地开口道:
“哦,是一个女孩子,老师你还记得吗,半年前,来过我们酒馆的那个银发少女,好像叫……莜莉·古塔夫来着,她竟然是条顿的军人!我以前还……”
他说不下去了,艾琳娜还没发现重点,继续揉着他的脸调戏道:
“哦?那不是我们家芙兰日思夜想的漂亮姐姐吗?怎么回事,怎么见到了她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我受不了一个敌人对我展现出那副关心和……喜爱的面孔,真让我感到恶心。”
芙兰低着头讲着,艾琳娜听到对方说这话,便也不再多说什么闲言碎语,只是……
“嗯?古塔夫?”
艾琳娜的眉头一皱,在想到少女的姓氏的那一刻,她的脑海中,突然,勾勒出了一个堪称绝妙的计划……
她坏笑地看向芙兰。
“芙兰,你有大用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