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恶役。
啊,想来说恶役这么日系的词汇想来也不会有人理解。
那么,通俗点地讲,我是一个反派,这样大家里能够理解了吗?
当然,虽然说是反派吧,并非出于自愿,只是从有记忆的时候开始,自己就不断作为故事里的反派被讨伐。
即使和对方在之前存在友谊。
即使和对方在之前有着羁绊。
也只会下一秒,就会崩坏殆尽。
“去死吧,邪恶的国王!”
忽然地,身着盔甲的少女踢开了宫殿的大门,发出了如此义正言辞的呵斥——
果然来了吗。
眺望四周,空无一人。
最后的护卫被我强制遣散。
王宫的侍女也被我驱逐。
看着眼前的少女,我张开口,想要说什么。
想要问什么。
你还记得那一晚的烟花吗?
你还记得星空下的约定吗?
啊。想来她也不记得的。
毕竟是上个轮回的事情了。
结果,呼之欲出的话语最终只是化作叹息。
只是,殿下的少女并未打算等我的回答,箭步地冲了上来。
我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反应好。
啊,对,像个蹩脚的反派,或者说,作为一个合格的反派,接下来,我应该举起剑,作出一副防守的样子。
作为一个看似临死抵抗的,暴虐的国王。
嘴角要张扬,要仰头狂笑。
作为一个亡国的暴君。
勇者笔直地,不带一丝迷茫地持剑朝我奔跑着。
啊啊,说起来,勇者,你还是像以前的,好懂的姿态啊。
无论多少次轮回,都是这样,冲入宫殿。
难免回忆起,和她一同的时光。
当然,并不是这个轮回,而是上个轮回。
如梦又似幻。
少女的动作光明正大,无比地正直。
正如那勇者。
那样的一击,只需要轻轻一闪就能够躲开。
只要闪开就好了。
然后逃跑就好了。
但是我并没有这么做。
我只是站在位于宫殿的最顶点,静静地,冰冷地望着逐渐与自己缩短距离的她,等到勇者冲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我将手中的长剑掷到了一旁。
她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想要停下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展开双臂,就像是欢迎自己最真挚的友人一般地,迎来了那把再一次插入自己胸膛的剑。
我已经了然于心,剑会刺向哪里了。
毕竟是重复了无数次的事,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习惯这种东西的自己也真是可悲到不像话。
那是对任何生物必死的一击。
在作用力之下,长剑刺穿了被魔法层层保护的盔甲。
理所当然,在作为因果,反派必然死亡作为果的前提下,无论何等防护都没有用,因为已经发生之前就已经被决定了。
那是具有书写因果的,受到精灵和世界加护的剑。
她的脸上写满了惊讶,不解,困惑。
就像是在问我,为什么丢掉剑,为什么不躲开。
很可惜,这次我已经决定好,以自己的死亡,作为轮回的结局。
即使在其他的轮回,自己堪堪躲开,也会被少女追到死亡为止。
那是无数次上演的剧本。
无论我如何挣扎,无论我如何反抗,终将迎来属于自己的终结。
即使我努力地做正派的行径,去接近他们,去接触他们,在身份暴露的那一刻,都会如人鱼的泡沫消散。
哈,正是可笑。
在刺穿盔甲的那一刻,剑身没入身体。
血液染红了剑锋。
痛楚在脑内绽放。
呼吸也变的困难起来。
就连手指也开始变的冰凉。
怀中的少女低下了头。
“为什么……”
不解着。
犹豫着。
困惑着。
她仍然维持着将长剑插入身体的姿势。
只是,眼泪从头盔里滑落。
轻轻地,又沉重地落下。
滴落在冰冷的地面。
滴落在华丽的盔甲。
握着剑的双手在颤抖。
似乎在对自己的行为发出质问,或者对所信的正义提出疑问。
为什么吗。
我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我说。你是,第一个到这里的勇者呢……”
就连开口也变得困难,只是呼吸,就感觉到难以言喻的疼痛。
我只是,在意识逐渐模糊的最后,轻轻地抱住了她。
使剑身更近一步地,刺穿自己的胸膛。
“还是第一百个勇者呢……”
真亏自己还有闲心思玩梗呢。
明明都快要死去了。
明明马上就要消失了。
看着怀中的少女,在听到我话的瞬间,抬起的头。
从头盔的缝隙间,能够看到少女眼角,仍然残留着的泪水。
为什么呢?
我也说不上来。
“你……”
并未听完少女的话语。
只是因为,怀里的体温已经感受不到。
意识犹如失足向下沉入,就连那抱住的双手也不知何时失去了气力。
只是被无尽的黑暗包围。
理所当然的。
我再一次地,作为反派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