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广场卡希尔
“抓不到羊的狼,这可真是有意思!”
蒂亚眼前的少女怒斥道。
她身着染血重甲,走路与常人无异,显得十分轻松。七十多斤的斩马刀,在她手上如同玩具。蒂亚习惯愤怒女妖这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了,被她瞧见惨样,可谓倒霉透顶。
“大人,再不走就赶不上了。”
瑞斯砸了一下嘴,听了车夫的劝,走进马车,不忘恶狠狠地甩一句:“麻烦事自己收拾掉,否则我拆了你的城!!!”
蒂亚一言未发,之前遭受了重创,身体虚得很,不愿多生事端。再来,在自己看来,瑞斯也只是个毛头小孩,说话不过脑子,撂狠话也是常事。最后,这也是自己的问题,面对维斯这么个孩子,却不料阴沟里翻了船。
多拉尔……还需要什么人来拆它吗?这座可怜的城堡,遭受残酷战斗的蹂躏,早已在风雪中摇摇欲坠。蒂亚长叹了一口气,不知是谁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你的品味比瑞斯强太多了。”
“弗雷德……”
弗雷德从蒂亚身后走来。她平日总是不吝赞美,尤其对蒂亚修剪的多拉尔,更是打心底的喜爱。
多拉尔分四层,花草树木、高山流水、惊艳美人画在墙壁上,沿着墙角直至天花板,挂上一面轻纱,亦幻亦真。二三层,花藤绕着木栏,香气扑鼻。城外,更是一片花海。只可惜,如今的多拉尔,城外漫天飞雪,城内断壁残垣,鲜花亦凋零,尽显残败。
弗雷德,高额尖鼻,碧眼苍瞳,胸前系四叶花,腰间卡着弯月状带子,过膝袜上绣着鳞纹。她的服饰上,处处是纽扣。红、蓝、白、青各色皆有,由经过特殊打造的宝石制成,有些只当作精美饰品,有些则是为了塑身修形特意系上的。
黑白相间的遮阳伞,是弗雷德的象征。她一副同情模样,走至蒂亚身边,递一张粉色的手帕。
“现在只有你和我。”
蒂亚点头,取来手帕,轻拭灰尘。落在脸上的灰能擦去,蒙在心里的灰有怎样呢?蒂亚想到这,不禁有些痛苦。
“你是遭遇强敌了?不会只是欧斯帕克的精英吧……”
“不算是强敌。”蒂亚从身上摸出一块巨大的黑色结晶,“蒂亚不适合带着这种东西作战。”
一个月前,弗雷德答应蒂亚,去瑞斯那里借一块黑结晶,好让她能够游刃有余的对付精英。可是,由于力量本源完全不同,这块储存强大力量的黑结晶,几次将她的理智夺去。
想要通过捷径获得力量,自己为这一天真的想法付出了代价。
与此同时,弗雷德打量着狼狈不堪的蒂亚,她眼里没有流露出一点情绪。
她是理智还是情绪占据上风?自己看不透这个女人。而且,那块黑结晶是自己取来的,即使是自己,驱逐它的影响,起码也要半天。蒂亚一副惨败的模样,却能急速夺回意志……弗雷德心中掀起了一丝钦佩之情。
“其实,真正的强敌在这里,还有……”
弗雷德指了一下脑袋,又指了一下蒂亚。这里面的歪想法,蒂亚自是心领神会。她已经遭到了一次出乎意料的暗算。愤怒女妖瑞斯,不过是说上几句气话。可是,竟有女妖现出真身,处决自己的分身……显然,维斯身上的目光远比自己想象得多。阴谋,也是一环套一环。
蒂亚正是凭借着危机感,夺回了理智。任何欲望,在面临生死边缘时,都显得那么渺小。她将头上的湛蓝色发髻拔下来,粉红的秀发披在脸上。
“这是?”
“这发髻就是你日思夜想的东西。”
“啧,这我可没想到!”
弗雷德难掩惊讶之情,却是满面笑容地伸手,想尽快得到这发髻。蒂亚却是故意要摆她一道,立刻缩回手,紧握着发髻,没有给她的意思。
“先告诉我,多拉尔的危险根除了吗?”
“我们都这么悠闲地站在这里聊天了,你说呢?”
“这不好说……算了,就当是蒂亚神经过敏了吧……”蒂亚揉了揉眼睛,“你答应我的事,也办了?”
“嗯,这可是冒着很大风险去办的。你看这场雪,还是得花点力气的不是吗?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只有一周时间!”
“……”
蒂亚陷入沉思,把它交给弗雷德到底是对还是错,她脑子里还没有一个分晓……
当然,弗雷德突然变得大方,拍着蒂亚的肩膀,好声好气地劝起来。
“我们经历过了这么多事,你也很清楚斗争是一直存在的。太阳与月亮之所以交替,不正是因为力量的平衡?现在,有些东西已经在变了,也不会停下来。可是,平衡不复存在,斗争却是不会停止……”
“蒂亚答应过你,不会食言。只是,这毕竟是……”
“我们不是谁的‘工具’,得依靠自己,对吧?”
“……那就这样吧。”
这发髻是一把开启力量之门的钥匙,弗雷德欣喜地迈出一大步,紧拥着这个落魄中的女人。
“你真要用到它的话,就躲在黑暗中,别让任何人发现。”蒂亚推开她,警告道。
“呵呵。你还是太谨慎了,所以才沦落到这种地步啊!”弗雷德大笑,“其实,我从来没有找瑞斯借给什么结晶给你,那是我从她那偷来的!!”
“……你在玩火。”
弗雷德置之不理,就算她足够欣赏蒂亚,却仍觉得自己才是最聪明的。她们犹如孪生姐妹,不仅在审美和情趣方面相似,而且都是必须在各方力量下苟且偷生的人。
可是,蒂亚有自知之明。弗雷德不但没有,而且非常恶劣。在蒂亚看来,就算孤独女妖已经不在统治这片地域了,弗雷德公然破坏女妖间的游戏规则,必然也会遭到报复。
身边都不是省油的灯,蒂亚常感疲倦。那些偶尔的善意背后,往往都藏着祸端。
“蒂亚再向你确认一遍。”
“什么?”
“是全都办了——没错吧?蒂亚说过,有一个人需要你的协助。”
“……谁?”弗雷德挠挠头,想了半天,接着露出一脸不屑,“我想你必须明白一件事,我的人情只卖给你一人。”
蒂亚清楚自己没有继续谈条件的筹码,于是转身上楼,不再回应弗雷德。心中默默叹息,那些精心安排的计划,在任何一环出错,都可能使自己陷入危险。偏偏,弗雷德没把事办妥善……如今这一周的时间,是多是少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没法安心度过。
第三层中央,有一浴室,常年高温,热水腾起,浴室两旁种着玫瑰,玫瑰花瓣随着时间的推移,落在池水中。弗雷德见蒂亚进了浴室,自己也想去瞧一瞧,凑个眼缘,却被荆棘挡在了门外,连视线都封得死死的。
“那就这样吧!”
弗雷德走后,蒂亚褪下衣裳,露出了白皙细嫩的皮肤,往日无瑕,今日却布满伤痕。她静坐在水中,池水洗去尘埃,也修复了伤口。
这就是欲望女妖。
「弗雷德也只敢偷偷摸摸的,她为什么敢露面……」
蒂亚沉思着,既然弗雷德都动起来了,其他女妖也不奇怪。
「恢复起码要一周,一周之后的维斯会是什么样的呢?……蒂亚……维斯……海姆戴尔……还有那个女人…………」
蒂亚摘下一朵墙边上的红玫瑰,吐出衔在嘴边的发丝,指尖轻点花瓣,那酒红色的眸子里洋溢着久违的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