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钱有什么用

作者:第一话 更新时间:2016/7/29 12:05:01 字数:3663

作者:广场卡希尔

“好吧!你坐稳了,我们这就去!”

令人害怕的沙哑声,现如今却包藏着希望,维斯听到这句“好吧”,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她的想法简单而直接,她将身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蓝鲸会履诺这一点上。要么依靠,要么放弃,别无选择,维斯非常清楚。

马车外,蓝鲸摸了摸脑袋,捏着精致的碎钻。

「这么值钱的玩意!」,这些想法雨点般灌进他的脑子,「鸟为食亡,人为财死!」

凛冽的寒风在脸上。正如他之前所说,车厢里唯一的发热源要没了!没热源,没目的地,冒着风雪穿梭,蓝鲸往身上一摸,竟然也没余下干粮……这能撑多久?

维斯不傻,反倒是蓝鲸高估了自己的理智!钱,唯独它畅通无阻,身上的魔力比谁都大!

“早安,大地!早安,天空!早安,我的女神!”禁不住诱惑的蓝鲸打算试试看,好歹也搏一回,他牵住缰绳,吟唱道:“指引我前进的方面!赐予我前进的力量!”

蓝鲸的坐骑,一匹叫莫甘,另一匹叫莫达。莫甘的鬓毛在燃烧,高温融化了蹄下的雪。莫达则像水一样,两眼凹陷,连维系马的形态都变得异常艰难,一眼看去,只当作个什么四足野兽!它们喘着粗气,在原地不停踢着蹄子,刚给莫甘打造没多久的铁环,瞬间踢出了一道裂痕……

“唉!”

蓝鲸也不知自己在叹息什么,为谁叹息,他一鞭子抽下去,两匹马飞奔起来,马蹄似刀剑,与大地碰撞出剧烈的火花,声音刺耳而沉重,马车跟随它们的步伐狂抖。这片雪原上,铁蹄所踏之处,都印着一枚三角梅印。

他晃了晃酒瓶,瓶口刚对上嘴边,却缩了回去。自己的为人处世之道是“拿钱办事”,朴素的生存价值,坚守多年的信仰。倘若有一天违反了它,一定也将受到惩罚!但是,女神会原谅自己吧!

落雪随风飘荡,车厢里的维斯心里想着,是先见到雪露,还是先见到薇茵?她们安全吗?她们一定没事吧?想到这里,她摸着腿上的淤痕,即便如此,她依然祝福着,祈祷着,那是难以理解的狂执……突然一阵急刹,维斯察觉到蓝鲸驱鞭抽马,马车在调头!

“怎么回事?”

尽管维斯嗓门喊出来的话,如同泡沫一般虚弱,蓝鲸仍是听见了。

“要不先回去吧!”就算蓝鲸扭头,维斯也看不见,可她希望这个男人扭头,可他没有,连朦胧地影子也不留给自己,唯有无情的鞭声传来,:“不行!我现在只能带你回去!”

“你说什么?”

不知道维斯是真没听清,还是受到了惊吓,蓝鲸又重复了一遍:“我现在必须带你回驿站!”

“雪露和薇茵呢!”

“这鬼天气露营?你疯了吧!!”

维斯嘴里突然蹦出的词汇,对蓝鲸来说太陌生了,他没听清楚,而且就算他听清了……也不可能理解“雪露”和“薇茵”这四个字在女孩心中的份量。维斯还不知道,自己珍惜的事物换在他人眼里可能什么也不是。

“你答应过我的——!!!”

维斯喊得歇斯底里,不择手段的蓝鲸,只能沉默以对。他也不想如此,可是雪越下越大,寒风掀起的雾潮令人难受,每往前行一步,呼吸不畅的感觉便加深一步。伴随一种奇异的力量,莫甘的步伐逐渐放缓,模样也变得正常。往日,蓝鲸能靠它俩日行百里,如今却连几分钟都撑不住!

蓝鲸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竟在形成一场风暴!

“跑快点——!快!”

维斯瘫软在地,她不能责怪蓝鲸,这不叫背叛,可也不叫帮助。他所在做的无非是先帮助自己脱离困境,因为她在蓝鲸的名单里是“肯定不会死”的人,而雪露和薇茵在这个陌生男人心里……不是“说不定死了”,就是“肯定死了”……

蓝鲸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凭借经验,做了最正确的选择。可是,这个经验丰富的男人,给了维斯巨大的希望,轻而易举地夺去了她的信任,然后再亲手给碾碎!维斯心灵所受的创伤,远超他的想象。

……

“回去!回去!我要找到雪露……我要……薇茵……给我回去!!!”

维斯做着最后的反抗,她踢翻了水壶,不停闹腾。车厢锁死了,而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撬不动车门!蓝鲸一路驱车前行,没去管维斯,自己早就麻木了,心也坚如磐石……仅存在心中的一丝善意,是亲生女儿带来的愧疚感。

“向女神祈祷吧……”

女儿离世时,恰巧是维斯此时的年纪。蓝鲸嘴里反复念叨的女神,不是出自哪个有名有姓的宗派,正是她的女儿!

马车飞奔过雪原,直到一栋大宅子,蓝鲸喜出望外,终于找到了歇脚的地方,而且这地方还不错,自己特别熟!他本想转过身,跟维斯报个好消息,可车厢里的寂静让人难受。

砰——!!

“呸!谁啊!赶紧的,把门带上了!”

驿站正门对面就是暖炉,披着熊皮的短发女人叫嚷着,她才沐浴出来,身子好不容易才捂热乎,一下就给吹凉了。

“是我,蓝鲸。”

“虎背猪腰!”

“就差根鲸鞭咯!”

“喂!别开玩笑,我可演不成三种动物。”

好几张大木桌摆在驿站大厅,蓝鲸扫了一眼,有凶神恶煞的猎人,有翘着两根胡子,看起来精明能干的商人。其中最扎眼的,是裹着红裙的女人。看起来有一定年纪了,起码也二十多了吧?当然,蓝鲸不敢确定,女人留着一头白发,洁白的肌肤似如病态。

这种怪人,不一定是人类,活了多久,也不一定看得出来!

“我要……雪露……薇茵……”

蓝鲸背上扛着浑身是伤的女孩,刚才还围着“白毛女”的好事者,立刻围上蓝鲸。

“这女孩是你从哪抢来的?货色不错啊!”

“呵呵,这孩子跟她伙伴失散了,我也是看她成色不错,有个朋友刚好有这方面癖好,就给掳来了。”蓝鲸对待人贩子,向来敬而远之,这些连窃贼都不如的家伙,自己绝看不上一眼。何况女孩已经付了一笔非常可观的费用,作为买卖人也有义务保护她,“不过,你可别打她的主意!货是我的,人也是我的,懂了?懂了就快滚!”

人贩子显然是新来的,不知蓝鲸在这一带的厉害,被狠踹了一脚,觉得受到羞辱,竟想抽刀反抗。谁都知道惹毛蓝鲸的结果!众人为这不懂行的新人捏了一把汗。

一道寒光闪过。不料,竟是“白毛女”!她手上的匕首架在人贩子的喉咙上,只差一尺!这个距离,杀人如杀鸡!

“多谢!你还不滚?”

蓝鲸一声怒吼,人贩子的朋友们磕头道歉,拉着不懂事的新人,灰溜溜跑上了楼。留在地上的温热液体,惹得一阵哄堂大笑!

维斯不知道人们在笑些什么,置身事外的她,只听见一道清丽的女声。

“你是不是要救你的朋友?”

“……”

维斯始终垂下的眼皮颤了一下,扭着身子,从蓝鲸手上挣扎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她的目光打量着古怪的女人,弱不禁风的身躯,没有血色的皮肤,不像是有什么强悍的本领。

“我有这个。”

女人指着远处一个大袋,众人立马跑去揭开,众多感慨皆汇成一句:“钱!”

维斯一脸不屑,这根本不能触动她。女人点点头,接着又掏出一样东西。

“这是!”蓝鲸忍不住惊叹,“孩子,你运气真好,竟能遇到这等贵人……”

维斯挪着身子,靠在椅角,抬头望着蓝鲸,目光里流露出一种欲望。她不知道眼前是什么东西,但是只要能够帮到伙伴,什么都无所谓!

“这是专门用来寻人的,只需要你的一滴血,就能找到她们。”

“阿多诺城邦的特供,那地方几年前被毁灭了……真没想到,它还存于人世。”蓝鲸感慨着人类文明强大的生命力,也意识到这女人是什么意思了。

这种寻人的结晶制品,一般被叫做“阿多诺路石”,但是它只能大概确定方位,要找到女孩的朋友,还是需要地摊式搜索。蓝鲸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女人先露了一大笔财。他们都是生意人,有钱就能干,何况还有“阿多诺石”的帮助,想不找到维斯的伙伴都难!要是找不到,还不得被人笑死?

维斯知道阿多诺城邦,但是不知道它产这些东西,更不知道它早就毁灭了。她伸手去拿女人手上的东西……它面薄如镜子,摸起来像鹅卵石。坐在一旁的蓝鲸反复确认了几遍,是阿多诺路石没错,而且还是完好无损的阿多诺路石!

“请你卖给我……”

“卖?我的样子是很缺钱的人吗?”

“你要多少?我身上只有钱可以给你……你想要多少……”

维斯气喘吁吁地说着,焦急就写在脸上。

“真让我失望!你是受了旁边那头肥猪的影响,眼里只有钱了吗?”

女人一巴掌打在维斯脸上,响声之大,吸引了大众的目光,人们默不作声地围观两人。维斯怒视着她,不知何时起,这个女人把自己当作决策者,自以为清楚维斯身上发生的一切。

“哼!样子看起来还挺聪明的……结果真让人失望!”女人板着脸,厉声呵斥道:“钱有什么用!在座哪个人手上没钱花?可是,我们有家可回吗?有值得信赖的伙伴?天天讲钱,赚到手的不少,可还是‘穷’!一切都是假想出来的富有,而你真正拥有我们得不到的财富,却要用钱去玷污它?”

蓝鲸听着这女人瞎掰一顿,只是笑笑不说话。你不给钱,我们哪给办这事?他相信,绝对大部分兄弟心底里都这么想着,这女人一看也不是什么经验老道的角色。他只见,那披着红袍,白发白目的恶女,信步到一桌前,拿出一样玩意儿。

“罗兰棋……雪露……”

维斯瞟到棋子,脑中回想起的第一个人就是雪露。

她们在欧斯帕克外,晒着太阳,互相对弈。更久远的记忆,是奥塔丽与雪露比拼棋艺时,维斯傻傻地站在旁边看了半天,雪露不耐烦了,停了手上的棋,硬拉着她去睡午觉,她还哭着闹着……

那些回忆片段式的出现,一样样掠过思绪,滚烫的热血重回胸膛。

她眼眶里含着淡淡的泪光,那份柔情再次走进她的内心。这一霎那,维斯走出了阴霾,回归了她在雪露、薇茵还有奥塔丽身边十六年的原本姿态!

“看来你值得我再给一次机会。”女人捧着罗兰棋,俯视躺倒在地的维斯,“你朋友正在雪地上躺着,估计半条命都没了,所以我们一局定胜负!赢了,我保证带你朋友回来。但是,话可说在前头,输了,你也没资格苟活,我会亲自把你丢到雪原——清楚了吗?”

维斯点头,女人握住了她伸出的右手,说道:“我叫贝拉克,是一名森林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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