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广场卡希尔
——四天半。
蓝鲸被派去寻找维斯所使用的时间整好是四天半。
沿路搜查维斯的踪迹,并抵达多拉尔,最终未果。因为薇茵未提供正确的情报,他几乎无功而返。
驱车用的两匹棕鬃黑马,跑过了丛林、沼泽和河道。暴雨连夜,沉云不散,经过一番折腾,两匹黑马都在返回途中病亡。
当灰头土脸的蓝鲸重返驿站时,午时已过。
“玛拉大人!”蓝鲸一推开驿站大门,朝着空荡荡的大厅喊道:“您在哪里!”
“我就这儿呢。”玛拉不紧不慢地说道。她坐在吧台旁,独自饮酒。
本日,阳光明媚,她的心情也格外得好。
“玛拉大人,我没有找到维斯。”蓝鲸赶忙说道。
“我知道。她来过了。”
“什么!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不对,她怎么回来的?”
“我怎么知道?还有,你关心的问题怎么那么奇怪?”玛拉听得一头雾水,递给蓝鲸一杯清酒。
蓝鲸摆摆手,从衣服里摸出一袋烟草。经过几日折腾,那些烟草竟然没有浸湿。将它们卷进烟制,还能通过结晶制的打火石点燃,散发出一阵香味浓郁的烟草味。
“没什么。”蓝鲸掐着烟,正准备上二楼。
“你去二楼干嘛?”玛拉灌了一口酒,脸贴在冰凉的吧台桌面,“诺姆可不在哦!”
“没事,我去找维斯。”
“维斯也不在的。”
“那她在哪里?”
“她啊……”玛拉懒洋洋地说道:“她和其他人一大早动身前往多拉尔了,现在应该离多拉尔不远了,嗯——来喝一杯吗?我俩以后可就没有这种机会了。”
啪——!
一个肥厚的巴掌拍在吧台上,落在玛拉的眼前。蓝鲸面容严肃地盯着她,像是看着犯人一般。
“你干嘛?”玛拉不解道。
“你怎么不等我回来就擅自允许她们去多拉尔了?”蓝鲸怒斥道,这时他好像忘记了眼前站着的是一直称呼为玛拉大人的王室成员,“糟糕透了!”
“你这家伙又摆架子来了。”玛拉叹气道,自己对蓝鲸的冒犯早就司空见惯了。迄今为止,一直保持着不追究的态度。正相反,倘若蓝鲸的表情过于矫揉造作,自己才会谨慎起来。
先前,由于蓝鲸与维斯的矛盾,他表现过一次那种矫揉造作的表现。对于玛拉而言,那才是值得多加注意的地方。
因为,蓝鲸在个人情绪的问题上没有藏得不住的事!尽管他自我感觉良好。
“我跟你解释一下吧。”玛拉伸着懒腰,目光伶俐,语气变得谨慎起来,“先前,我们双方交流了各自的情报,做了一个比较细致的分析,推导出了一项计划。维斯手上有了一样秘密武器,并且针对它进行了特训。”
“秘密武器?那是个什么东西?”
“之前,我们不是发现过蒂亚使用结晶强化魔力的行为吗?这样秘密武器就是专门对付它而特制的。”说着,玛拉用指头在桌面上画出一个方块,“是个纸条样的东西吧。那玩意儿需要三个人携带,经过雪露的调试,它们发挥了非常惊人的作用。”
玛拉话音刚落,不远处的角落里传来呼噜声。
蓝鲸好奇地走向角落,掀起盖在男人身上的白色棉被,才发觉那是玛拉的随从,自己是战友——基拉。
然而,如果他在这里的话……
“我说了,诺姆并不在这里哦。”玛拉补上一句,她以为蓝鲸患上了为爱而狂的病态思念症,“不过,应该马上就会回来吧。”
“诺姆不在驿站?她在哪里!”蓝鲸急忙转头问道。
“喏——果不其然,没想到你的占有欲这么强!”玛拉笑道,“你放心,雪露跟着她,万无一失。”
“你说什么?”
“我说——”
“自私的混蛋!”蓝鲸打断了玛拉的话,突然揪起她的衣领,怒冲冲道:“你怎么可以信任她们!她们之前还自身难保,能有什么能耐!”
“小子,你是在跟谁说话?”玛拉瞪眼怒视道。
“头痛死了!”蓝鲸松开手,蹲在一旁,落寞道:“我不是单纯担心自己的未婚妻这么简单,我也有在为维斯她们考虑……”
他也觉得自己的一番话无法取得玛拉的信任,所以逐条解释起来。
那些沿途时获得的信息都塞在他的脑子里,而这些情报无一例外的指出了一项非常坏的消息。
——蒂亚有所防备,并且在多拉尔附近有着大量结晶的魔力反应。这些结晶里都灌注着蒂亚的魔力,方圆好几里都能嗅得出来。
假如女孩子们稍有不慎,就一定会落进欲望女妖的陷阱。
“我还是不太明白。”玛拉耸肩道,她并没有不重视蓝鲸花费老大劲取得的情报,但是现在的自己要逐一联系起来还缺少一个方向。
“您重新复述一遍雪露的决定。”
“啊——好麻烦。”玛拉挠挠头,不耐烦地解释道:“雪露说‘分头行动,维斯先挑衅欲望女妖,趁她不备发动陷阱’,她就这样说的。”
“明白问题的关键在哪里了吧!!”
“知道了!我知道了!”玛拉光是看着蓝鲸那副凝重的表情,完全可以猜测到事态的严重性。
首先,根据蓝鲸的情报所组合起来的答案是——蒂亚早已有所防备,并且期望他人的主动袭击。
这也在她之前的考虑范围内,毕竟好不容易抓获的人质逃跑了。更何况,当时没有能够抓获欲望女妖的精英,也就是化名“贝拉克”的维达。不过,就算那家伙有点脑子,也不可能比得上雪露和自己。
「我从未重用过维达,也非常清楚她的身份存疑。」
而且,在自己第一次脱身多拉尔城的时候,她们没有加紧步伐袭击驿站,转而沿途搜索踪迹。这就意味着雪露在暴风雪中采取的计策生效了。
手下败将,何足挂齿?
凡事都畏畏缩缩,反倒成不了气候。
“总而言之,我还是选择相信雪露她的策略。维斯的发挥很稳定,加上薇茵的能力和特训的成果,这次绝对是万无一失。”玛拉毫不担心道:“我知道你还把维斯当孩子看,但是现在的她已经不一样了。”
“傲慢!”蓝鲸不屑道。
“你说什么——?就你那点归纳能力,还是我亲自调教出来的!”
“您忘记了一个非常微小的细节。”蓝鲸拖来一把木椅坐下,抬头看着吧台高椅上翘起腿来的玛拉,用他沙哑而富有磁性,犹如智者的语气说道:“多拉尔附近有着大量结晶挥散出来的魔力,它的量有多大,您大概能猜得到吧?”
“这点小事,还需要你提醒吗?”
“那么我反过来问您一个问题,维斯有什么能耐,竟然惹得蒂亚如此不安?”
“倒是……”玛拉沉思道,她也不是完全不作思考。
假如蓝鲸的情报一点问题都没有,那么也就意味着蒂亚起码在半个月前就着手准备了。
——究竟是什么迫使她如此准备?
虽然只是猜测,但是玛拉认为蒂亚并不是以良好状态应战的。或许,她在某个时刻,由于某种原因负伤,并且伤势还挺严重,所以不得已采取一种较为保守的战术。
以这个角度来分析,欲望女妖蒂亚最希望的就是维斯能够主动出击抵达多拉尔。或者说,越是拖延时间越有利。
“啊……原来是这样……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玛拉喃喃道,紧接着征求意见般问道:“你的意思是蒂亚有看穿雪露策略的可能,故意采取了麻烦的方法来麻痹我们。而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拖延时间?”
“绝对是这样没错。”蓝鲸补充道:“我们前往多拉尔的时候,不是看到城池在风中摇摇欲坠的破败样么?尽管这也不能证明什么,可是欲望女妖似乎没有打算直接应战维斯和我们,不是吗?”
“也有道理。”玛拉眉头一皱,她更加心神不宁,现如今只能把全部的希望寄托于猜测的错误:“可是!就算你这样说,我们也没时间阻止了。”
“她们早上才出发,我们还有可能追得上!”
“不是……蓝鲸……”玛拉起身,朝蓝鲸递去盛满青酒的玻璃杯,两眼哀伤地撇向窗外:“我之前有一件事骗了你。”
“你——”蓝鲸谨慎地盯着玛拉的侧脸,一口烟从嘴中吐出。
“事实上,她们在今日凌晨就出发了,如果路上没有耽搁的话,现在估计已经到了……”
玛拉沉着冷静的发言,却像是伴随着死神的笑声。掐在蓝鲸手上的烟杆,最前面一小段燃尽的烟头掉落在地,余烬洒落,从中缓缓升起一缕烟雾。
欲望女妖的城堡多拉尔,它保持着惨败不堪的模样。经过多次战斗的洗礼,早已沦为令人畏惧的死地。
只有蒂亚一人躺在城内二楼的浴池里,看着盛开的红玫瑰,那些浴血的艳丽之姿。玫瑰是充满欲望的花,它们象征着世人眼里最美好的情感——爱,这样东西本就是招来私欲与斗争的莫名奇妙的感情。
同时,它们的花期非常长,三年,五年,甚至是十年。那是醉心于永恒的生命,想要存活于世的意味。
“永恒的生命——”蒂亚一丝不挂地躺在热气腾腾的浴池中,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绽放的玫瑰花,它已经失去了根茎,离凋零只有一步之遥,“那是欲望也无从企及的境界。”
她两眼呆滞地望着盛开的玫瑰。
沿着浴池墙壁,一圈盛开的玫瑰花丛带来无尽的芬芳。此时,蒂亚面临着两难的抉择,她再次想起了在欧斯帕克某人好意的提醒。
“你还有一个获得救赎的机会,只是需要你做一点准备——吗?”蒂亚默念道,“这都在蒂亚的一念之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