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Rider是这样,Ruler也是这样,她们简直就是一骑当千的强者。身为性格温和的智慧者“黑”Archer也一样,只要一旦拿起弓就会化身为精密无比的狙击手。
世界上大多数人所信仰的英雄的魂魄分身,为了在圣杯战争中脱颖而出而被召唤的极小且最大的奇迹,那就是Servant这个存在的真面目。
“虽然这个我也明白啦。”
“这个的话,就很难说了。当然,这也不是我应该插嘴的问题——”
两人忽然间停止了对话,茫茫然地环视了一下自己选为训练场的中庭。昨天明明还很美丽的、“黑”Berserker经常在那里摘花的花田,现在已经变成了凄惨的瓦砾之山。
……明明如此,余晖逐渐把一切景物都染成橙色的样子却显得那么飘渺、那么美丽——齐格产生了这样的感想。时间是黄昏时分,已经是Servant们归来的时刻了。如果他们能掌握到有关Assassin的一点线索就好了。
“我坦白问一句,你什么时候会死呢?”
齐格不经意地这么问道。
杜尔也很爽快地回答说:
“坦白回答你,大概还剩两个月到三个月左右吧。”
是吗……齐格轻轻应了一声,又转眼看向中庭。她大概到自己死为止,也还是会一直坚持履行自己的职责吧——齐格心想。
“话说回来,我还没有向你道谢呢。”
“道谢?”
“嗯,是道谢。多亏了你,我们才得救了。多亏你来到这里,多亏你逃了出去,多亏你产生了逃出去的想法,我们才能够够选择自由,才能像你一样既可以选择逃跑——也可以选择战斗。”
杜尔仿佛觉得很自豪似的说道。
“哪里……”
接下来的话摇摆不定,结果就这样消失了。做出选择的是他们,自己只不过是稍微在背后帮着推了一把而已。
这一点自己当然很明白,虽然真的很明白——
“我可以……为这个感到自豪吗?”
“我想是完全可以的啊。”
杜尔说着就笑了起来。忽然间,她抬头望着天空嘀咕道:
“大概是气温变冷的关系,开始有雾了。毕竟也出了一身汗,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在刚准备和杜尔一起回去的途中,她的脸色忽然变得无比苍白,就这样耷拉了下来。正当齐格想跑过去看看怎么回事的时候,自己也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而跪下了膝盖。
“怎么……了……!?”
齐格马上发现——某种可怕的东西正在渗透着自己的肌肤。是雾,这些雾并不是自然现象!
“快进去里面!”
齐格勉强站起身,拉起杜尔的肩膀使劲把她拖向城内的方向。猛地把门关上后,齐格拍着杜尔的脸喊道:
“喂,还能站起来吗!?”
“……不要管我了,快去看看其他的人……!”
杜尔虚弱无力地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虽然脊背掠过了一阵寒意,但她似乎只是昏了过去而已。
遵照杜尔的吩咐,齐格马上向城内的人造人发出“不要到城里去”的警告,同时也开始设法营救身在城外的人造人。
但是,光是把手从窗户伸出去,肌肤就传来一阵毛骨悚然的痛觉——要是毫无对策地跑出去,那完全就是自杀行为。
“喂,人造人!这、这些雾是怎么回事!?”
听到陷入恐慌的戈尔德的叫喊声,齐格也满怀焦躁地怒吼道:
“连你也不知道的东西,我怎么可能知道!”
“啊啊,可恶。是Servant吗……还是说魔术协会的那些人啊……!?”
“戈尔德!喂,戈尔德-穆吉克-尤格多米雷尼亚!在这座城堡里,有什么能够遮断毒物的魔术礼装没有!?”
齐格抓着他的两肩摇晃了几下,戈尔德这才终于恢复了冷静。
“有一块在寻找喀戎的触媒时发现的阿剌克涅之布……!应该是保管在仓库里的,快来!”
仓库里密密麻麻地被塞满了被判断为在现时的战争中不需要用到的各种物品。绣有阿剌克涅图案的可以说是壁毯残片的那块布,因为是献给神的贡品,具有遮断一定程度的污秽之物的效果。
戈尔德用取出来的这块织物盖住齐格的鼻子和嘴巴,并将其紧紧地系在他的后脑上。
“你听着啊?呼吸的话或许还能靠这个勉强撑住,但是视野是没有办法解决的啊!”
“啊啊,我知道……!”
齐格知道人造人们为了晾晒洗干净的衣物而上了屋顶,马上就登上楼梯跑到了外面。
雾的浓度已经变得很高了,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被盖上了一块绢布似的。齐格以双膝跪地趴下,并使劲地向周围摆动着双手。在祈祷着能碰到三人中任何一个的同时,他拼命在地上爬来爬去。
每过一秒钟,身体传来的痛楚就越发变得剧烈,视野也随着时间的经过而逐渐丧失。那种全身都被溶化的感觉实在令人毛骨悚然——那是一种非常强烈的恐怖感。要冷静下来——他在心里告诫自己。这个心脏可是属于“屠龙者”的。不管遇到什么情况,这个心脏也不会停止跳动——!
过了一会儿,齐格的手摸到了人造人的身体。幸好,她们似乎也因为察觉到异常情况而集中在一起。很快,剩下的两人也找到了。
“振作一点……!”
她们没有对呼唤声做出反应。倒在地上的人造人有三个。根本不知道该优先救助哪一个,齐格就随手扛起了两人。人造人的体重,因为肌肉量少而比人类要轻,但是即便如此,两人也已经是极限了。
齐格只感到头晕目眩。因为只有眼睛没能盖上,他的视野瞬间就变得混浊无比。齐格时不时用手帕擦擦眼睛,在勉强恢复视野后就慢慢地把两人拖进了城内。在城里面的人造人接过那两人,马上开始救助。
还剩下一人。齐格再次冲入了雾中——现在别说是视野,就连方向感也开始有点不稳定了。光是在几米的距离内往返,全身内外都遭受着几乎令人发狂的剧痛。
就像被烧红的针刺进了脑袋和脊髓,并且不停地搅拌似的感觉。
每一次吸气肺部都会传来烧灼感,每一次呼气喉咙都会发出悲鸣。齐格几乎完全是靠用手摸着往前爬。
手碰到了柔软的东西,已经不能再用爬了,他强行让摇晃的身体站了起来。倾注出全身的力量,把最后一人扛了起来。但是回头一看,只见到处都是雾、雾、雾——
“……可恶。”
齐格咬紧牙关,依循着不可靠的记忆继续勉强往前走。皮肤一下子被溶掉,那种刺痛着全身的感觉实在可怕至极。就连眼球也流出了血。
“……这边!在这边,快点!”
以人造人们的微弱声音作为方向标,齐格拼命地拖着身体往前走。有人抓住了自己伸出的手——硬是把自己拉了进去。冰冷的水被撒在齐格和他扛回来的人造人身上。
痛觉瞬间得到了缓解,在额头被搭上毛巾之后,痛楚已经弱化到足以恢复正常思维的程度了。
“这样的话,全员都应该进入城内了。”
在对人造人们的平淡声音感到松了口气的同时,齐格问道:
“大家都没事吧?”
“关于你扛回来的最后那个人造人……原来已经死亡了。”
听了这句话,齐格马上转眼看向自己扛回来的人造人——啊啊,原来如此。的确正如她所说,自己拼命救回来的人造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可恶!”
他不由得盖住了脸。本来已经快剥落的皮肤也随即哗啦哗啦地往下掉。
“但是,最初的两人还是得救了,这都是多亏了你。”
尽管人造人们以安慰的口吻这么说,齐格却只是对自己的无力感到厌恶。这时候,某处传来了悲鸣和玻璃破碎的声音——齐格马上站了起来。
刚才的声音并不是人造人的声音。蕴含着感情的这个声音……恐怕是菲奥蕾吧。
“我马上过去。”
“喂,等等……!”
他根本无法继续默默地呆在那里。他忘记了疼痛和所有的一切,只是拼命地往前奔。心中怀抱着愤怒,也怀抱着没能把人全部救下来的悔恨。
不知不觉间,痛觉已经消失,视野也开始变得明朗起来。虽然只要再闯入雾中又会开始感到刺痛——但是现在他还是只想沉浸在这股愤怒之中。
不管是魔术师,还是Servant,无论是谁——都一定要将其打倒。
◇◇◇◇
“喂喂?考列斯……?”
通话中断了。看液晶屏的现实,已经变成了圈外状态。明明还只是傍晚时分,周围的昏暗色调却似乎变得过于浓烈了。
对魔术师来说,直觉是很重要的力量,也是一种才能。菲奥蕾的直觉,此时已经向自己大大敲响了警钟。刚才那种安稳的时间已经过去,现在自己已经置身于一瞬间的判断就会分出生死的战场中。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刚才虽然有人造人送来了红茶,但也马上就退出去了。当然,就算她留在房间里,毕竟也不是战斗用的人造人,所以也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啊啊,真是的。快冷静下来,我!”
菲奥蕾做了一下深呼吸。然后在额头上敲了一拳——总算恢复了冷静。
“最初应该做的事情,是魔术礼装的装备。这里是伯父大人的书斋,我的礼装一直放在自己的房间。所以,首先必须回自己的房间。而且如果在我自己的房间的工房里,就有各种各样的防护手段。好……”
慢慢地、就连轮椅的摩擦声也小心提防着的她,来到了走廊上。从达尼克的书斋到自己的房间,距离大概是三十米。既然Assassin(黑)是否已经发现自己还是个未知数,那就不能贸然使用魔术。
要冷静下来,小心翼翼地——但同时也要迅速地前进。只是短短的三十米,那是平常的自己及极其理所当然地来往的走廊。
走廊非常安静。平时偶尔会传出的人造人们的说话声和Servant们的吵闹声都完全消失了。当然了,这也没什么奇怪的。Servant全员都外出了,人造人们的数量也出现了显著的减少。
没什么好奇怪的,这条走廊一片安静也是很正常的事,一点也不奇怪。
但是——
“车轮的摩擦音好像比想象中还要大。”
“走廊的打扫工作好像还没有做好。”
“走廊似乎比平时还要长。”
“走廊似乎比平时更昏暗。”
“总觉得从哪里传来了血的腥甜味道。”
“快点,快点,快点——”
突然响起“咚”的声音,菲奥蕾的心也猛然抽动了一下。不,这个没什么,是时钟的声音。时间是十六点,只是某个房间的柱式时钟响起的报时声罢了。对方毕竟是杀人魔,最擅长的当然是无声无息地接近目标吧——
菲奥蕾好不容易才忍着没有回头向后看。如果已经潜藏在自己背后的话,回头去确认就等于是在浪费时间。
“手臂必须动起来……”
菲奥蕾挪动手臂。从脑部通过神经传递的命令,似乎反应总比平时要慢很多的感觉。
“咚!”——又是时钟的声音。是吗,因为这是十六点,所以会响四下吗。那么就是第二下了,第二下?还只是第二下吗?怪不得自己移动得这么慢,时间似乎被大幅度地拉长了。
要冷静……要冷静……咚!啊啊,真是的!吵得我集中不了精神!因为柱状时钟响的间隔为一秒,所以现在已经是第三秒了。
平时我是花多长时间走过这三十米的?以全力疾驰……大概是两分钟左右。自己房间就是这里左侧的门扉,因为坐着轮椅开门很辛苦,所以自己早就设定了解锁用的咒语。只要吟诵出一句话就可以了。
咚!第四下。在那个声音响起后,就没有再发生什么了。周围只是一片昏暗,也非常的安静。
“咦……?”
菲奥蕾愕然的环视了一下周围。好暗!太昏暗了!明明只是接近傍晚的时分,根本不可能昏暗到这种程度!
菲奥蕾从走廊的窗户往外看——好白。
“这究竟是……”
虽然周围就像被涂上了大块颜色似的白茫茫一片,但却一点也不明朗。不管再怎么观察窗外,也还是只有一片白茫茫。
那个……并不是雪。这应该是雾。
〈——几乎所有人的肺都已经烂掉——〉
〈就像吸入了硫酸一样的感觉——〉
〈开膛手杰克所活跃的时代,伦敦正好因为产业革命造成的公害开始受到关注————〉
〈雾之都!〉
〈雾之都!〉
〈雾之都!〉
时间的观念本身已经从菲奥蕾的头脑中消失了。她丝毫不顾发出声音,操纵轮椅以全速向前行进。
在这个时期,托利法斯出现雾霭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当然,也不能否认是偶然发生的自然现象——但是即使如此,这种包裹着整个城堡的雾霭,还是应该判断为魔术现象更妥当吧。
还剩下十米。
因为移动得太急促,耳边响起了车轮的倾轧声。但是,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想到对方很可能就在背后,菲奥蕾就无法保持平静的状态。
还剩下六米。
Assassin的固有技能是“气息遮断”,由于最适合用来刺杀Master的这个技能的存在,只要不能从视觉上看到,就绝对无法察觉到对方就在身边的事实。但是,那至少也应该会触碰到另外铺设的好几重警报结界中的某一个才对。
还剩下两米。
但是,
假如……
假如Assassin是可以完全无视那些东西的对手——
到达了门前。
菲奥蕾停在了门的前面,吟诵出开封和解锁的咒文。门扉打开,继续推动车轮——瞬间,她不经意地把视线转向了左侧。
那完全是无意识的行动。既没有气息,也没有声音。丝毫感觉不到有人站在背后的那种独特的气息。这甚至连直觉都算不上,只是因为到达了安全圈,才打算对刚才一直让自己感到恐惧的对象进行确认而已。
不管是谁,都希望发现一直追赶着自己的白色东西原来只是个塑料袋而感到安心,也希望发现让窗户晃动的只是一阵强风。
所以,那纯粹只是一种偶然。
没有任何违和感和不自然感,“少女”完全融入了背景。她正在奔跑——其动作明明像猎豹般充满跃动感,可是每走一步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要说幸运的话,那就是少女在直线的走廊上完全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在发出惊恐的悲鸣之前,菲奥蕾已经从轮椅滚落到地上,一口气冲进了房间里。
“闭锁!”
房门那种程度的防御,能不能维持十秒也是个未知数。但是这十秒却非常的重要。自己的目标就在桌子上面。快点,快点,快点……!
“——开封。”
还没有走到一半,门就打开了。一脸愕然的菲奥蕾马上回过头来——这才终于清晰地认识到了少女的姿态。
那是一个少女。而且,从少女的身上不仅看不出Assassin的特征,甚至根本就不像是Servant的样子。色素淡淡的头发,稚气的脸蛋,紧束着全身的紧身衣,还有——简直完全不带任何感情的、冰蓝色的眼眸。
“……为什么……”
“你问为什么,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的耳朵很灵哦。”
奇妙的浑浊声音。在菲奥蕾听来,那就像是有两重、或者三重的声音在说着同样的台词。
“你——就是‘黑’Assassin……吗……?”
“嗯!”
少女以可爱的动作使劲点了两下头。然后,她就用右手骨碌碌地转动着匕首。刀刃上滴着血……在来这里的途中,她似乎把什么人干掉了。
“你就是Master吧。对了,应该就是……黑Archer的。”
菲奥蕾露出畏怯的表情往后倒退。
少女饶有兴趣地环视着周围。菲奥蕾在后退的同时产生了强烈的屈辱感。敌人对自己房间的兴趣更甚与自己——那就意味着对方并没有把自己视为敌人,而是当成单纯的猎物看待。那就像是被偷窥狂一点点地揭开秘密似的羞耻感。
“所谓的魔术师,房间的构造都基本上差不多呢~”
少女用匕首指着那些物品——调整房间魔力用的护符,结界用的宝石,降灵术用的衣服,还没有制作完成的义手,还有无数的魔道书。使魔的野兽正以无感情的眼睛注视着Assassin。
菲奥蕾继续往后退。在房间的角落里有一张书桌,上面放着一个手提箱。
“‘黑’Assassin,圣杯并不在这里啊,已经被别人抢走了。”
“我知道,是‘红’方的人对吧。”
“什么……你明知道这一点,为什么还要袭击这里!?”
“从最容易解决的部分开始下手不是最正常的做法吗?”
还差一步就能摸到手提箱了。但是,把手提箱拿到手里打开,然后把它装配到后背——在这个过程中,自己究竟会被杀死多少次呢?
不过,就算继续这样下去,自己也还是会死的。
“唔嗯?喂喂,你想要那个吗?”
医疗用的手术刀刺在手提箱上,刚想伸手去拿的菲奥蕾不由得发出了悲鸣。Assassin似乎早就看穿了她想伸手去拿桌子上的东西。
“啊……”
愕然的声音绝对不是来自于演技。藏在那里面的的确是现在使用的最新连接强化型魔术礼装。
“那是你的宝具【 注:此处的“宝具”原文为假名】吧?抱歉啦,我不想让你使用。”
但是——这样就好了。
“是吗,其实也没有关系。既然如此,我就用这个好了……!”
“……!?”
菲奥蕾伸手去拿的,是作为装饰摆在那里的义手。刚才她边后退边摸索的东西,就是这个不需要打开手提箱的、暴露在外的旧式礼装。
“共合!”
她所吟诵的是礼装的启动咒文。自动感应操纵者Master的体温,向蛇一般动起来,转眼间就收纳到菲奥蕾的后背,并扩张成了四条臂膀。
“战火之铁腕!”
其中的一根手臂释放出了光弹。Assassin马上用匕首将其弹开。但是,菲奥蕾对Assassin正站在通往走廊的门扉旁边。只要自己一动就会瞬间被杀——这个前提条件还是没有改变。不能一直留在这个房间里——而被浓雾覆盖的外面也很危险。
但是即使如此,如果不冒险踏入死地,自己就毫无疑问会死掉。
“全臂自动行动——目的设定为‘脱离雾的覆盖范围’。”
说完,菲奥蕾就用带有轻度抗魔力的手帕盖住嘴巴,并且闭上了眼睛。手臂遵从她的命令自己动了起来,打碎玻璃跳进了浓雾中。
“呜……!!”
在触及皮肤的瞬间,就产生了仿佛要腐烂般的感觉。明明已经闭上了眼睛,眼球却传来抽搐般的痛楚,隔着手帕吸入的空气也显得无比冰冷和刺痛。
产业革命以来,伦敦伴随着工业的发达产生的煤烟和频繁出现的雾霭交混在一起,由此形成了空气污染。煤烟中所含的二氧化硫气体在大气中发生变化,形成了硫酸状的雾霭。
这就是开膛手杰克所“生活”的伦敦的空气。同时也是身份不明的杀人魔用于藏身的结界宝具——“暗黑雾都”。
每次吸入一口气,肺部就传来一阵阵的痛楚。正在遭到腐蚀——身体的内部正在被溶解。即使如此,背负着她的义手却像是毫无关系似的,继续以圆滑的动作试图脱离雾的范围。
但是,无论从速度上还是从距离上来说,现在也应该差不多到达出口了。但是不知为什么,自己一直都无法逃离雾霭的束缚,周围还不断传出呵呵笑声的回音。
“三~”
听到那几乎可以用天真来形容的声音,菲奥蕾不禁浑身一震。总觉得这个声音是在耳边传来的。
“二~”
倒数。等倒数结束后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有可怕的想象不断膨胀。义手正在到处寻找着出口兜兜转转,然而至今依然无法到达。
“一~”
悲鸣已经快要冲口而出了。那声音既像是从背后传来,同时也像是从正前方传来。
义手对敌对行动做出反应,自动释放出了光弹。这个拥有体温感知能力的魔术礼装,是在视觉全失的状态下也能发挥出战斗力的存在。
“零~”
但是,在这个Servant面前果然还是毫无意义的。雾是她的宝具,只有她才能在这团浓雾中做出通常的行动。其他Servant的敏捷等级都会自动下降一级,魔术师和人类则会无限制地遭受持续性伤害。
唰——传来一个奇妙的声音。
无声无息的,只有事实摆在面前。坏掉的义手马上就停止了运作,以此为契机,失去平衡的菲奥蕾只能无力地倒在地上。
“啊……”
尽管义手拼命想要移动,但是现在不仅是丧失了平衡,其他的两只义手也不能说是平安无事。
“那么,拜拜~”
杰克把匕首抵在至今还闭着眼睛的菲奥蕾面前。大概是知道匕首就近在眼前吧,伴随着含糊的呻吟声,菲奥蕾呼唤着自己Servant的名字。
“Archer……!”
只要割断喉咙,她就会像其他人一样沉默下来——怀着这样的想法,杰克以流畅的动作对准喉咙猛地一划。
没有手感。菲奥蕾的身影从眼前消失了。瞬间,Assassin察觉到投射在自己身上的庞大杀意,不由得心生怯意。
“Servant……?”
“没错。”
对方射出一箭——但是,Assassin却以敏捷的动作在空中打了个转,落在附近的高台上。
“还真快呢,我以为你们还要多花一点时间。”
“黑”Archer的到达时刻简直就是千钧一发。就算全力疾奔也肯定是无法赶上的吧。就算射出箭矢,察觉到杀气的Assassin也应该会轻松防住。
最后剩下的手段就是令咒。但是菲奥蕾却无法使用令咒。头脑中甚至连使用令咒的念头也没有出现过。笼罩四周的雾霭似乎还会夺走人的正常思维能力。
但是,她还是能唤出Archer的名字。那并不是依靠思维,而是以本能的力量发出的呼唤。
声音传递到Archer的耳中,他马上理解了情况,然后当机立断——并不是向Assassin、而是菲奥蕾射出箭矢。这支箭并没有箭头,取而代之的是在前端埋入了弹开对象的术式。
“——那么,这次就让我们正式分个高下吧,‘黑’Assassin。”
“我才不干,另外有一名Servant要来对吧?我们可没愚蠢到要在这种情况下战斗的地步哦。”
充满稚气的口吻,铃铛般清脆的少女声音——Assassin冷静地对状况进行分析。而且这个分析还相当的准确。
“所以,拜拜~”
只要在雾霭中抹消踪迹,就算是Archer也无法追上自己。Assassin就这样消失了——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连Archer和菲奥蕾也无法预测到的、灌注着强烈愤怒的一击。
“咦……?”
Assassin感到茫然不知所以也是很正常的。在她刚要借助雾霭完全抹消踪影的前一瞬间,自己的手臂却被砍中了。
不是Servant,如果是的话,Assassin也应该能够察觉到。不是人类,人类是绝对无法承受这些雾霭的。不是魔术师,如果是魔术师的话,就算用刀砍自己也不可能造成任何伤害。
“——是谁?”
如果说她之前的话是因为天真无邪而带有诱发恐惧的作用,那么现在这句话就只是充满了纯粹的冰冷杀意。
“…………”
沉默的少年正用手捂着自己的双眼。明明有视力却无法看到东西,看来也不像是拥有足以抵抗雾霭的力量。
但是,他却伤害了自己,做了一件让自己很痛很痛的事情。就像那些女人一样,就像那些妈妈们一样,做出了无法原谅的事情。
“我……要杀了你……!”
“……那句话应该由我来说,Assassin。”
尽管眯起了眼睛,但是少年却丝毫没有被压倒,反而狠瞪着Assassin说道。
彼此的杀意几乎要到达顶点,但是时间却很残酷。Rider之Servant马上要进入战斗领域了。
不管处于何等狂怒的状态,Assassin也完全不愿意打毫无胜算的仗。
“下一次,我绝对会杀你的。”
说完,Assassin就带着雾霭一起消失了影踪。周围的大雾瞬间散去,天空也恢复成傍晚时分的朦胧色彩。
“——得救了。”
“黑”Archer边说边抱起了Master。看来她还是平安无事。跟一骑Servant相对峙,还真亏她能活下来。
“那就是……Assassin?”
“是的,那就是开膛手杰克。很遗憾的是,现在连相貌也变得很朦胧了。”
听Archer这么说,齐格也瞬间愕然了。明明从正面与她对峙,还听她说出了“一定要杀了你”这样的话——自己却连她的样貌也想不起来。
战斗结束后,把有关Assassin的所有情报全部忘记——那就是Assassin的技能“情报抹消”的作用。尽管头脑中还保留着遭到她/他的袭击、跟她/他战斗过、跟她/他较量过的记忆,具体的内容却会从头脑中蒸发掉。
以■包围城堡,拥有■■■的■■的Servant——Assassin。
“在剩下的两天里,我们务必要把那个Assassin解决掉。”
齐格也对此表示赞成。对于有关Assassin的事情,他就只记住了一点。继续放任其这样下去的话,实在是太危险了……!